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网红的一组照片,在过去大概率只会淹于互联网的信息洪流,而此刻却莫名激起舆论场中无数争议和论战——女性「擦边」,该被批判吗?其实这个问题的特定主语,某种程度已揭示了答案。一个只对女性具有羞辱意味的词汇,竟还要以此为据完成第二层的批判,何其可笑。曾经的「鉴擦」我已相当习惯,而当下的「鉴擦」活动中,竟极为神奇地,不仅有保守者,更有所谓「先锋者」。对于保守者的逻辑,我已经反驳到厌烦——「小孩看到怎么办」?小孩上网还会看到你们的存在呢,所以,chill out。网络世界的底线哪里轮得到擦边者来定义,请不要再用孩子作为自己保守观点的挡箭牌。如果连当下的社交平台规则都能允许存在的内容,你都想要进一步马赛克化,对你我给出最诚挚的建议——回到200年前,和慈禧老佛爷聊宫规森严。一边私下大力消费着性色彩的内容,一边嘴上冠冕堂皇满口花朵的未来,我只能说,自宫当天不建议服用西地那非。再谈所谓「先锋者」。她们的主要论点,即是「擦边」迎合男凝视角。但她们可曾想过,男凝视角无所谓迎合不迎合,无论姿势,无论角度。就像着装与性侵无关,物化的目光也并不会,因为你退让出性魅力展示的领域就消失,而无限泛化的男凝定义,只会让女性在自我展示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女凝」。男凝之所以成为男凝,是因为从前女性的性魅力展示,一直被男性的他者化定义所覆盖。女性要反击男凝,要做的不是避开所有一切,可能被男凝的角度,而是用全新的自由解放的语境,去重新定义女性的性魅力展示——鉴定「擦边」,不如消解「擦边」。性是生物天性的一部分,自己、同性、受到许可的异性,都可以成为健康的欣赏者。性化的意味,并不天然生产于男权话语下的两性关系。一块石头在那,你为了避开它不停延伸弯曲,最后可能长得张牙舞爪,但为什么不搬开它、长破它,不要让一块石头来为你的生长划定边界,你值得不蔓不枝、香远益清。如果女性向男性展示性魅力,是应当遭到唾骂的,那么拥有性生活的异性恋女性,该如何成为一名自我接纳的女权主义者?证明一个社会建构,应当大于无数人生物本能的论证责任,是否实在有点过于庞大。再推的极端一点,那些被鉴擦的女性,就算是主观故意展示「擦边」以吸引男性,又怎么样呢?在一种主观愿意、不受伤害,并随时可以撤销的情境中,展示自己的性魅力难道不正是一种权利体现吗?——这也正是鉴擦展馆男性可以不在场的原因,「擦边」只与权利有关,而跟方式无关。回顾历史,难道女性连脚和脸都没法被男人所见的时候,反而是最女权的时候吗?我今天想让你看你才能看,我明天不想让你看你就没得看,将性魅力作为一种自媒体内容,这是世界各地、男女两性、无论取向都在做的事,当你呼吁断绝女性的这一内容机会,然后一边自夸高尚,这难道不吊诡吗?「擦边」这个话题争吵的本质其实是,到底谁才拥有定义女性的权力。保守者觉得是自己,「先锋者」也觉得是自己,但凭什么呢?一个女性个体,难道不拥有,主动接受女性主义知识、决定自身行为的智识分辨力和理性判断力吗?哪里轮得到他人来「鉴定」?你可以告知、解释、证明,但我们永远没资格羞辱任何人。本该科普和帮助的朋友,不该成为规训和唾骂的尊长,大家都有一个生物父亲,不需要再多任何一个社会父亲。「鉴擦」这一行为,很难不让人联想起古代的贞节牌坊评选,本质都是按照自己的标准审视和遴选女性,并辅以违反规训的集体羞辱成为强制。从妇德到擦边,花纹换了,材质换了,但砧板还是那块砧板。女性依然被当做一块不具主观能动性的客体存在肉,由一波波的「厨师」来决定几分肥瘦。自由这一概念,早已在法律的场域划清底线,所以当你我在舆论场域,再说出「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之前,请先明白「干涉他人的自由不是自由」。你我皆站立于文明的基础共识,在这之上,没有人有资格强制他人的「上下」。如果各位连将自由拓宽成自由都没做到,所谓「上下」的讨论,不过是无趣至极的话语权纷争,和彻头彻尾的自我地位表扬——请永远记住,女性主义不是侮辱女性。当男性「擦边」只会收获流量和赞美时,对女性「擦边」的规训只会是一种自残,当「鉴擦」只带来行为活动范围的缩减,对女性「擦边」的指责又从哪里带来自由?women help women,not women hate wom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