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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剧场的拉幕人 | 追念万玛才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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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剧场的拉幕人——追念万玛才旦先生

万玛才旦,藏族,1969-2023,

电影导演、编剧、作家、文学译者


万玛才旦是藏地电影新浪潮的开启者,为藏族母语电影的创作拉开了序幕。他1969年年底出生,于今年58日遽然去世。在他去世一周前,430日,我与他还在北京见过一面,有策展人在亮马桥为他举办了小型的电影回顾展,我和他有一场《静静的嘛尼石》的映后谈。展映期间,万玛才旦同时在北影节某单元做评委,当他匆忙地从外面赶来,朋友都说他消瘦了许多。

但在我的印象中,近几年他一直很消瘦,吃饭的中间经常见他掏出一颗降糖药来。前年(2021年)在深圳,我们也有一场学术对谈,结束后朋友请吃宵夜,我问他身体能否承受,他笑着说,每次吃东西,时间再晚也要走动一小时,说话时有一种豁达的自嘲。这些年他的工作安排很密集,当那天大家劝他切勿过于劳累的时候,他露出了羞涩的神情,仿佛他努力精进的意识被人发现了。

次日他去了拉萨,转往附近的浪卡子县拍戏。拉萨的朋友告诉我,万玛在浪卡子出现了高反,心脏发生问题,剧组并未配置一般高原拍摄必备的高压氧舱,而此县离拉萨较近,人们生重病往往直接去拉萨的医院,导致本地医疗条件反而一般。虽然众人艰难地将万玛才旦转送到拉萨,但其实他在浪卡子医院就已经逝世了。万玛逝世的消息在58日的上午流传,到了晚上,网络上的悼念文字密集地涌现出来,一种悲伤的气氛前所未见。

我知道万玛在藏汉两地广结善缘,但未料想这善缘结得如此普遍。而这是需要心力的付出的。电影圈的社交往往很多周旋,这也是自我保护的手段,但万玛不太会周旋,对他人总坦诚应答,不编织理由,所以他很难拒绝别人,尤其当他从高原来到过度社交的东部都市,来到人际关系稠密的电影界,这必然带给他过多精力的消耗。

同时他又身跨电影界和小说界,保持着很高的工作效率。前几日与高鸣导演见面——万玛是他影片的监制,他认为万玛的去世与过度劳累有关。我同意这个看法。

当然,在这其中,万玛才旦并非完全的被动者,他仿佛在主动践行某种理念。他留给大家的印象是很好说话,很多人想结识他,请他做监制与活动嘉宾,或放映他的片子,他一般都不拒绝,对于籍籍无名者也十分鼓励和支持。一种无分别心的理念似乎很清楚地贯彻在他的言行中。所以当他去世,很多人都感觉到自己曾受到他的关怀与照耀,他们的怀念充满了真实的感情。也有朋友告诉我自己的失落,本以为万玛只对自己一个人好,现在发现万玛对所有人都很好。

最近,因为他的去世,我细数与他的往来,发现远比印象中稠密。最早与他有深入接触,是我们策展时放映他的长片首作。之后,2011年冬天,当时我有一个拍摄计划,带着摄影师去往万玛导演居住的宾馆房间里拍摄,巧合的是,地点也在亮马桥附近。当天与他进行了近四小时的对话,我第一次非常详细地听他讲述自己的人生阅历。

之后我整理录音,又清晰地感受到万玛的性格。他回答问题时不回避,也没有禁忌,他能够非常认真地领会你的问题,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但也非常节制,能用一个词说清楚的,绝不用两个。我当时就联想到一个词——不妄言。不妄言、不打诳语、精进、无分别心,似乎这都属于某种专有语汇。我作为研究者解读万玛的电影,往往追寻文本与其所在的文化系统之间的联系,现在,我似乎又不自觉中从他所在的藏文化体系里寻找其行为品格的渊源。

我其实是在潜意识里将他看做了一个修行者,一个有着某种神秘来源的人。虽然他也带着沉重的肉身,虽然电影主要是世俗事物,与资金、票房、观众有着诸多牵扯,但万玛才旦是在世俗中修行。

但他肯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修行人。万玛才旦是富有现代性的,他的文化态度、文化处境也很复杂。我们今天认识和描述他的意义,多强调他是藏地内部视角的持有人,是非殖民的、自我呈现的——这是对的,但也是一个过于基础的表述。有时候我们会将他们看作一体,其实里面有更丰富的层次。

比如我们在汉地会将他视为一个有信仰的叙事者,但《气球》放映后,藏地有老者认为此片是反对佛教的。《气球》可以作为考察导演文化信仰的重要片例。我想起初次观看本片的场景,当时我在纽约参加活动,万玛才旦正好也在,我想看当时尚未上映的《气球》,他恰好随身带着数字文件,我们来到好友张真教授家一起看。

那是半夜时分,张真家的电视很小,我看得并不认真。在和万玛一起回宾馆的路上,我说到电影不如原著精彩,他有点不开心,他认为我不能总拿他的小说和电影对比。我的确对于他的小说所展现的幽默,有发自内心的赞叹。这种幽默是万玛才旦电影和文学的现代性表征,其中包含着犹疑、思辨、自我调侃以及某种开放性。走在寒冷的街道上,我谈起了对他新出版的《乌金的牙齿》的观感,这部小说集也包含了《气球》的小说原著。

乌金是一个小活佛,母亲让见了他磕头,我拒绝了,因为他是我的小学同学,我知道他的数学从来就没及格过,经常抄我的作业。但小说在解构神圣的道路上很快折了回来——他抄我作业的时候态度跟别人不一样,他不会单独跑出去玩,而是恭敬地陪我写完,然后虔诚地抄完我的作业。小说还写到一起去黄河边玩的时候,乌金非常着急地去救一条几乎救不活的鱼。

万玛才旦似乎高兴于我注意到这些细节。他补充说,小说最后还说到乌金到寺院后,天文历算做的很好,他的小学数学老师当年家庭不幸,脾气差,也许是她让乌金畏惧数学课。我觉得万玛的补充很有深意,可以感到他内心世界的微妙走向。   

去年的夏天,我代青岛诗歌节邀请万玛导演前来放映《气球》,放映地点在号称中国最早的商业影院的原德国水手俱乐部。在大屏幕上观看,与之前在张真家看的感觉很不同,我在映后谈时纠正了自己的看法。我认为《气球》是经得起大屏幕检验的影片,某种程度上,这是他最成熟的电影,每个镜头都不浪费,影片整体富有分析的力量,感觉像一篇关于藏族青年妇女现代性困境的论文。

《气球》中对转世的态度颇为暧昧,转世在这里是被作为一种压迫性的力量呈现的。卓嘎腹内的孩子被认为是卓嘎公公的转世,这让她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处理自己的身孕。影片还做了一段颇有意味的安排:卓嘎的儿子和奶奶有一块相同的胎记,儿子因此被看作是奶奶的转世,但影片设计了一个梦境,儿子身上的胎记被他的弟弟从身上摘了下来,拿起来跑掉了。

万玛在此幽默地显示了他的评价。他经常和我们一样,是模棱两可的现代人。虽然万玛才旦被他的爷爷认为他是自己舅舅转世而来的,万玛爷爷的舅舅曾经是学识渊博的僧人。但我最近读到一篇访谈,万玛才旦在其中将那些传统的信仰者称为迷信者,万玛自然不是传统信仰者,但他仍然内心保有虔敬,也许可以称他是一个充满反思的矛盾的虔敬者。

就我所知道的关于万玛才旦的意见里,有人认为他对于民族文化的态度不够纯粹,就像看过《气球》的长者们所反映的那样;也有人认为万玛过于纯粹了,包括汉族某些呼唤快速现代化的主流学者,甚至呼唤现代世俗生活的藏族知识分子也有人这么看;另有人也许并不愿看到万玛才旦的文化自主的实践。而于外来观看者,则也许有观看景观的需求,于是就有批评者认为万玛的电影是一种自我东方化的、迎合他者视线的……所以说,从万玛才旦所体现的文化问题,并非那么单一,他在一个地形复杂的文化道场里。

纵然在藏汉两地有少量的质疑,但也都是次要的,万玛才旦对于藏族生活的持续展现,制作出一个又一个的电影实体,他是本民族的文化英雄。他对中国电影格局的改变也意义非凡,它在默默撼动电影文化的固有结构,为旧文化建筑提供了某种透气性。

他作为导演、作家,使他必然有精英意识,这也是矛盾产生的地方。在当下格局中,本地人要获得更好的生存,会产生一种对本文化的离心力,他知晓这一切,但他难掩遗憾之情。正如他在电影《老狗》里面,让老人的儿子失去生育能力,这是忧患意识的径直表达。430日那天见面时,他也向我表达了对他的儿子久美成列的遗憾,他说久美的藏语只能用于日常交流,而很难用来写作一篇完整的文章了。久美成列今年才二十多岁,已经是知名的导演了,在浪卡子拍的那部电影就是他导演的,万玛是编剧和监制。

万玛才旦的电影多拍摄于他的家乡安多藏区,《撞死了一只羊》拍的是康巴汉子,取景也在康巴藏区,浪卡子则在三大藏区的中心卫藏地区,我隐约可以感受到万玛才旦的电影蓝图,他的对于藏区的整体观照。

作为第一个藏人电影的导演,他成为藏语电影的代言人,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那天《静静的玛尼石》映后,万玛才旦向观众重复讲述了本片成为一部藏语电影的偶然契机。当时正值管理部门调整了法规,允许民族语言和方言进入电影,所以这部藏人电影自然成为藏地电影新浪潮的第一部。

而必然性则在于万玛才旦所具有的叙事才华和双语能力,以及他出入汉藏两地的智慧与行动力。当他秉持这般素质,又得以进入北京电影学院学习电影语言,他的电影文化的使命就形成了,因为他装备了承担使命的所有条件。

但很长时间内,我以及身边一些朋友曾认为他的文学才华大于电影。那天《静静的玛尼石》映后,有观众让我总结万玛才旦的变化,我说他早期的电影并非完美,调度不生动,很多固定长镜头下,观众盯着一些不太流畅的表演,有煎熬感,但是,这问题到《气球》前后就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从影院走出来的时候,万玛对我说,拍《静静的嘛呢石》时,他其实是想做一点形式探索,让演员都对着镜头说话。这句话提醒了我。他早期的电影处于艰难探索的曲折的过程中,包括他早期搭建团队时全部起用藏人,这除了现实原因外,我相信还有更深刻的考量。因为他是一个开创者,他的面前是一片藏语电影的空地,使命感让他在电影语言和形式创造上很用力,他在努力求索,想试一下能否建构一种独特的民族形式,也就是我之前提到的一个概念——“电影藏语(而非藏语电影)。

所以他早期的电影充满了实验色彩。我感觉他后来逐渐放弃了这份执着或纠结,《气球》似乎就卸掉了言筌这一障碍物,反而更为生动、流畅和丰富。

万玛还说过他受到阿巴斯的影响,他和阿巴斯的故乡各在亚洲中部高原的两端,在相似的地形地貌中行动的人,尤其是《寻找智美更登》的很多部分,经常让我恍惚间感受到某种亲密的联结。但我觉得也许很多人没有注意到,万玛在谈阿巴斯的影响时,他强调的更是阿巴斯的叙事策略——如何寻找一个小的切口,让电影切入社会和历史,并进入当下的文化流通。

因此他的电影的范式建构是一个曲折的过程,这也会使创作无法真正从容,他的影片中的批判性往往并不扎眼和强烈,《老狗》是例外。策展人曹恺说《老狗》是万玛稍纵即逝的凌厉,我觉得这个判断是对的。

藏族老人养了一只藏獒,时有小偷光顾,窃贼企图将狗卖到大城市给人做宠物,不胜其烦的老人亲手将藏獒吊死了。这是《老狗》的故事。记得十几年前我策展时,在北大放映过此片,郝建教授主持映后谈时,遭遇独立导演程裕苏对影片的结尾提出了质疑。当时程导正在北大读楼宇烈的佛学博士,也许他是从从佛学的角度来要求这部影片的,他认为老人无权这么处置老狗,这不符合伦理。我从电影的角度未必认同这个一件,但这事间接体现了万玛精神世界的复杂维度。

后来的《塔洛》上映,我也发现了类似的叙事走向,在城乡之间失去了方向的塔洛手握点燃的爆竹。我在万玛才旦平静的外表下,感受到了一种有待释放的激愤和激情,我曾将这个感受和判断告诉万玛,但他未置可否。 

不过,他对我因他的电影启发而提出的概念高原剧场,似乎是颇为接受的。他的电影搭建了高原剧场,高原上的物象简洁而富于象征性,而其地势高,有舞台感,我们习惯于去仰观,却往往将之作为客体,这也是很多人分析文化霸权的思路。但看与被看的关系有时候也并非负面的,彼此之间也不是全然单向的,它会演化,被看者也可以主动诉说。

而就我和万玛的关系来说,我是汉族研究者,万玛是藏族创作者,虽然我们交往不少,但我们之间也隐含着那种看与被看的关系,我经常带着尊敬将他看成了一道风景,但这也许反而成为我们深入交流的障碍。若我将他的一言一行都看作是有深意的,那么他在我面前就会过于审慎,不能开放其隐秘的层面。

从这个角度看,我和万玛才旦是有天然隔阂的。但我们总算是可以在一起开玩笑的朋友。去年在青岛,我们被安排在一个殖民时期的叫做莫奈花园的老房子里,我们一起住在一个大套房里,共用一个卫生间,我怕他感觉不方便,但他丝毫不以为意。

活动期间他很尊重主办方的日程安排,在应酬方面也是富有耐心,我经常撺掇他逃会,并笑他不像射手座的。有一次他被会场附近的礁石所吸引,将我从会场中叫出来去海边玩。晚上在海边的酒吧喝酒,宾馆附近有一个旧比利时领事馆改造的餐饮空间,我记得是他主动叫了啤酒。我们在海滨浴场和鲁迅公园附近散步。这几天我们谈的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而我的观点向来对他不遮掩,包括对他的电影的一些带着质疑的看法,他有时候解释一下,但并不介怀。我觉得我们逐渐从某种职业关系中解脱了出来。而且我认为,我们看万玛才旦,向来过于强调他的集体属性,我们应该将他从中剥离出来,看到他的个体存在。

现在再想起430日那次最后的会面,我内心总有些许遗憾。《静静的嘛呢石》交流会后,还有下一场放映和对谈,我告诉他我先走了,但他说不要走,我们一起喝咖啡。活动现场有一个专门喝东西的空间,但他强调要出去找地方喝。下一场映后谈的时间快到了,我说你去和观众交流吧。但他仍然说,你还是不要走了吧,我们晚上一起吃饭聊聊。

但我最终还是走了,我知道当晚一起吃饭的人很多,记得还有素不相识但崇拜他的观众要请他吃饭,而且,这些年我们的见面与微信交流,算是比较频繁。本来4月底,我就应该和他一起在纽伦堡参加电影活动的,我是第七届纽伦堡-埃尔兰根中国电影节的策展人,我和主办方商定将《气球》作为开幕片,主办方专门找了一家不错的影院举行开幕仪式,约定我和万玛一起到场。万玛一早答应了,但也说当中也许会拍一部戏,到时候在商定时间。果然他当中去拍《陌生人》了,我也因懒于单独前往,先行放弃了。等他拍完,其实还有时间办签证,他见我不去,就也放弃了。他在微信里告诉我,下次争取一起去。

未曾想到我们还是在4月底的北京见面了。仿佛4月底的见面是一次必然发生的交集。那天的万玛才旦表现出了少有的留恋之情,与他之前的内敛不同。在离开那个回顾展的路上,我就有一丝后悔,这后悔在于我竟然忽略了万玛才旦的独特性,我陷于身边圈子的社交习惯里,将他的话和我们在汉地的周旋等同了。当我去西宁,他说要带我去逛塔尔寺的时候,他的确会在第二天清晨叫我一起去,当他说希望和我吃饭聊聊什么的时候,应该是的确有话要说,而非纯然客套。我那天应该更重视他的邀请,所以回忆那个傍晚的场景,更让我伤心和难忘。

3月的时候,我请万玛才旦为纽伦堡的电影节录一个VCR,他在片场录了一段——“我正在高原上拍我的第九部电影。竟然是第九部了,真快啊!我知道他的第十部已经不是藏语电影,而是汉语电影了,这部作品的原著是深圳作家吴君女士。有趣的是,之前我和吴君也曾打算合作,她将自己大部分小说邮寄给我,让我挑,我从几十篇小说中找到了一篇很短的《十七英里》,认为这篇最适合改编。吴君告诉我唯有这篇小说不行,由于是商业机密,她之前一直没有告诉我,这篇小说的版权被万玛买走了。这是万玛才旦第十部影片的原著,本来应该在今年的10月份开机。这个小说故事的发生地是深圳,人物不再是藏族人,万玛正欲做出职业生涯的巨大调整,但上天竟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万玛才旦去世后,我看到有悼念文章的标题称万玛才旦灿烂的一生,我开始觉得惊讶,觉得《撞死一只羊》、《气球》标志着万玛电影艺术转型的完成,他的巅峰时刻远未到来,他的电影在电影节展评价体系的世界化正要开始,他有更多的潜能,但继而又觉得万玛才旦一生的确足够灿烂,联想到他从文字到影像的建构能力,以及作品的数量和影响力,又联系到他在多种语言环境中顺畅的文化行走,以及他对于电影文化板块悄然而深刻地撬动,他的一生当然已经足够灿烂。但纵然如此,作为好朋友,这样的说法也不能安慰我。

成稿于2023619

(本文发表于622日《南方周末》,发表时略有删节)

本文为作者王小鲁授权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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