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小说连载:小棉袄于爱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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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余国英
编辑|渡十娘
(06) 蔡里長家的童養媳糾紛
「京兒哦,這一次你又只得了65分,你怎麼沒有想要更努力一點,得到一百分呢?」余媽媽看完考卷,很心痛地問兒子。
「媽,每當我考試想不起來應該怎麼回答問題的時候,我只希望能夠及格就好啦。」京生很坦誠地告訴媽媽。
「什麼?這麼没有出息?你只希望能夠及格?」媽媽非常失望。
「是喔,我還是很慶幸能夠及格,媽,妳想,我若是考不到60分,每次都要重考,豈不是更糟糕嗎?」京生告訴媽媽。
一向爭強好勝的余媽媽陳秀山沒有想到自己兒子京生竟然有這種没有出息想法,真是恨鐵不成鋼。
為了讓母親高興,京生就在考試前十天把教科書的第一節花了九天研究,另外九節在第十天內翻完,考起試來就是10題9不會,也就是所謂的“九死一生”,這真令父母啼笑皆非,日子久了,也只得罷了。
不罷了又怎麼樣呢?
過舊曆年的時候,里長蔡永福家𨘋請了里內外的鄰居們到他們家吃拜拜,三位省立嘉中高校的老師們也在被邀之列,各各代表李、余、王三家去吃拜拜。
「蔡永福里長家的房子裡面是否跟我們一樣?」吃完了拜拜酒席,余師母好奇地問剛才赴宴回來的余老師。
「蔡里長家的幾桌酒席,全部排在他們在院子裡,房屋外觀跟我們另外三家一模一樣,裡面別的看不出來,但好像是改裝的台式地板。」余老師回答,台式地板就是屋內的地面基本上是水泥或土地,但是旁邊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二左右用來睡覺或儲藏之用的地方的地方卻是木板或日式榻榻米。
「好像本地吃拜拜,每家只請了一位男性家長做代表?」余媽媽隨便問了一下。
「其實教公民的李老師是帶了他家做海員的大兒子去參加的,大概下次我也可以帶我們家的京兒去罷?現在全省上下大家平常吃得這麽差, 能参加拜拜,打個牙祭, 增加些營養,對孩子也是好的。」爸爸尋思道。
「爸, 你是說大毛、小毛的大哥回來啦?我到李家看看李大哥,他上次說過要由菲律賓帶一個新式的籃球給我。」余京生究竟是小孩子,不等說完,就立刻高高興興地跑到對門的李家去,李家已經把學校配給的日式宿舍改裝成現代式房屋了。
你知道他進到李家院子裡去找李大哥的時候,在李家的客廳中看見了誰嗎?
「余京生,你看我這條紗巾的顏色和我的髮夾配不配?」原來蔡家的童養媳蔡春花也坐在李家客廳中,頭髮上夾了一個大紅色的髮夾,脖子上還繫了一條同色的紗巾,正在騷首弄姿。
「蔡春花,就是說嘛!好久不到我家了,原來妳現在是到李媽媽家來串門子了!」余京生恍然大悟地對蔡春花說。
「我再也不去你家了,因為余媽媽都是直接送我回蔡家去,所以我的養母婆婆早就知道要直接到你家去找我了,不像李家媽媽,李媽媽不但讓我住在李家過夜,給我巧克力糖吃,還叫李家大哥騎著單車帶我出去散心,李大哥還送了我舶來品的髮夾和紗巾。你說,要是你,你到誰家去?」蔡春花把臉伸到京生的面前噘著小嘴問他。
「喂,余家小弟京生,你看這是什麼? 」高高英俊的李家海員大哥由裡面出來了,手中提了一個籃球的網籃,網裡面放了一個真正的籃球!
那時臺灣正值民生凋零, 百廢待興的年代, 李大哥居然由國外帶了一個真的籃球送給鄰居小弟余京生!
看見余京生大喜過望地捧著新籃球回家,余家媽媽連忙裝了一籃焐熟了的牛油果叫京生送給李大哥家。
這些牛油果又是哪裡來的呢?原來余家房屋旁邊有兩棵比房子還要高的牛油果樹,一開始他們家才搬來時, 當地水果小販按照往常慣例到余家來收集採摘牛油果,運出去賣錢。當余媽媽發現自己兒子京生爬樹的技術一流之後,採牛油果的工作就完全京生自己一手包辦了,余媽媽把採下來綠色生硬的牛油果放在一個大型的竹簍裡面,中間埋入市場上買來的電石土(碳化鈣),放在竹簍裡面去催熟生牛油果,催熟之後的果實再送給鄰居作為和親睦鄰的高尚禮品。
余京生的媽媽見兒子京生雖然重讀了小學六年級,正式小學畢業後,不但沒有考取省立中學,連縣立中學也是名落孫山, 真是失望透頂了。
「幸福啊,你看,我們在台灣既沒有土地房屋等不動產業,也沒有親戚朋友等人際關係,若本身再無法接受好一點的教育,咱們的孩子京生將來怎麼在世上立足生存呢?」余媽媽非常失望。
好在爸爸余老師看得開,一再好言勸告余京生的媽媽說:「秀山,妳這樣想好了,若是當初在船上,咱們的京兒一直昏睡不醒,那該如何是好,至少,不但這小子的命保住了!好像每天過得快快樂樂地哩!」
「只顧目前快樂,但是將來怎麼辦呢?」余媽媽的真是憂心忡忡。
「我們只有這一個兒子,只要他能夠有一技之長,我們自己節省一些,將來把我們一生的積蓄留給他,可能還是可以勉強生存罷?何況世事不可料,誰都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呢!」爸爸經常這樣勸說媽媽,當然, 他也極有可能利用勸說媽媽的機會下意識地在勸慰自己。
「說不定我家京生將來會娶個聰明能幹的老婆來照顧他呢?」爸爸說,當然他只是這樣說說安慰安慰自己罷了,可能連自己都並不真的相信。
「哪個聰明能幹的女子喜歡嫁給一個沒有出息的人呢?」媽媽當然不相信。
「你不是嫁給我了嗎?」爸爸用手推了推眼鏡,笑嘻嘻地看着媽媽說。
媽媽白了一眼爸爸,對兒子的事只得罷了。
不罷了又能怎麼樣呢?
好在, 京生最後終於備取考上嘉義農業職業學校。
恰好那時省立嘉義中學的圖書館有了一個管理員的空缺,唐校長立刻僱用了有圖書管理經驗的陳秀山先生擔任,余師陳秀山非常非常高興地步行上任, 略略冲淡了一些對兒子前途的憂心。
陳秀山女士開始在省立嘉義中學的圖書館上班,手中拿了一根雞毛撣子,站在一排一排的書架中間,手中替書本撣着灰塵,實際上在查看書本編排的實際情況。在書架中間,她看見一位女老師由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向管理員的桌前走去,新上任的陳秀山管理員連忙丟下手中的雞毛撣子,快步走回管理員的桌前,笑嘻嘻地問道:「這位老師要借這本書嗎?讓我來替你登記一下,我是新來的管理員,名字叫做陳秀山。」她一面說,一面打開墨水瓶,用鋼筆沾了墨水登記借出的書名,再把手中的鋼筆遞給借書的老師簽名。
「呀,妳就是吳祟蘭老師!我在中央日報的副刊上讀過你寫的散文,原來你是省立嘉義中學的國文老師!」圖書管理員陳秀山先生非常高興地說。
「是喔,我就是吳崇蘭,妳是我們學校請到的一位新的圖書館管理員嗎?不但長得年輕漂亮,而且對圖書還有一套新式的管理方法呢!」吳崇蘭老師也很客氣地誇獎了一下新的圖書管理員。
有一天,教國文的吳祟蘭老師又到圖書館來借了很多書,她把書暫時先堆在在管理員陳先生的桌子上,打算先到教員休息室前面的停車場把自己的腳踏車推過來,再把書裝在腳踏車上掛的書袋帶回家。
過了很久,吳老師才氣急敗壞的跑回來對陳先生說:「真糟糕,我的腳踏車車胎漏氣了,絕對帶不動這麼多的書!」
「吳老師,你的車在哪裡?我的兒子余京生就快要放學了,我叫他幫你把車推到我家,替你先補一下車胎好了。」
「哦,你的兒子就是那個常常來找你的初中學生,看他穿的是嘉義農業職業學校的制服,他是學什麼的?」吳老師問陳先生。
「我家余京生是嘉義農校機械組的學生,修理腳踏車是他的拿手。」管理員陳先生,也就是余師母回答,這時, “天生我材必有用” 這句話突然闪入陳秀山先生的腦中,她開始對不是學霸的兒子產生了新的看法。
余媽媽自從變成了圖書管理員陳秀山先生之後,心情變得開朗了不少,回到家中,看見兒子余京生正在家中的院子裡與李家的大毛、小毛拍著籃球興高采烈地玩耍,心中也就另起了一個想法。
有了想法, 立刻付諸實行;在一個星期天,余媽媽找了一名工人,在自家竹余中選中了兩根最粗壯的竹子,齊根砍了下來,清除了全部的細枝末葉,只在主幹頂端留了叉子,她叫工人在在院子的中央空曠地方挖了兩個極深的土坑,把那頂端有叉子的兩根竹桿根部埋在坑中,用土填好。
「京兒,你到廚房裡去抬一桶水來,把竹桿旁邊的泥土中澆上水,將竹幹下的土地緊緊地壓住。」媽媽對兒子京生說。
她然後又讓京生在竹竿尖端的叉子中間勾住一塊木板,不知余媽媽由哪裡找來一個用麻繩製成的網掛在木板上面。
嚇!原來聰明的余媽媽竟然在自家院子中,搭成了一個克難籃球架,讓兒子余京生帶了李家大毛、小毛甚至王家的女兒快快樂樂地在自家院子裡打籃球。
「今天,散文女作家吳祟蘭老師今天又向圖書館借了一本書! 」一天,媽媽又向爸爸報告。
「媽,您快過來看,咱們的籃球架上長了新的竹枝,上面還長了一些綠葉哪!」余京生驚喜地指着籃球架上新發出的翠綠的枝葉喊道。
「真的長出新枝了,大概它下面的根也更加結實了!」媽媽同意。亞熱帶的天氣真的是很適合動植物的生長繁殖。
「死春花,你死到哪去了?今天非得好好的教訓這小賤人一下不可!」這時,院外突然傳來蔡春花婆婆的怒喊。
余媽媽聽見了,連忙推開院子的竹門,出去查看,余京生也跟著媽媽出來到院子里。
「蔡里長娘,春花不在我家,而且我們也好久沒有看見她了!」余老師娘很誠實的回答。
「哼!今天找到這個賤人,非好好地修理這賤人!」蔡里長娘知道余老師娘是一個誠實的人,只得手中提了細竹枝,怒氣沖沖地到別處去找人了。
不知這次找到了没有?
爸爸的朋友在嘉義公園旁邊的農業試驗所做所長,知道老朋友的兒子就讀嘉義農校,就給了他們余家一些試驗所研究出來的農作物,例如鳳梨,花生,香蕉甚至白菜、芥菜等等,都是由余京生挑了擔子走在前面,後面跟著媽媽,回家以後, 母子兩人一齊把這些水果、蔬菜種在左面的院子裡面。
「媽,你看這些白菜長得真快,馬上就可以吃了,比鳳梨長得快多啦。」這天,余京生與他的媽媽兩人又在自己的田中一面澆水,一面巡查自己的農作物。
「春花,春花這個死賤人又躲到哪去了?」由院外又傳來蔡春花婆婆的怒喊。
「蔡里長娘,我們好久沒有看見妳家的…。」余老師娘推開院門對怒氣沖沖的蔡里長娘說。
余老師娘話音未落,大家突然聽見余家對門的李家,傳出男女合唱的聲音,蔡阿婆奔到李家一看,只見自己家的童養媳竟然與李家大哥來來回回一唱一和地唱著台灣鄉土歌曲。
「今天,不打死妳這個死賤人,我不姓蔡!」蔡阿婆挾著怒氣,衝進李家院子,舉起細竹枝就要痛打春花。
「妳敢!」不意手中的細竹枝竟然被人高馬大的李大哥一手搶過。
「蔡里長娘,虐待童養媳是犯法的呀。」李媽媽作好作歹就是不肯把蔡春花交出來。
李大哥將腳踏車推出院外,蔡春花竟然坐在前座。
「我帶她到派出所去報案。」李大哥揚言。
蔡春花也借口說怕養母打死她,而明目張膽地留在李家不肯回去。
混亂中余老師娘連忙出面把蔡里長夫人請到余家喝茶歇氣,連王老師娘也默默地走過來陪着一同喝茶。
話說隔壁鄰居李老師以前是國大代表, 目前為人師表,也覺得把人家的童養媳留在自己家中實在說不過去,李老師與李師母兩人一唱一和,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讓李大哥在東門噴水前面另租了两間房子給蔡春花居住,從此李蔡两家結下樑子,竟然開始對薄公堂,打起了官司。
李家見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為了息事寧人起見,特地請了余、王兩位老師出面敦請鎮長做和事佬,讓蔡永福夫婦重新認蔡春花為養女,再由當初江蘇省的國大代表李老師出了一大筆聘金,將蔡家的養女蔡春花娶回去做李家大哥的正式媳婦。
蔡家為了面子, 特地用此聘金另聘了一位鄉下女孩給自家兒子明媒正娶做媳婦。
當然,李家也自覺不宜太刺激蔡家,特地替李大哥與蔡春花兩小夫妻在東門噴水前面另買了一套房子居住,直到蔡里長家抱了孫子,蔡里長夫婦為了孫子滿月大肆請客,也請了李老師家,兩家才算重歸於好,做海員的李大哥才敢帶了他的小妻子春花雙雙回到山仔頂來探望岳父母大人蔡里長夫婦,父母親李老師夫婦以及拜訪余、王两家鄰居。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咱們話分兩頭,且說在這蔡、李两家從仇家變親家的數年中,讀了高農的余京生對種菜栽樹特別有興趣。
余媽媽將余爸爸由光彩街的五金店內買回來的水管,接上家中廚房裡的水龍頭,牽了出去,讓兒子余京生到左邊院子裏去澆菜園。
「京兒,你看這些白菜長的真不錯,一下子就長這麼高了!」余媽媽在一旁笑嘻嘻地說。
「是喔,才種下不久…,呀,媽,你看這些是不是吃白菜的小蟲?這麼小怎麼抓呢?」熱愛菜園的余京生開始煩惱了。
「聽說菜蟲怕洗過澡的肥皂水, 讓我弄些來試試。」余媽媽進廚房去弄肥皂水去了。
正在母子倆人專心一致地查看菜園小蟲的時候,院門被推開了,蔡永福里長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位頂了竹片斗笠的一位陌生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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