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琦的下坡路走得难看极了

最近，关于李佳琦的讨论「职业倦怠」上了热搜，看到李松蔚老师发博也谈到这个事件，说职业倦怠里有个悖论：

太感慨了。

然后我就觉得，作为一个经历过自媒体全盛期，然后又转型做直播的人，可能大概能窥见那么一点点李佳琦发疯的本质。

李佳琦那场直播，在我看来，和发疯自毁毫无区别。

那一句「不要睁着眼睛乱说，要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工资涨没涨，有没有认真工作」当然可怕，但比这更可怕的，是他那天情绪崩溃，整个人呈现一种极其不耐烦，随时要攻击别人的状态。

后来很多人说李佳琦这是飘了。

觉得自己挣这么多钱，明明早就财务自由，应该享受被人高看一等的待遇，却还要坐在这里讨好直播间的受众，心里极度不平衡。

再后来，是有很多人说，李佳琦有很严重的职业倦怠和焦虑的表现，认为他的怒火，并不是真的指向观众，而是针对困在当下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还有一部分人，认为李佳琦这是故意的，要么想直接借这个机会不干了，要么就是给自己折腾出点流量。

但我总觉得，李佳琦如果想飘，根本不会是现在，而应该在他的全盛时期——那时他一年比现在赚的要更多，但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非常蓬勃有生命力且极具同理心的状态。

他那时都没飘，后来更没必要飘（并非替他辩解，大家不要误解）。

而且一个人飘的状态也并不是攻击和不耐烦，而是不屑以及完全不解释。

那么是职业倦怠吗？

我相信他一定有过对这份职业感到倦怠的时刻。

因为我自己去直播过几次，怎么说呢，的确是累的，但并不是熬夜或者一站（有时是坐）就是五六个小时让人觉得疲惫，最累的，是说话。

我自己合作的几个品牌直播间的主播，他们是差不多每天轮轴转那样去播，有一个算一个，嗓子全都是不正常的。

以及在直播的过程中，随时要面对着各种问题，至于下播后的售后和退款问题，那更是多到难以想象。

所以，要说完全没有职业倦怠，那是不可能的。

但职业倦怠不是发疯的最根本理由。还是那句话，怎么从前没有倦怠，非要现在倦怠。

我自己觉得最根本的原因，是李佳琦不可避免地走到了一条下坡路。

他抱着自己仍然会抵达巅峰，保住全盛状态的期待，坐在了直播间里，但无比惊恐地发现，对他而言，今年的钱不那么好挣。

我相信那个问79元眉笔涨价的女孩子，完全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很正常的发问。

作为消费者，我们当然有资格对产品提出自己的疑问，因为要买单的人是我们，每一个决定买单的人，了解清楚自己买单的对象，是对自己负责任的一种表现。

但与此同时，我也相信，李佳琦在今年过往的一次又一次直播里，一定感受到过巨大的落差。

那就是他一定会发现今年的直播观众，好像比往年显得更挑剔一些，大家好像问题变得特别多。

很正常。

大环境不好，大家会对手里的钱格外珍惜，没有人愿意也不敢吃金钱的亏，因此做任何事情，买任何东西，都一定会考虑值不值。

过去几年那种，千金难买我愿意，千金难买我开心的情绪，消失了。

我那天和朋友聊天，我说有时都有点讨厌我现在的自己了。

我觉得自己从前不是一个会在购物上这么计较的人，但现在我要货比三家，我容忍不了别人一丁点的怠慢。我变得极其没有耐心，还格外挑剔，把每一个让我的钱花得不值的人，都当成敌人。

朋友疯狂点头，说她也一样，从前豪掷千金，现在连运费都要和别人掰扯。

金钱遍地，人人都在走上坡路，能一抬眼看到山顶金光的时候，普遍都更宽容平和。因为花时间与人计较太费钱了，不如快快赶路。

以及心情好的时候，也确实有不计较的心胸。会有一种这算什么，老娘早晚挣回来的豪迈。

可是下坡路就不一样了。

下坡路上，所有人的容忍度都会变得极其差。大家似乎再也说不出那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言壮语。

李佳琦面对的就是这样一条下坡路。

他不是飘了，他只是失去了宽容平和的心境，没有了不计较的心胸。

这个事情要是换作从前，恐怕根本不会发生。

既不会有那么多人在乎值不值，李佳琦也不会有那样的回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那样回答了，大家可能也不过是一笑而过，觉得他劝别人努力，是把对方当自己人看。

谁知道呢。

唯独可以确认的是，李佳琦这次的事件，是一场集体情绪的全方位爆发。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大家失望的，不是一个李佳琦。

但我个人，还是对李佳琦有一点失望。因为作为公众人物，拥有了时代巨大的回馈，他应当承担起一些社会责任的。

我最近在APP读书，读到一句话，大致意思是说，人要有朴素的直觉，当金钱不能成为幸福感来源的时候，人性会成为幸福感的支撑。

上坡路，金钱是宽容、平和、快乐、幸福的支撑；

到了下坡路，人性里的彼此搀扶，才是我们彼此不至于跌落的支撑。

李佳琦没有做好支撑，他的这条下坡路的确走得难看极了。

至于大家说什么既然出现职业倦怠了，就应该克制对金钱的欲望去休息，才算是聪明人。我没有那么认同。

因为就像李松蔚老师说的那样——想停下就能停下来的工作，又怎么会倦怠呢。

很多时候一个人停不下来，真的和欲望已经没有关系。

因为人，是被推着走的。

对于命运和社会而言，人，就是工具。

能怎么在被推着走的过程里，发挥自己的能动性，才是我们创造幸福的来源。

我觉得我们真正应该琢磨的，也是这些东西。

一点思考，未必正确，就只是一点思考。

本文转载自宛央女子（ID:Apple1990-kun）。作者：林宛央，潇洒派生活者，畅销书作者，未来知名编剧。一个不走千篇一律的人生，却过得比谁都潇洒的姑娘。忌矫情，治拎不清，喜欢你的不盲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