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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晓 霜
编辑｜渡十娘
作 者 简 介
晓霜，毕业于北京大学法律系，美国杜克大学法学博士。曾在纽约华尔街著名的律师事务所当律师，在硅谷高科技公司担任过公司律师及高级经理。个人公众号《相约晓霜》。著有《孩子，我该怎么爱你》2019年由国际文化出版社出版，作品集《痕记》由美国壹嘉出版社2020年出版。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会员。北美作协会员。
文/图：晓霜
三月初的那个周日我和先生出门，佐罗嗖地一下子跟着我们溜出了门，在门口他还警觉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那天晚上他没回家。平时佐罗偶尔野性大发在外面过夜也是有的，但是第二天会回家。等到第三天他还没有回来，我便预感到凶多吉少了。佐罗是我家的一只猫，因为它能上房揭瓦，飞檐走壁，朋友们都叫它“佐罗”。佐罗猫的名声可不小，我的邻居和朋友圈都知道它的本领。还有小朋友特地到我家来看它有多神奇。2021年7月，好友在自家的院子里发现一只野猫生了五、六只小猫咪，便问朋友谁想领养。正好暑假女儿要回家，她一直想要一只新猫。我马上决定收养一只。我们去领养时，那些猫咪只有两三周大, 猫妈妈还在喂奶中。我一眼就看中了这只黑白相间，眼睛里带着灵气，长得最漂亮的小猫咪。它东躲西藏，把它抓在手里的时候它是软绒绒的，带着温柔。
猫咪刚到我家的萌样
晚上带着小猫咪回家的路上, 一般的商店都关了，先生迫不及待地到Safeway 买了很多猫粮，除了各种猫食罐头，还专门买了给小猫咪吃的营养干粮，玩具，还有猫咪厕所(猫沙盆）用的沙子。
小猫咪来到家后，我们把它的食物和猫沙盆放到客房的厕所。刚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它就钻到床底下躲起来，再也找不到了。第二天早晨，我们发现晚上喂的食物吃完了。特别惊喜的是，它自己会上“厕所”—— 这是第一次它从野外到室内居住，没有经过任何训练，野猫会在猫沙盆里大小便，然后把沙子扒上盖住，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气味。我忽然间对这个小生灵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想想小婴儿，要训练多久才能自己大小便。小猫咪的生命这么神奇。开始猫咪见人就躲，它警戒，防范性很强。你放的食物再回去你都吃完了。后来我喂食后便坐在客房门边等它，一会儿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它从床底下爬出来张望，我站起来想去抱它，它马上又躲起来。后来我索性不与它捉迷藏了，拿本书看，坐在那里不动 。只见它慢慢地接近我，警觉地一步步慢慢地向前挪动，却时刻准备着逃跑。它终于试探性地爬到我的身边，眼睛里仍然充满着警备，我把它抓住，轻轻地抚摸它的毛，给它抓痒。它慢慢地放松，在我的怀里使劲地舔我的衣服，像是吸奶一般用力，把我的衣服都舔湿了。我忽然明白这猫咪是领养得太早了，它还没有断奶。领养猫咪一周后女儿放暑假回家，她好高兴见到这个小猫咪，给猫咪起名叫做楠楠，英文名字叫做Tuna。女儿的几个小朋友也都来看猫咪，每人给猫咪带来玩具和好吃的。
女儿好高兴见到这个小猫咪，给它起名楠楠
先生给它做了一个木桩，外面用麻绳一圈圈绕起来猫可以抓，可以跳上去玩。还用装修厨房剩下来的老抽屉做了个小床，下面垫了羊毛毯。猫咪每天喜欢睡在这个特制的床上。床下面的盒子里放着它吃的罐头，还有一些玩具。
先生自做的小床
很快它就跟我们熟了，但是跟我最好。我到哪儿，它就跟到那儿。我在家上班，它经常跳到电脑前抢镜头，甚至在我公司开重要会议时出现，律师同事开玩笑地说，这只猫出席会议，需要让它签个保密协议。
猫咪陪我上班
猫咪喜欢钻到盒子里，袋子里。
它也喜欢花。
它还喜欢主人喝的酒。
Most of all, 它时时刻刻需要你的关注！
这猫不同一般的野性和灵性很快就显示出来。它的弹跳力令人惊讶。它会跳到厨房抽油烟机上看我做饭。
它的爪子可以抓着阳台纱窗门上的小孔一直爬到顶，再爬下来，像马戏团的小猴子表演一样。窗帘被它抓得都是洞。
我在二楼的阳台上看书喝茶，就把它带到阳台上。它在阳台的围栏上跳来跳去，看得我胆战心惊，生怕它掉下去，但是它在围栏上健步如飞。几个月后，没想到一次它跳到桌子边上的一个架子上，然后一下子跳上了房顶！那个架子倒下了，猫咪从屋顶上下不来了。开始它喵喵的叫了几声，有一点恐惧的样子。
第一次跳上房顶的表情，有点惊恐
我连忙招呼它下来，想办法要把它抱下来。可它却昂首挺胸地走上屋顶，站在屋顶远望海湾景色，然后沿着屋顶走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从惊恐到登高远望，世界好大我好小
很快它可以熟练地从阳台的围栏上跳上房顶，再从房顶跳回阳台。
房顶的一角掛了一个风铃，每次猫站在阳台围杆上跳上屋顶，它的脚经常会碰到那个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后来当我们在屋里听到这个铜铃的响声，我们就知道猫咪又跳上房顶了。有时我们还在阳台上观看它的表演。它真是一个出色的跳高运动员！
自从它发现了阳台可以冲出家门，走向“世界”，便建立与外界的通道，它几乎是每天从二楼的阳台上跳上屋顶出门，然后再从屋顶跳回阳台吃饭睡觉，早晨出去晚上回来。
在家它的能量是无法释放的。如果你忙不理它，后果是严重的。例如它在家会搞破坏，把厨房的纸或者厕所的手纸成卷撕开撒欢；有时把食品袋打开偷吃；还曾经把我最喜欢的果盘推到地下打碎。
以前我家养的猫都是家猫，不出门的。可这只猫实在关不住，只好让它自由出入。它属于大自然，不愿做家居的宠物。邻居们都称赞它是自由的精灵。当然，在野外生活也是有代价的，它的背上一次被刮伤，不知道怎么引起的，后来皮肤红肿发炎，我们带它去看兽医打消炎针，为它买了兽医保险。一年多我们带它去看过兽医3-4次，打预防针，体检。最后一次带它看医生（规定的体验）是今年一月份，它出走前一个多月。医生说它一切指标都很标准，只是稍微胖了一点，让我们要给他少吃一点，其他一切都健康。于是，我考虑如何给这个微胖的猫减肥。
二月我们到日本旅行，住在附近的好友每天来给猫咪喂食。我回到家的那天，猫咪见到我全身发抖，好可怜的样子，抱了它好久才安静下来。那几天正赶上湾区的狂风暴雨，猫咪不肯去睡它自己的小床，在我的卧室门口不断地踢门，喵喵地叫个不停。
夜深人静我在电脑前工作或读书时，他就躺在我桌边的椅子上。灯光太强影响它睡觉时，它会拿爪子遮住眼睛，盘起来睡在那里。在那样安静的时候，外面狂风暴雨，屋里却很温暖，我们是彼此的陪伴。那是三月的第一个周末，周六我在院子里浇水，佐罗在我的脚步蹭来蹭去跟前跟后。我还为他照了几张照片。觉得它好帅气。看它的眼睛分明是有灵气的。我不知道猫咪是否也有灵魂？
第二天佐罗出门后再也没回来。朋友们都说，它一定是在暴风雨中迷路了，它那么厉害，一定会回家的。山上动物很多，我很担心，但是想到它那么灵敏，谁可以伤到它？
种种猜测，在三月的最后一天得到了答案。对面山坡上的邻居告诉我，他看到两只郊狼在他家后院的山坡上追赶佐罗，佐罗最终没能逃脱郊狼的魔爪。它走的时候只有一岁八个月。短暂的一生（2021.7 —— 2023.3)。
佐罗出走前一天在家门口的照片
我伤心，后悔把猫放到外面。可是先生和朋友都说这不是一只可以驯服的家猫，它是属于大自然的。最后先生提醒我，猫有九条命。若果真如此，我希望佐罗下一生投个好人家。我会记得它的眼神和陪伴。
6/2/2023 初稿写于桃园机场
此文首发《洛城文苑》第193期 8/19/2023，在洛杉矶《中国日报》和《台湾时报》同时刊出。
图片 I 网络
整理 I 编辑 I 渡十娘
清单内容来自 I 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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