地瓜经济启示录：“强”藤蔓才有“好”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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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建平 | 文  关注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

地瓜的藤蔓向四面八方延伸，为的是汲取更多的阳光、雨露和养分，但它的块茎始终是在根基部，藤蔓的延伸扩张最终为的是块茎能长得更加粗壮硕大。

这是2004年，“之江新语”关于地瓜经济理论的描述。浙江人多、地少、资源相对匮乏，唯有抓住中国刚刚加入WTO的有利时机，跳出浙江、发展浙江，到省外去、国外去，充分利用外部资源、外部市场，才能“在更大的空间内实现更大发展”。

20年来，面对新市场与新空间，新机遇与新挑战，浙江始终在强藤蔓上下功夫，在链接上世界上做功课，支撑地瓜经济更好地发展。

物理空间上链接“强”藤蔓

地瓜的汲取养分的多少，根本在于藤蔓延伸的能力。要想在更大的经济丛林中获得更多养分，不断地拓展藤蔓就显得尤为重要。

现代经济的藤蔓，十分重要的形态就是“链接”。

在近200年的历史方位上，如果把中国比喻为“东方睡狮”，那么唤醒这头狮子、建立与世界联系的最强“藤蔓”之一，就是宁波港。

早在孙中山《建国方略》中，就指出宁波港——东方大港是“睡狮觉醒”的国家战略。

截至2022年，宁波舟山港完成货物吞吐量超12.6亿吨，连续14年位居全球第一。中山先生当年的梦想，已经成真。

进入新世纪以来，藤蔓从宁波港到宁波舟山港，又延伸到全球最大的全球无水港——义乌。

改革开放后，义乌从马路市场成长为世界超市、一座最大的无水港。浙江顺势而为，2016年，“义甬舟”大通道开启，从宁波港的“水港”开始向义乌的陆港延伸，建立起与无水港的无缝衔接。

2013年，国家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义新欧班列”应运而生，海上丝路与陆上丝绸之路打通，并建立起链接的枢纽。这种“水港”与“无水港”之间的链接，是浙江强藤蔓的重要步伐。藤蔓在陆地延伸的同时，也在海上延伸。

随着国家大力推进长三角一体化，以宁波舟山港等为主要平台，藤蔓开始向海上延伸，从大、小洋山港，向头门港、嘉兴港、上海港等延伸，港口规模不断扩大、协作水平不断提高，形成了支撑世界第六大城市群的港口群。

2022年，宁波舟山港完成集装箱吞吐量3335万标准箱，稳居全球第三；集装箱航线总数达300条，贸易网络覆盖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600多个港口。海铁联运常态运行班列增至23条，业务覆盖16个省，全年海铁联运箱量累计完成超145万标准箱，同比增长超20%。

新时代的海上丝路与陆上丝路，实现了完美的藤蔓延展。正是这种藤蔓的不断延展，为浙江的各种地瓜获得全球养分，提供了最强的渠道支撑。

数字空间上链接“畅”藤蔓

1992年美国提出信息高速公路发展战略、中国第一份电子邮件从长城发出，开启了文明古国与世界对话的新通道。“网事”从此成为我们的生活与工作。

从2003年“数字浙江”战略启航，之江大地一直通过信息化、网络化、数字化实现数字藤蔓的扩延发展。“没有信息化就没有现代化”“没有网络安全就没有国家安全”“过不了互联网这一关，就过不了执政这一关”，大力提高数字藤蔓的能力，成为浙江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

2014年世界互联网大会在千年古镇乌镇举行，乌镇由此成为世界互联网大会的永久会址和国际互联网机构的新IP。2018年联合国地理信息大会在莫干山隆重举行，联合国数字经济创新促进中心正式落户德清，成为另一个数字技术的机构IP。2023年联合国数字大会在杭州召开，体现出杭州在数字网络“硬”能力与“软”能力的双螺旋总实力。

城市算力是数字藤蔓的重要体现。目前浙江省算力规模达到8.86Eflops（每秒一百京浮点运算次数），拥有166个数据中心，大型、超大型数据中心28个，成为数字长三角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强藤蔓”最好的数字注解。

杭州努力打造“数字经济第一城”，宁波打造“智能制造第一城”，这一“双城记”成为浙江高质量发展的最大空间支撑和发展引擎。

以数字化推进藤蔓建设，构筑数字藤蔓，方能让浙江与世界距离更近、联系更便、交流更畅。

组织化链接“织”藤蔓

商业的进化，有了商邦。商邦也是今天的新社会组织。有人说在上世纪30、40年代走向世界的中国人是福建人，讲闽南话为主导；50、60年代走向世界的中国人是广东人，讲潮州话为主导；70、80年代走向世界的中国人是温州人，讲温州话为主导。一部《温州一家人》的热播剧，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浙商是“跳出浙江发展浙江”“地瓜经济”发展的实践主体。如何面向全球化时代，让更多浙商从竞争走向竞合？有组织的商会应运而生，浙江总商会与省工商联，成为了数字孪生。浙商的藤蔓遍及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呈现出规模化、集聚化、组织化、品牌化的“四化”特点。

截至2022年，在省外经商办企业的浙江人已有1172.05万人，与2016年（675万人）相比增长73.63%。其中，在省外注册的浙商企业164.26万家，与2016年（71万家）相比增长了131.35%。省外和国外的两大浙商群体，共同构成了规模庞大的“浙江人经济”。

如果把“走出去”做一个30年前后比较的话，浙商群体“藤蔓”延伸最大的变化，即从单打独斗为主，转向有组织的群体行为。截至2023年，浙江全省共有省外异地商会1600多家 ，其中省级浙江商会38家（包含副省级城市），实现了每个省（市、自治区）全覆盖。在外商会最多的地区为温州和台州，分别为295家和242家。温台地区成为向外拓展、获取外部资源的主要代表区域。

从浙商总商会到各省（市、区）商会，以及浙商相对密集的市、县（市、区）的浙商组织，这一有组织的藤蔓延伸，让“走向全国、走向全球”的浙商企业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感受到组织在身边。

可以说，浙江的产品、服务、项目到哪里，商会组织就延伸到哪里。如果说市场之手是无形的开疆拓土，那么商会之手就是有形的巩固阵地。

规则链接“筑”藤蔓

2010年，中国经济总量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也开启了从适应规则向参与规则制定的角色变化。在美国提出CPTPP（《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大背景下，国家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并将之作为中国参与全球化发展的重要新战略。

2023年，“一带一路”地方合作委员会（BRLC）落户杭州。宁波的“中国—中东欧国家博览会暨国际消费品博览会”，升格为国家级机制性展会。

以阿里为代表，以信息流为支撑，通过“网购+支付宝+快递”的发展方式，浙商加速向“数商”转变。2016年博鳌亚洲论坛上，阿里首次提出eWTP（世界电子贸易平台），在24小时通关、税收优惠等层面，推动世界各国支持中小企业快速发展，并在G20杭州峰会公报正式发布。

EWTP商业试点落地了马来西亚、埃塞俄比亚、卢旺达、比利时、墨西哥、泰国等地，助力108个跨境电商海外服务点，283个海外仓覆盖主要贸易国。支付宝从“刷一刷”“扫一扫”的便利，到支付平台出口，沿着“一带一路”国家延伸。

各种“国际藤蔓”不断向“浙”里延伸，也在很大程度上改变着浙商与世界对话的方式。不仅仅是外资企业，更多的本土化国际公司也以各种藤蔓，不断向浙江延伸，如华为就把智能计算研究所设在杭州。杭州作为全球创新策源地之一，在过去10年也成为年轻人创业、就业的首选地。

在“翻”藤的反哺根块

众所周知，地瓜的“藤蔓”在向外延伸的过程中，有着非常重要的“翻”藤环节。随着地瓜藤不断地向外延伸，藤蔓会在相对肥沃的地方“安营扎寨”，为了促进藤蔓对地瓜养分的导入，更好地抚育根块的成长，需要对藤蔓进行“翻”操作，确保藤蔓所吸收的养分，可以持续地输送到“主根块”。

因“翻”而“腾”（藤）进化，确保养分始终回流到根块，反哺根块发展壮大、茁壮成长。这是今天浙商走向外省、国外市场的真实写照。

面对双循环新格局，浙江正在新的起点上大力实施“地瓜经济”，高质量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加快构建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对外开放格局，打造更高水平、更具韧性、更有活力、更具竞争力、更加安全的开放型经济载体。

浙江要更加注重从物理空间到人文空间更加畅通，不断推动制度型重塑，打造全球数字变革高地，如对标DEPA（《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CPTPP等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积极开展先行先试；落实中国-中亚五国西安峰会协议，以项目合作推动更强藤蔓建设，在“翻”藤中不断实现跨越，促进浙商在市场、规则、技术的迭代中，始终发展壮大。

藤蔓的“翻”，是必须的，但养分回馈到根块，则是不变的。

梳理历史，对比标杆，无论是外企的亚马逊、微软，还是本土的华为、阿里，都有着几乎相同的广告语，“一切因链（联）接而改变”，强大的藤蔓链（联）接，是实现资源优化配置最好的渠道。

只有不断地“强”藤蔓，才会不断地结出“好”地瓜。

• 作者：浙江省发展规划研究院副院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