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百亿致诚卓远创始人史帆:不干这个,我干嘛去?
在新晋百亿私募致诚卓远上海总部,交易门与创始人史帆坐下来聊了聊天。我们覆盖的话题包括致诚卓远的历史,投研体系的搭建,以及致诚卓远如何适应激烈的市场竞争,怎么样定位等核心话题。
2013年8月,还在银行任职的史帆开始尝试量化交易。他用股票市场的数据,做一些模型跑虚拟盘。史帆毕业于北大物理系,毕业后回到老家昆明,入职了一家大型国有银行。他在行长办公室负责数据分析。由于工作关系,史帆能方便地调到全行的数据,再对这些数据进行清洗和处理。
处理银行数据给史帆带来灵感。这种研究的性质和股票的程序化交易的研究有类似,都是通过分析参数来预测未来。“只不过银行数据做拟合,R方可以达到0.9,但股票因为噪音特别多,R方可能0.1都达不到”。他说。
跑了六七个月的模拟盘之后,史帆决定上实盘交易。朋友对他的模型很有信心,投来了几百万。2014年11月9日,史帆正式建仓。建仓后的那个周一,他记得证券股迎来暴涨。那波涨势让很多量化投资者遭遇亏损,因为他们那时只有IF这个唯一的对冲工具。
史帆告诉交易门,自己对风险一直持谨慎的态度。他清楚知道,证券加银行,占到了沪深300指数权重的35%左右。当其他家中性策略在股票仓位上低配金融、暴露了过大的金融行业空头敞口,史帆的股票仓位是相当接近指数的行业市值权重比例的。他在模型层面加以了控制。“前几年量化机构一直做空IF做多中小盘股,都是闭着眼睛捡钱。但我们的判断是虽然前面没有看到这种情况,但本质上是比较大的暴露,一旦出现特殊情况,结果会很惨。”
史帆在致诚卓远上海办公室
我在致诚卓远位于陆家嘴的办公室见到史帆。和许多量化私募创始人一样,史帆看上去丝毫没有老板的油腻感,更像是一个普通程序员——哪怕其创立的致诚卓远已经晋升百亿俱乐部。在办公室,他经常穿着拖鞋和休闲服。他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放进衣兜里,跟我们分享了一些当年创业时不为人知的故事。
从银行离职后,史帆开始专职做股票研究。一开始他基于日线做策略,后面逐渐扩展到分钟线,体系越来越庞大。他感知到量化投研的好处是,前期与后期的工作可以有连贯性。比如他最初编写的某些函数模块,现在也一直在用,只需每年加一些新的想法和模块。“哪怕有些代码回去看,已经看不懂了,但我知道这个模块干了什么事。”
史帆认为比较清楚投研的前后关联,交易系统的整体性更好。比如,如果他在算法交易层面、或者在风险控制层面发现问题,他可能会返回去在清洗数据的时候解决这个问题。这种更好的整体性是他感觉与其他管理人核心的差异点。
在他看来,风控是团队和其他量化团队的另一个主要差异。史帆坚持对各个方向的风险事先有判断,不管出现什么极端情况,都会有一定防御。不像某些机构,宁愿押注,希望押好方向、赚大钱。
拿2020年的行情为例,许多管理人压重注在抱团股上,能闭着眼睛捡钱。但2021年2月份,行情反过来了一小段时间,这种做法的管理人就面临较大的亏损。因为风控布置到位,史帆的策略春节后也还赚钱。
2021年4月到9月,TMT风格上涨,暴露型做法又比较赚钱了,史帆的策略涨得比别家平缓的多。他总结自己希望各种市场环境里都能平稳增长,而不是去押注。“那样的话,如果中了就涨很高,不中就死得很快。”他认为资产管理行业,能否长寿才是最重要的。“要跟投资者一起成长,不能趁着业绩好,尽可能做大,或者是风格顺,尽可能加大风格敞口,风格转了就不行了。”
中国量化私募规模2018年底1000亿元,2021年夏天突破10000亿元大关,一批私募的管理规模攀升至500亿元、甚至1000亿元,以惊人的速度实现跨越式发展。史帆认为,这波发展和2020年市场行情特点相关,许多管理人通过暴露风格盈利,规模也就上去了,但未来不一定能维持住。
另一方面,他认为可能大规模的量化私募,跟主观投资之间的界限会越来越模糊,风险收益特征会越来越像。“本质上而言,他们已经不是量化市场里面的玩家。虽然看着某家500亿、1000亿的量化基金公司,实际已经不是在用量化策略了。量化策略的核心之一是多次独立的随机的叠加获得稳定收益,当集中度上升,换手率下降之后,足够的独立随机就很难做到了。”
每次规模翻一倍时,史帆都会花时间观察策略表现后,才继续把规模扩大。“像2019年,我们扩到60亿后,就停了非常长的时间。”史帆对公司的定位是做风险足够分散,高夏普率、纯粹一点的量化交易,发挥自己的优势,定位做中高频。中长期目标,他希望维持100到200亿之间的规模,“尽量让公司活得长一点。”
2020年9月,致诚卓远在上海陆家嘴成立了策略研发中心办公室。史帆在上海的时间也越来越多。现在团队投研人员有14人。史帆也开始照着Worldquant的体系搭建团队,引入相应的激励机制等,以加强团队的凝聚力。
“因为我占有公司100%股权,所以员工至少薪水方面是有弹性的。如果他们能创造出价值,我们可以给出比较高的薪酬,甚至对于团队带头人,我们也可以给出股权。”
对于希望进入量化行业的年轻人,史帆的建议是尝一两年,如果真的挣不到钱,就赶快走人。“因为量化这个行业好和差可能方差会非常大,赢者通吃,不像做IT,最厉害的IT可能薪水高,但是次级的IT也不会太差。”朋友们都说史帆是个无聊的人,工作之余,他的确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在昆明时,他给团队请了个健身教练,大家一起跟着教练健身。天天待在办公室,做完回家睡觉,第二天早上又来。在上海,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有时睡觉都在想策略。
量化研究是相当长期的事业,史帆说99%的情况都在踩坑。“踩坑是很常规的事情,可能连着试很多个方向,突然有个方向通了。”我问史帆说,很多创始人在公司做到一定规模后,都会逐渐退出一线。他怎么看。史帆说自己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致诚卓远一直做下去。
“我现在钱也够了,退休也够了,但是不干这个,我干嘛去?”
交易门:您对希望购买量化产品的投资者有什么建议?
史帆:投资人要先区分自己每块资金需要的风险收益状况。比如有的资金可能完全不想回撤,就投债券型产品,有的资金希望各类固收,就投量化中性。有的资金能承受更大的波动风险,可以考虑像中长周期量化,甚至主观,拉到很长年度,也有做得好的。
投资者首先要做的是,区分哪部分资金能承受多少风险,自己心里要有个谱。然后在某个板块找风险特征的产品投资。如果投资者觉得跟踪误差10个点也没关系,就可以投一些风险更激进的产品。
交易门:量化超额收益逐步下降,你认为是必然吗?
史帆:至少2020年那种超额肯定是周期性的,这种“大礼包”的逻辑是前面很多年没有明显的抱团,2020年市场机构化进行到一定程度,散户相对比较少,机构里有很多人掌握了大量的筹码,这时候进行串通以后,可以合力把某一个板块炒高,这样持续的资金进来,所有人都是获利的。
这个庞氏骗局总有破裂的一天,跑得快的人都落袋为安,跑得慢的人吃亏。
大概从2020年直持续到2021年的2月份,持续了14个月。第二波TMT、新能源这一波,4月份到9月份,持续5个月不到。逻辑很简单。第一波跑得快的人没挨到,第二波大家都倾向于更快逃跑。第三波能不能抱起团,可能就更难了。第三波稍微抱起团跑三个月,可能就有人想落袋为安。这部分带来的阿尔法,在接下来的年度,至少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出现。这时候一直坚持的人到最后,肯定发现被别人骗去抬轿子了。
交易门:为什么量化管理人规模上到一定程度,会变得更像主观基金?
史帆:这个逻辑是他们规模上去以后,不可能再赚交易的钱。一种情况是这些三四百亿、五六百亿全部退回到100亿左右。另外一种是发指增,最后变成类似于量化和主观结合的公司,投资者也会逐渐发现,他们的收益更像一家主观的公司。如果投资人也认,他们就可以一直这样玩下去。
交易实际是精细的技术活,2017年、2018年当时就是所有人都没办法去赚风格的钱,风格都在亏钱,不管哪方向暴露,都是亏钱。那时候我们靠纯交易、纯股票alpha赚钱,现在我们这块也还是有优势。
交易门:您怎么样看待机器学习在量化交易中的应用?
史帆:机器学习在量化里面的应用还是有很广泛的空间,机器学习解决了很多之前不太好解决的东西,但也不能过分神话。本身而言,我们的理解就是拟合器和分类器,可能比线性拟合更好一点,但不能超过这个认知,比如它自己可以做。
交易门:通常花多长时间能挖掘出一个特征?
史帆:这不太好说,早期会比较多,现在我们也不会在挖掘一个特征层面上考虑过多,比如现在我做的一些并不是在特征上能提升的。这一两个特征或者几个特征,收益不会能看出非常明显的区别。
交易的钱有几种。一种是一个人突然挂了价格非常偏的单子,这时候取决于谁先抢到。这在CTA、股指期货里还比较多,股票里只有一些高价股,才会有这种机会。稍微价格低一点的股票买一和卖一之间差的距离不会太多,所以这种机会在股票里面我认为不是特别多。我们现在的经验,一个10块的股票,10和10.01肯定都有单子。而比如茅台,1900和1902之间,突然一个傻子挂了很歪的价格,谁快就能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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