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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十娘|小说连载:覆水(三)

渡十娘|小说连载:覆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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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 谦
编辑|渡十娘 


                
  三


很多年以后,老德跟依群说,她长得太像她的姨妈,这使得他一见到她,他就决定了要领走她。其实你就算不答应嫁给我,我也会想办法帮助你的,老德又说。


在老德出现之前,依群只知道母亲有个早逝的姐姐。每次说到家里的往事,母亲总是支吾其辞,孩子们问多了,她就说,等你们长大了,我再慢慢给你们说。



依群曾在母亲的相本里见到过姨妈的一张照片,由于岁月久远,照片已经发黄。姨妈穿着一件浅色的旗袍,外面搭一件镂空花的开襟背心,坐在南京中山陵前高高的台阶上,似笑非笑,头发竟然是微烫了的。依群有一阵特别喜欢那照片里展现的那种前世般的情调,不知偷偷翻看了多少回。姨妈脸貌的轮廓很有几分象自己,特别是姨妈的笑里,有种依群自以为懂的忧郁。依群只要一低眉,装也不用装的,活脱脱就是照片里那个幽怨的女子。可是姨妈所怨为何?这是依群少女时代心头的一个悬念。

老德的到来,让依群家族历史的散片,大略拼出了一个可视的图形。在日光灯幽蓝的光影里,母亲树文由于老德这个美国男人轰动一方的出现,被迫给依群兄妹三人痛说了一夜的家史。那晚的主题,落到了那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姨妈身上。

依群的姨妈作为家中长女,十八岁上,就由外公作主,嫁给了一个家业殷实的国军军医官作姨太。那医官的大太太没有生养,所以决定讨小。那时姨妈刚念完中等女子师范学校,完全可以自食其力,还能帮助家里供养弟妹。而且外公在外国人的银行里做职员,家里的日子也远不是揭不开锅,可是外公仍要为大女儿作这个主。

所以依群就想,并不总是人穷志才短的。姨妈百般不愿,最终也拗不过父亲,只得上了那个花轿。嫁到军医官家里近两年,姨妈也没有生养,满心的屈辱与日俱增。恰逢有师范学校的老同学来访,谈来谈去,姨妈的胆子便大了起来。那个时代最勇敢的典型新女性的产生,大体都是如此的命运使然。姨妈不久便逃了出来,先投奔蒋经国在赣州的党国青年干部训练大本营。离家半年后,军医便同意了离婚。重获自由的女人,完全是豁出去了,一直走在那个时代的最前端,竟有点矫枉过正的意思。最后还影响了妹妹树文,也就是依群的母亲,也到了赣州。集训结束后,两姐妹都拿到了蒋公子的奖学金,双双入了金陵女大。

抗战胜利后,华北、华东一带闹大水灾,老德作为美国援华救灾队伍的机械师,在华东平原上的浊浪里,遇到了依群那个满腔救国热情的姨妈。狂热追求上进而又充满忧郁气质的年轻女子,看在美国青年Derek眼里,真是妙曼可人、风情万种。而单纯英俊的Derek,看在当时救灾队里姑娘们的眼里,也是魅力十足。


几十年过后,依群的母亲说起老德当年的样子,眼睛总是有几点亮光:那时的老德啊,穿着质地极佳的卡叽布队服,实在是好看着呢。老德与姨妈一见钟情,一个异国年轻小伙子与一个离过婚的民国新女性,其实并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他们似乎也没有想到过明天。抗灾队撤离时,老德应该是可以将姨妈带走的。可是老德到了关键时刻,却一时下不了决心。在那个年代,带一个东方女人回到美国,至少在他位于上密执安的挪威移民聚居的家乡,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之举。他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他跟依群的姨妈说,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可是历史并没有给他时间,他离开不久,中国江山变色、政权移异。依群的姨妈先是失望,后来是绝望,竟然在年纪轻轻上,抑郁而终,由家人安葬在庐山脚下。

树文说到这儿,长叹一声,说,这都是命,命啊。

冷战越演越烈的情势,反倒使回到美国的老德慢慢心安理得起来。他随后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安稳顺畅,只是午夜梦回,想到浊浪之中依群姨妈那红色的身影,才揉揉心底的内疚。依群后来想,老德实在是很务实的,这是比较标准的美国人。

依群知道老德肯定会自己跟自己说,我尽力了,这是天意。只是枉费了姨妈那一腔东方式的浪漫情怀,老德这样的美国人哪里消受得起?


老德终于等到了中美恢复关系,他自己那时也离了婚,人生开始要走到下午的时光。从前因为种种原因而未了的心愿,便浮泛起来。他由着线索找到了九江,再找到南方。他接受了曾经爱过、给过承诺的女子早已离开人世的这个事实。他到南中国来,是想要见见依群的母亲。依群后来意识到,其实老德当时是去找母亲树文的。可是依群太象姨妈了,老德看到简直就是昔日情人化身的依群,他就转向了,何况依群当时的处境那么糟糕,看起来连小命都随时可能丢掉的样子,使得老德大动恻隐之心。

老德住下来后,让依群领到她的工厂去看看。在回来的路上,老德就用他语法不太通的中文说:我想带你走开,你说愿意吗?依群说,去哪儿?老德拉了她的手,说去美国,我可以帮助你,你的病能治的。依群转过身去,看到远处城市边缘的黛青色起伏山峦──美国的概念是天涯,更在那些山山水水之后的不可知处──她心底是怕的,可是她点了头。


老德那天就在南中国的骄阳下拥抱了她。那是依群长大成人之后,第一次被男人拥抱。老德足有一米九的个子,正值壮年,身子骨十分硬朗。他紧紧搂住依群,依群由于羞涩和激动,气紧了起来。老德却不管这些,呢喃着,你很美,女孩。你真美,女孩。后来就开始亲吻依群。依群在老德的怀里呻吟着,她笨拙地迎合著老德,到了后来,自己也觉得愉悦起来。依群长那么大,第一次真正有了想要嫁人的冲动。

当年依群站在故乡自己的小屋里,向母亲说出老德向她求婚的时候,母亲就提醒过她,她是不可能改变生活本身的规律。母亲并不是让她拒绝──当然,母亲就是让她拒绝她也不会的,她是心意已决;母亲只是提醒她。她们都知道,对依群来讲,如果对命运不服的话,这是唯一的挑战机会了。

那天依群说了,我不会后悔的,老德老了,我照顾他,给他养老送终。依群话声落地,屋外知了的鸣唱声便轰然响起。母亲扭过脸去,看向窗外;依群扯着衣角,顺着母亲的眼光向窗外看去。轻风正从苦楝树茂密的青枝里穿过,满眼都是微颤的绿叶。母亲再转过脸时,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说,我相信你的,孩子。只是你要面对的,恐怕比你现在能预料得要多得多,我是想要你有思想准备。

依群便不说话。她觉得她都作好了给老德养老送终的准备了,还有什么会比这更难的?依群要的只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依群嫁了老德来美国,头两年治病。按美国医生的诊断决定,再一次做了开胸手术,拓张了心室那根曲张的血管。手术效果之明显,让依群几乎是一觉醒来,就看到了自己脸上从未有过的红晕,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能听到心腔里哗哗的血流声。依群多少次都激动得要哭,她拉着老德的手,由衷地说了很多感恩戴德的话。老德只是轻轻地笑,用手不停抚摸她的脸,轻声说,不急不急,你有大把的时间──果你一定要谈报答。我到底是要老的啊,中国老话讲的,阴盛则阳衰,不过我乐意。

那几乎是唯一的一次,老德说了如此软弱的话。他看到依群就要站起来奔向一份崭新的前程,心情肯定是复杂的。

依群康复之后,开始到社区学院里补习英文、选修最基础的课程,几年后在社区学院的学分集够了,很幸运地得以转入伯克来加大电机系。到伯克来的初期,因为底子薄,依群读得很吃力,非常辛苦,有时熬起夜来,都能感觉到喉咙发腥,好像随时就要吐出血来。念书的那几年,为了依群上学方便,老德在伯克来租下了房子,让依群就近上学,他自己宁肯每天长途通勤。

老德做了一辈子的机械工程设计师,娶了依群之后,老德辞掉原来在一家大公司里的工作,自己开起技术咨询所。因为他的专长是空气动力学方面的模拟设计,凭着多年的经验和关系,他开始给NASA和其它的一些政府科研机构做合同项目。这类工作收入不少,时间上弹性又大,还可以方便照顾依群。依群在伯克来加大EE这世界一流的工程系里,一直念到硕士毕业。一路走来,九年的时光飞逝,老德寸步不离地跟在身边,直扶到依群找到了工作;并帮着她的家人先后出来,安顿在美国。那时老德的前妻正好病逝,老德情绪有所波动,便决定激流勇,开始了退休居家的日子。


老德刚退休的时候,每天等着依群回家,成了他生活中的大事。老德喜欢在明亮的灯光下,坐在摇椅里,问依群很多关于她一天活动的琐碎问题。这是很多年的习惯了。以前依群生活很简单,上课下课回来,各种各样的问题、苦水都会倒给老德,让老德安抚着,心就踏实下来。老德最喜欢说的是,不怕不怕,最糟的是什么,不就吃我的喝我的?你慢慢来。这话其实很管用,依群真的就跌跌撞撞地完成了学业。在毕业典礼上,依群被家人和老德抛起来。在加州的阳光下,依群真有扒开衣裳给人们亮一亮她胸前长疤的冲动。是的,残障人士在美国受到良好教育的大有人在,可是她依群是谁?依群是谁?依群觉得只要问这两声,她的心绪就会激动得足以让她轰然倒地。

可是现在不同了,依群面对的是一个跟老德越来越隔离的世界。老德选择了退隐,他也应该退隐了。可是依群的生活刚刚开始,她要成就一番事业,她跟自己说。那时依群已经在技术上一步一个脚印地练就了真功夫,又那么能吃苦。在公司里连总裁都知道,最关键的时候,事情交给依群就不用担心了,她真会一心扑上去的。总裁是知人善任的,他将依群从一个普通工程师,提到项目小组长,然后是基层经理,那时正有意将依群提拔为部门主管。

有几次在重大的项目卡位的时候,总裁给依群打来电话,并不催问进度详情,只是轻松地说,有你顶在那儿,我放心着呢,我都还能去打高尔夫呢。依群不需要任何其它的嘉奖,这就是最好的嘉奖。总裁真是懂她的。这样的知遇之恩,依群自是要加倍报答的。可是依群自己能拼,却不可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像她那样。她的深夜经常不归家,已经给下级、同僚都造成了极大压力。在公司里处事的难处,她也是想有个人倾诉的。要命的是,常常是她有了兴趣,说着说着,老德却睡了过去。


留下她一人收拾残局,将面巾拿来,轻轻地给老德擦净口边的流涎,再把被子拿来给他盖上。到深夜里,才听到老德在屋外的脚步声,犹犹豫豫地响着,走进他自己的房间。第二天早上再见,两人没事人一样。依群从来没有向老德抱怨过,她不忍伤了老德的自尊,美国人是何等地忌讳那个字啊,何况是老德,他守着一个年轻三十岁的妻子,他还是是向她许了那么多诺言的一个男人。依群隐忍着,她开始不愿意接老德的话,就像她发现老德一出门就要找厕所的频率高到了她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她就再也不愿意跟他出游。

依群曾经在一个晚归的深夜里,听到中文电台放的一支歌,那个她不知名的女歌手,如泣如诉地唱着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心给蜇一下,眼光便在夜里有点迷散,远处山坡上的灯火,变成了天上的繁星。可还没有来得及感叹,车子就转到了小街上。车灯雪亮地照到披着薄衣守候在路口的老德身上。那夜老德穿着一条灰色的短裤,雪白的半长统棉袜一丝不苟地拉直了袜筒,紧贴在小腿肚上,显出中规中矩的老气。在车灯的照射下,依群甚至能看出老德腿上愈发突显的那些青筋。

依群将车慢慢地开到路边停下,身子靠到椅背上,看着老德的身影在车灯的光影里向自己急速地移来。依群已经跟老德说过无数遍了,不要等我,你不用等我的。依群就差说出“你这样做,其实真是我的负担”的刻薄话了。那时他们已经分房而居,她的晚归打扰不了老德的。可是老德还是这样,总是要给她等门,或者干脆就走出来,在黑地里瞎晃,直要守到她回家。让依群想起早年母亲夜夜给喜欢应酬夜归的依慧等门的情形。


依群想跟老德说,我不是你的孩子啊,可是话到嘴边到底是说不出来。就象依群每次打开她车子后厢的盖子,面对老德给她堆在里面的满满当当的应急家什,总是喜怨交集。她知道这是爱,只有真正关爱一个人,才能如此心细如丝。连地震时她可能需要的饮用水──如果真会发生地震的话──都定时给她换了塞在车后厢里,更别提那御寒的毛毯、照明的手电、可以换上走长距离的跑鞋和齐备的急救药品和干粮,应有尽有。你们中国人不都说长者有智吗?老德说。依群就问,那天砸下来怎么办?老德就笑,有我在,天砸不下来。依群就变了脸,她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依群想跟老德说,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爱,可是如果老德问他,那你要的是哪样的呢,依群想她一时也答不出来。事情的真象,常常不是人们能够承受的。

依群想着这些心事,刚要蹙起眉头,一眼却看见老德的腿在灯影里,呈出了些许罗圈状,使得他的步态有点变形。这个发现让依群吃了一惊,她急忙地摇下车窗,将头伸了出去,微张的口里,一下就灌进了凉风,便连打了两个很响的喷嚏。

老德一边弯下腰来,一边脱下披在身上的外衣,给依群披上。他弯下腰来,伏到依群的车窗上,喘着气说,我的女王,打电话你也不接,再等不到你,我就要报警了,真急死我了。依群看着老德凑得很近的脸,注意到他眼镜后的双眼急切地眨着,心就软了下来。

老德那个夜里扑到车窗上喊叫的时候,依群满脑子还是刚才老德那有点衰老征兆的步态,她一下就抓住了老德的手臂,眼睛直盯着老德看。该来的真的就来了。昨天的因结成了今天的果。一切明明白白、脉络清晰,哪里需要想起?又怎么能够忘记?那歌真是唱得好。

依群现在站在这儿,似乎还能看到老德向她求婚的那个夏日午后,她眼角的余光里旋转着的故乡山影。这样的回忆,让依群觉到了酸楚的温馨,就想,这回是老德一个人山高水远地上路到天堂去了。这个想法让依群打了个寒颤。

她赶紧将目光移到眼前的镜子里,看到母亲在身后朝自己很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快快地转过身去,脚似乎还没有站稳,就蹲到地上去收拾最后的一些零碎。


依群冲着母亲的背影很轻地吁了一口气,心下知道母亲其实一直提心吊胆地近逼着,可到底也因为是母亲,她对依群的感情和自尊也是十分在乎和照顾的。这是小心翼翼地生分了的感情,依群想着,神色里有些许的黯然。

妈,你冷不冷啊?依群朝母亲问了一声,屋顶的大灯“啪”地一声就亮了。依群和母亲同时掉转头去,只见依慧托着一只放着两杯热茶的盘子走了进来。

依慧现在是一个开朗时髦而又成功的软件工程师了。她到底是赶上了好时候,一路发展都很顺利。前几年又嫁了个上海来的大陆留学生,小日子过得很红火,只是他们就是不愿生孩子。依群常常跟依慧说,没有孩子,你将来会后悔的。可是依慧说,呵呵,求仁得仁吧。这话依慧说得无心,依群听得是有意。倒是,她想。心脏病治好后,依群曾经想过生育,可是老德再怎么宠她,在这个问题上都没有给她一点回旋的余地。美国人五、六十岁做父亲的大有人在,可不是老德。老德说,我比孩子靠得住啊。后来依群很后悔,生孩子的事,怎么就没有象置房子那样坚持,不然如今的人生也许就很不一样了。


依慧这时一边给母亲和依群派茶,一边皱了眉头说,姐,刚才你们公司有人来电话,我给你推了。你怎么总让人给你家里来电话谈工作啊?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照顾你的心情。我放了电话,隔了一会儿又来,大概是听到我的声音,就不说话了。竟还不停地来了好几次。我后来拿起话筒,说你再来骚扰,我就要报警了!依群的心“格登”一下,一边接依慧的茶杯,一边走神,一转眼看到母亲在一旁满脸窥视的表情。见依群看过来,母亲赶紧将目光转开,两人拿着茶杯的手都晃了一下,同时都让手里的杯子烫着了似的。

依慧就喊了一声,咦,你们都怎么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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