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电影新尝试?小城镇女性困境真实写照
文 | 枕云
近几年女性主题作品爆发,但大多关注都市女性的生活困境,以小城镇女性为主角的电影依旧很稀缺。
近期上线流媒体的《石门》就是属于后者的珍贵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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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的导演是独立电影新起之秀黄骥、大塚龙治,他们还是夫妻档。两人共同制作了"女性三部曲"《鸡蛋和石头》《笨鸟》以及这部《石门》。
出身于湖南小镇,黄骥的视角主要聚焦于农村女性的生存困境。
《鸡蛋和石头》将镜头对准了遭遇性侵犯的留守女孩。
《笨鸟》通过"手机"这个载体展现了留守少女的成长困惑。
《石门》以女大学生林森的遭遇为切片,折射现实。
三部曲女主角的年龄具有延续性,分别是14岁、17岁和20岁,选的是同一个演员姚红贵。
相比之下,《石门》要比前两部更成熟,电影风格很像我们熟悉的国内第六代导演的早期作品,用非职业演员,讲边缘群体,偏爱极度生活化场景和客观冷静的视角。
不过内核上,有着黄骥自身特色和个人体验,伴侣兼工作搭档大塚龙治也能对影片做一些旁观思考。
02
《石门》的叙事借助一个20岁女孩的三种身份。
首先,她是漂亮女大学生林森,就读于职校空乘专业。她和男友刘龙关系稳定,刘龙还出钱给她报了一个英语培训班。随着意外怀孕,林森的生活也发生了改变。
林森的父母经营着一家小诊所。父亲残疾,母亲沉迷做微商,一起导致女病人流产的医疗事故让这个家庭雪上加霜。
懂事的林森为了帮助家庭还债,开始疯狂打工挣钱。她做过开业迎宾模特,也去过商场卖奶粉。
意外怀孕和家庭债务让林森原本平静的生活飞速下坠。
林森无意当母亲,男友也负不了责,债主又想要孩子。在父母的撮合下,她同意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计划,把孩子生下来抵债给那个不幸流产的可怜女人"银芳"。
怀孕是女性的独特生命体验。未婚年轻女性意外怀孕,所面临的种种困境,堕胎与否,是女性主义电影中常见的主题。
罗马尼亚电影《四月三周两天》和法国电影《正发生》,故事背景都放在堕胎不被大多数国家接受的上世纪,受限于复杂的社会现状,女性往往无法拥有子宫自主权。
美国电影《朱诺》和挪威电影《忍者宝宝》关注到了怀孕及生孩子给女性带来的身体变化和精神压力。
国产电影中,李玉的《红颜》也再现了意外怀孕后,女性所面临的种种压力,主要源自相对保守的社会舆论环境。
《石门》的不同在于,女主角林森怀孕后的另类处理方式——不堕胎但弃养。孩子还被当作一种商品用来解决她当下的生活难题。
表面上,这是林森主动做出的选择,但影片同时关注到了她所遭受的软性胁迫。
就像影片开始,男友带她去英语口语培训场合,其他人在自由自在地交流,话题围绕着各自想去的国家,林森发现融入不进去后,就歪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她没有强烈提升英语的渴望,因为男友主动替她做了选择,她才会来这里。
这其中,我们能明显感觉到,女孩林森对于生活以及新生命的麻木感,那种缺乏生机的呆滞与迷茫。
影片高频率出现的静态镜头,也进一步渲染了这种寂静的绝望感。
林森的情绪很少外露,即便男友要求打胎时,她也没有吵闹。
但孕期一次次胸部胀痛,生产分娩时的撕裂,林森艰难忍受的表情和声音又告诉我们她的痛苦的确存在。
在痛苦与迷茫中,她一步步失去了命运的主导权。
03
《石门》的故事情节不算复杂,但影片长达147分钟,因为导演把不少镜头放在了社会景观上。
在很多场景里,林森不参与主要叙事,作为一种背景板出现,成了一个静默的观察者。
比如她会旁观男友拍摄抖音婚庆宣传视频,看地下产业的经理露骨地面试年轻女孩。
林森母亲沉迷于卖三无产品,在组织年会上宣讲自己的故事。
疫情爆发后,聚在医疗器械机构抢购医疗口罩的人流。
这是《石门》的最大特色,但也是影片的问题所在。一方面,无节制的展现镜头极其影响叙事节奏,过多闲笔让电影冗长无聊,另一方面,它也导致女主角工具化,令整个故事偏向猎奇,缺乏打动人心的力量。
展现小城镇女性的影视作品,虽然近些年比较稀缺,但前些年不算少见。
优秀作品能在把握女性叙事和社会文化景观上维持住绝佳的平衡。暂且不提第四代第五代导演们的经典代表作品,比如《秋菊打官司》《人鬼情》《立春》等。
这里举例一部冷门佳作——《哭泣的女人》,这部电影的导演兼编剧刘冰鉴,借靠哭丧挣钱的贵州女子王桂香的故事,向大众展示了中国由来已久的丧葬文化。
其中,王桂香身上的旺盛生命力,她精明又善良的女性魅力,乡土社会的人情冷暖,都能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没有做到这点的《石门》也形成了一个矛盾点,题材猎奇但剧情平淡。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石门》在写实层面几乎和纪录片相差无几。它是随着拍摄环境和演员表现生长出来的故事。
林森父母饰演者就是导演黄骥的亲爸妈,现实里就经营着这家诊所,家也是导演夫妇真实的住所。
这部电影按照怀孕周期拍摄了十个月,加上预算有限,它不像很多影片一样提前设计好布景,演员们被直接扔到了现实空间中。
长沙作为主要取景地,镜头捕捉了它光鲜繁华的一面,也拍到了混乱灰暗的角落。
导演除了镜头上追求靠近真实,也尽力展现非发达地区女孩们的生存状态。
女主角林森原本的设定是一个想象出来的积极主动的女大学生形象。但这和演员姚红贵当时的状态截然不同,和很多年轻大学生的现状也有出入。
导演夫妇便改写了人设,主角故事则是采访得来的女大学生混合经历。
借由一个小城镇女孩的意外怀孕遭遇,影片折射这一群体的结构性困境。它源自于父权主义、商品社会、权力阶层等多方面的束缚。
女主受到的欺压没有在明面上发生,但不代表多重剥削不存在。这种复杂的结构性困境造成了女性选择的低容错率。
比如林森看似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主动做人流、不替母亲还债或者生下来抚养,但哪一条人生道路都不会就此变得更轻松。
因为她的人生有太多难以推开的石门,只有用力攀爬才能避免下坠。
影片的结局是开放性的,我们无从得知孩子的最终归宿。
观众能看到的是,男雇主由于疫情希望推迟领养日期,等待交接的女主林森被孩子哭声激发胸痛后下了车。
但痛,不可逃。逃,痛依然。
缺乏希望的人生压得她喘不过气,然而与其在生活的海洋里无奈地漂浮,不如奋力拼搏推开石门尝试迎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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