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性为什么会有“美丽羞耻”？

2023-07-09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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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Cy

我是一个矛盾体。

我喜欢打扮得漂亮，却惧怕这份漂亮吸引过来的目光；我喜欢思考，脑中有天马行空的想法，却恐惧在众目睽睽下侃侃而谈；我竭力追求优秀，又不敢咄咄逼人、展露锋芒。互联网每天都在发现“赛博病症”，经判断，与我这种心理相似的，就被称为“美丽羞耻”或是“优秀羞耻”。

网上讨论过生活中女性的种种羞耻感，可谓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很难想象，在社会风气日益开放的新时代，女性滋生出的焦虑也各式各样。

《太阳的后裔》剧照

前段时间，我和朋友出门去附近商圈散步。因为天气炎热，我打扮的很清凉，还穿了条贴身的女团短裤。走到人头攒动的步行街区时，我便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视线投注到我的腿上。与某些路人擦肩而过时，还能听见隐约飘来的调笑声：“看见没，大长腿啊......”在我们这种小城市，时尚的年轻人少，露肤度高的穿搭吸睛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当你身处于目光凝视中，其中的意味是很好辨别的。尤其是在审视大过于打量、恶意大过于欣赏时，很难去做到心无旁骛、充耳不闻。

又过了几天我过生日，和朋友一起张罗了个生日派对。我精心地化了全妆，做了半个小时的发型，还穿了条挂脖的白色紧身裙。临近出门，我却打起了退堂鼓。想象着出入公共场合时可能面临的目光审视和隐秘议论，我斟酌再三，还是擦掉了鲜艳的口红颜色，脱掉了紧身裙，换上一身舒适低调的行头出了门。

美丽，本来是一件好事，但为了让自己感到舒适，我往往会隐藏起自己精致的一面。

《去有风的地方》剧照

在网络上关于“美丽羞耻”的讨论如火如荼，很多女性都有同感：自己一旦打扮得光鲜靓丽，就局促到不敢出门见人，害怕别人的夸赞，害怕他人异样的眼光，也对自己充满了不自信。这种焦虑感通常来源于外界环境的评判，因美丽而感到“羞耻”是一种打破“合群”的不适感，尤其是在职场、家庭这样的熟人环境。焕然一新、精致出挑会吸引更多的注意力，以朴素的面容融入人群则可以带来安全感。如果说我晚上有一场约会，我宁愿下班时候躲在公司更衣室里化妆，也不愿意顶着一脸艳丽脂粉接受同事的指指点点。总而言之，我就是无法坦然大方的行走在公众的目光之下。

先天的成长环境，和“美丽羞耻”脱不了干系。在成年之前，很多青少年都没有接受过关于“外表美”的教化。美育的重心在于“德智体美劳”，而外貌的修饰往往被排在了最后方。况且东方文化注重内涵与含蓄，张扬热烈往往不被推崇。老师家长们总是强调，身为学生要简朴，偶有烫发、美甲的举动也会被呵斥制止，这样的思想教育固然是想让学生专注于学习，但也忽略了人类天生对于美的追求，从而失去大方展示美丽的能力。我有一柜子的露腰小背心，超短牛仔裤，这在长辈眼中简直就是一块块“衣不蔽体”的布料，更别提穿着它们出门了。

《你是我的荣耀》剧照

后天的社会期待，同样也影响着人们的行为选择。公共场合的穿搭一直备受争议，按道理说，人们有自由选择穿着打扮的权利，但当某些人不符合大部分人的“期待”时，就免不了被恶性舆论背刺。在这样充斥着负面评价的环境中，很多人就会退缩进安全区，用更保险的方式迎合社会期待。你不能指责这些人太过敏感太过脆弱，因为不是所有人有勇气面对偏见。

曾经的“容貌焦虑”，是因为纠结自己身材或长相的不完美陷入自卑，现如今我们又被“美丽焦虑”、“精致焦虑”拉入另一个陷阱。从审美角度而言，女性成功走出框架、实现从容自洽并没有那么容易。

“道理我都懂，却还是过不好这一生。”但我们仍然可以从旁人泰然自若的美丽上得到借鉴。国外有名76岁的时尚女博主Candace，数年来坚持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自己的时尚理念。她会在情人节的时候换上一条斜肩小礼服，在夏日的午后穿上开叉小黑裙优雅旋转，又会在飒爽秋季披着亮眼的橘色毛衣跳舞，像一颗活力四射的橙子。针对什么年龄穿什么样的衣服这回事，Candace明显有着自己的看法，在她的视频中，也从未掩盖自己松弛的皮肤和胳膊上的老年斑。

《听说你喜欢我》剧照

当然，摆脱“美丽羞耻症”关键更在于年轻人自身。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习惯将自己看作视线的焦点，并在直觉上高估他人对自己的关注程度，从而对他人评价过度在意。我们害怕表现得太aggressive而被扣上“卷王”“出头鸟”的帽子，从而选择放弃，错失展示自己的良机。

有一种说法，社会中人际交往遵循的往往是1:2:7准则。即70%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你干什么，20%的人无论你做什么都会认为你不好，剩下10%的人认为你做什么都对。由此可以看出：在生活中，你并不是人群的“焦点”，并没有那么多观众。抛开“聚光灯效应”而言，我们大可以放心去做想做的事，穿想穿的衣服。因为没有人会在乎，就算有人会议论，他们也会很快忘记。总而言之，美丽不是错误，优秀也值得追逐。

最近有个很流行的穿搭风格，叫“多巴胺穿搭”。这种穿搭的核心就是将各种高饱和颜色的衣服穿在身上，通过明亮的颜色传达给人们一种愉悦、快乐的情绪，乍一看像打翻了的调色盘。这场社交平台上刮起的彩色旋风，迷晕了我的眼睛，仿佛是一场久违的情绪释放。也许“多巴胺穿搭”会被嘲弄为非主流，但在这场颜色狂欢中，人们想要的可能只是最简单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