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有望“不内卷也能进入理想学校”，听国家督学刘坚谈中高考改革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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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业于北大数学系，有30多年对数学教育的研究， 20多年对教学质量评价、考试评价、课程改革的研究和关注，也有近10年关于教育创新的研究。接下来我会谈谈家长们普遍关心的中高考改革问题、未来孩子需要具备的核心素养以及如何实现。

很多家长谈到“中考分流”就色变，是因为不想让孩子被“分流”到职业高中去。家长们很难接受高中阶段的职业教育，我想原因有两个。

一是观念问题。

我们一直把从事手工业认为是低人一等的。但孩子如果喜欢这个，而且能成为自己的职业，这其实是很幸福的事情。

家长可以想想，一刀切地让孩子升普高，不想让孩子选自己感兴趣的职高，是真的为孩子着想吗？还是出于面子问题？

其实，理发师、厨师都可以做得很优秀，也可以很高贵。欧美现在的蓝领工人工资待遇还是挺高的。而且随着社会发展，在ChatGPT时代，传统手工、高职院校的工种会更难被取代，也会相应更有价值。

二是高中教育问题。

目前存在的问题是，职高文化课质量得不到保障，普高没有可以发展学业外兴趣爱好的职业课程。如果两者贯通融合，变成综合性高中，里面提供文化课类、职业通用技术类课程， 让进入高中的学生有更多课程选择机会，这是长久发展之道。也是我们取消中考改革进行建模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我给国家一直建议，一所学校办得好不好，就看它在多大程度上能满足学生兴趣爱好的选择。一个学校如果能提供更多课程，让每个孩子在读书过程中选择自己的人生初方向，是非常重要的事，也是教育的本意所在。

从原来大概每门课必考，到现在语文、数学、英语、道德法制、体育等五六门课程必考，历史、化学、生物、地理用等级考试考核。

分几个类型，一个是全市的等级考试；一个是区一级考核；还有校一级考察，不同地方政策不同。

我们团队正在做一个研究，已经提交了相应的咨询报告，当然它是个学术研究，离政策出台还有相当距离。

那就是，我们建议创造条件，逐步在一定时间后能够取消中考。

（1）   取消中考志在必行，也许要10年20年30年，但这是大的发展趋势；

（2）   中考改革涉及千家万户，不能一刀切，决定今天要还是不要中考；

（3）   希望在县域或地级市进行试点建模，小范围做实验。创造一定条件，让学校或各有特色，或办学条件各方面更加均衡。这样学生不必挤破头要去一所好学校，而是可以选各自心目中的高中；

（4）   进一步在全国范围内推进。

有家长担心取消中考后教育资源不公影响选拔。其实最大的不公是生源不均，只要生源均衡，教育资源也会相应均衡。

取消中考选拔后，掐尖现象消失，好学生在各学校的分布比较均衡，可以带动较吃力学生。生源均衡后，学校后面的很多东西都会均衡。

这样一来，掐尖的这种有点极端的竞争模式，会慢慢淡化，各校就可能发展特色、百花齐放，孩子的个性化发展空间大大增加，家长内卷压力也会下降。

高考改革作为国家级限量级事件，教育系统很多人有个基本共识：在可预期的未来10年20年30年，大多数学生还是当下的一过性考试，因为它保证了社会的基本稳定。如果改革，方向大概是这样的：

在可预期的未来10—30年，总人群80%的学生还是当下的一次性考试，选拔制度不会有太大变化，只不过考试方式会有些局部改良。

不管考试是纸笔考试还是做实验，或者是项目式学习，最后折合到一个分数，以分数定高低，或者在考试内容、考试方法、计分方式上做一些变化，都在这80%的范围内。

文化课达到基本要求，有自己的职业爱好的高中毕业生，可选择注册进入职业院校，这是一头；

学术能力出类拔萃的孩子，在中学阶段高校就介入，通过新的方式去判断选拔，让他们早一点脱颖而出，更早进入学术前沿。而不是需要在一两天的时间里，必须考5门课，最后考到650分以上才能上。这是另一头。

至于这种新的选拔方式会是怎样的，就看高等院校的专家如何做出改革。可能包括面试，也可能包括真实环境中的项目式学习。就跟我们做数学建模，可能是真的进了大学实验室，真刀真枪地做探索性的实验，做上一个礼拜甚至10天。

我们看到太多的数据表明，我们的中小学生太受限制，他们的独立思考和创造性社会责任感没有机会迸发。

我认为有件事情应该成为中央高层要早做决定的事情：

2014年，世界教育创新峰会组织委托我们团队做一个核心素养教育的全球报告。我们从2000年到2015年这15年间，物色了29个国家地区和国际组织作为研究主体，出了相关的研究报告。当时梳理了大概7个方面，大致包括创造性问题解决、自我认知和调控、终身学习、公民责任，排在第一的是沟通与合作。

报告在国际上有些反响。美国21世纪技能委员会看到这个报告后，来中国访问，在对话中谈到，他们在全球率先提出了四大素养，第一是审辩能力，第二是沟通，第三是合作，第四是创新，也就是“4C模型”。

在此基础上我们又进行了迭代，形成了5C模型，增加了“文化理解与传承”，把它置于中间最核心地带。

我们认为优秀的文化一定是能滋养人心的，个人或群体所拥有的善良品质和对价值的判断，是跟优秀的文化基因有关的。

一个人首先知道自己是谁，从哪来，如何学会从本民族文化历史中汲取营养，如何尊重理解其它民族文化，是现代人在现代社会最基本的事情。而对这样问题理解的深刻与否，会影响一个人基本的为人处世，所以这是很重要的事。

后来我们形成了更加结构化的模型。第一是文化理解与创新传承，第二是沉淀批判与思考，第三是沟通，第四是合作，第五是创新，对应每个素养还有二级维度。像沟通，我们认为第一个重要的事是同理心。当然不再细说。

这些核心素养如何培养？高质量项目式学习，可以多维度提高学生的核心素养，包括社会责任感、科学问题解决，这是我们最新的数据结果。

这些年来，我跟中小学校长只要交谈，就会谈到两件事。一件事是让孩子拥有属于自己的课程表，就是跨班级跨年级选修，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之后怎么具体去做。第二件事就是PBL项目式学习。

1. 从2018年开始到现在，中共中央国务院、教育部，但凡提到教育教学改革文件指向什么，只要稍微具体一点，都会有“项目式学习”这个词，很高频。今年上海出台了全面推进PBL进学校的改革。

2. 明年秋季，推进义务教育的各科课程计划有新标准：拿出10%时间用于跨学科的主题学习。这不是一般性的政策文件，它已经进入了中小学各学科的课程标准，也就是说各学科的教材中必须有上报数据。

3. 创新院的项目式学习实验已经出成果

20年有项大学阶段批判性思维能力、审辩思维的跨国团队测评，发现中国学生进入大学后，批判性思维能力不升反降，只不过一流高校降的幅度小一点，是17%，普通高校降的幅度大，是68%。中小学情况同样不乐观。

我们创新教育研究院在2021年始，在四地北京丰台和海淀、上海黄浦、浙江温州、山西晋中4个地区，开展初中全学科的项目式学习实验（民间自发，非国策）。我们有专门一个团队做纵向数据追踪，看看实施项目学习之后对学生的进展到发展到底怎么样。

结果表明：从21年10月到22年5月，半年的时间里，初一初二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社会责任感、科学问题解决能力多个指标，没有参加项目式学习的学生下降，高质量参加的学生，不降反升。

因此我们有证据表明，如果能够扎实开展PBL项目式学习，可以促进学生相应的核心素养的成长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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