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债券市场不可或缺！”|访谈录

【导读】1.8万亿美元固定收益巨头：中国债券市场是全球组合不可缺少的部分

中国基金报记者  吴娟娟

资管规模达1.8万亿美元的全球主动管理固定收益专家PIMCO （品浩）董事总经理、亚太主管Alec Kersman（柯盛民），董事总经理、投资组合经理（Stephen Zhang）张冠邦，日前在上海办公室接受中国基金报的专访时表示，中国债券市场是全球债券组合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在服务中国机构投资者20多年之后，近年来，PIMCO 品浩在岸市场QDLP产品进展顺利。而于 6 月在上海中心大厦正式开设了新的中国办事处的PIMCO（品浩）研究了在中国所有的牌照机会，以充分了解品浩在中国业务的可能性。

（张冠邦和柯盛民接受采访，照片由PIMCO品浩提供）

本期《访谈录》记录部分访谈内容，视频如下，以飨读者。

中国基金报：过去一段时间，境外投资者持有中国债券金额有所降低。你怎么看这一现象？

张冠邦：中国债券仍然是全球投资组合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中国债券市场是全球第二大市场，与美国、英国和欧洲等其他主要市场的相关性较低。因此对于需要分散组合的全球投资者来说，中国债券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但我们也注意到，过去一段时间，境外投资者持有中国债券有所降低。这背后可能有三种原因。首先，美国市场的估值已经变得便宜。此外，美国债券绝对收益率现在比中国政府债券收益率高，而几年前则恰恰相反。第三，大型的指数纳入浪潮已经完结，剩余的增加数量将更加温和。虽然过去几年的中国债券在估值、收益率、指数纳入等三重力量加持下，外资大幅增持，但目前这些力量发生了一些变化，境外投资者开始调整仓位。

即便如此，我们认为，基于分散组合的考虑，中国债券依然是全球组合不可缺少的部分。

中国基金报：怎么看待地缘政治对境外大型机构投资者债券持仓的影响？

张冠邦：不同地区的投资者对地缘政治的看法不同。它对美国投资者的影响可能比世界其它地区相比更大。但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它被认为是尾部风险，发生的概率很低，但是影响很大。

我们密切关注地缘政治的走势以及客户对于地缘政治态度的变化。过去，我们一直在接受客户的咨询。他们希望知道如何介入中国的债券市场。然而，目前我们观察到客户处于观望中。可能是基于估值或者地缘政治的考虑。但是，要对地缘政治风险进行准确地定价仍然具有挑战性。

中国基金报：中国债券市场在去年年底大幅调整后已显著反弹。怎么看市场后续的投资价值？

张冠邦：中国债券市场的波动性相对于其他全球大型债券市场来说仍然相当低。预计中国可能不会“预防式”的大放水以刺激经济。目前我们所看到的是，中国债券市场流动性依然稳定和充裕。这与世界其他地区形成鲜明对比，其他债券市场在面对央行解除量化宽松、商业银行缩减资产负债表以及因利率水平和波动性上升而进行的其他头寸调整时，流动性都有所下降。这些都进一步佐证了：中国债券市场可起到分散组合的作用。

我们关注央行下一步释放的信号，利率还能下降多少。此外，我们也在关注下一步刺激经济的举措。例如，如何帮助私营部门恢复信心方面的举措等。

中国基金报：你提到中国债券市场的波动性较低，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张冠邦：我们观察到全球一些主要市场在美国的利率政策推动下经历高波动。如果你看过去几年，从2020年开始，美国不仅将利率削减至接近零，还进行了资产负债表扩张，实施了各种刺激计划，尤其是在COVID-19疫情的早期阶段。这些措施与财政政策一起，极大地刺激了需求。然而，在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副作用开始显现，包括通货膨胀、供应短缺等，并导致美国货币政策大幅快速加息。

相比之下，中国并没有像美国那样采取过如此大规模的非常规政策，而是采取了一种被称为更为审慎的措施，在官方利率管理上更多地采取了衰减策略。这有助于维持更稳定的通胀状况以及中国相对较稳定的利率。

中国基金报：那么，中美投资者结构的差异是否可以解释市场波动的问题？

张冠邦：在美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参与者，比如央行外汇储备、全球银行、资产管理公司，保险公司等等。相比之下，中国债券市场有90%以上的投资者是国内投资者。相对而言，外国投资者的比例较小。所以，两地的投资者结构是不同的。此外，在美国，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的规模很大，其中大多数具有固定利率条款，同时允许房主选择再融资。当利率下降时，久期缩短；当利率上升时，MBS久期延长，， 进一步推升美债收益率的上行和波动的加剧。

中国基金报：2023年快过完一半，怎么看现在经济复苏的进程和市场对它的反映？

张冠邦：我认为在年初经济反弹乏力后，市场担忧加剧。

私营部门信心疲软，而且迄今为止资本支出低迷。市场需要催化剂才能产生更多乐观情绪。政府官员已经公开表态，无论是公共部门还是私营部门的企业，他们都将享受良好的商业环境，我们正在等待更多具体措施来帮助进一步实现这一目标。

此外，房地产行业也是市场关注焦点。房地产产业链带动了很多就业，在经济中占有很大份额。过去几年，房地产行业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房地产投资和销售恢复仍存在不确定性。对于监管者来说，在不引发投机波动的情况下提供支持是至关重要的。我们看到监管推出多项支持房地产的政策，无论从房主的需求端，还是从开发商的资金端，在银行融资、债券融资和股权融资方面都已经有大量的政策出台。

柯盛民：经济恢复是全球的问题，海外的情况显然对中国有影响。区别在于中国政策灵活度更大，而且它的经济增长仍然比世界其他地区更强劲，即使最近有所放缓。此外，中国目前没有通胀的问题。

中国基金报：截至目前，PIMCO中国业务取得良好进展。但是在与中国的分销商和监管机构打交道中，你收获了哪些经验？

柯盛民：在整个亚太地区，我们都定期与监管机构互动，我们对此感到非常满意。

PIMCO(品浩)在这个地区已经有将近30年的经验，我们在美国以外的地方的第一个办公室就是于1996年在亚洲开设的。随着客户不断增长和发展，目前我们在亚太地区设有六个办事处。

在中国，我们与监管机构之间的交流是积极且富有建设性的。我们服务中国投资机构超过20年了，了解到中国的机构投资者是非常专业和成熟的。我们2019年在上海建立了在岸业务，现在，我们进一步扩充了上海的业务资源，并搬进了位于上海中心大厦，新的更大的办公室。

PIMCO发展业务节奏是：先来了解和学习。我们认为在奔跑之前，你需要学习市场的运作方式，了解优先事项，最重要的是了解客户的需求。后面，我们将继续推出战略型产品、旗舰产品，并根据市场需求推出创新解决方案。

中国基金报：QDLP业务已经赢得了不少投资者的关注。PIMCO 品浩是否有兴趣探索其他业务领域呢？

柯盛民：当你与任何人讨论全球资产管理的未来时，大多数人都会说亚洲在财富创造方面相对于世界其他地方的增长将非常显著。

亚太是PIMCO增长战略的核心，亚太也是创新的核心。这个地区的金融科技领域很多时候比其他地区先进。无论从亚太区范围还是从全球范围来看，中国都是这一切的中心。在我看来，无论是从未来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的角度来看，中国都将扮演非常关键的角色。

我们服务中国的机构投资者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我们的QDLP也进展顺利。就下一步而言，我们正在继续研究了所有可能的牌照，以了解可能的机会。我们认为有非常好的机会值得我们去追求。目前我们还没有决定申请任何特定的牌照，但我们正在考虑各种不同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