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永年:别急,中国也会出现马斯克的
我对未来十年的展望
当今全球,几乎没有一个经济体能够独善其身,大多数都面临增长动力不足的问题。全球市场的低迷使出口导向型经济体陷入更为严重的困境。
从历史的角度看,全球高增长只发生在极少数国家的少数时段,而低增长甚至滞胀却是常态,普遍存在。
中国要实现高质量的可持续经济增长,必须依赖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
传统的投资、贸易和消费模式已难以推动经济增长,因此需要提出新的模式:政府加大基础科研投入,企业积极进行技术创新应用,金融机构提供风险投资支持。
目前,房地产市场也面临问题,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已经过了高峰期,即使在城市中,人均住房面积也已达到40多平方米,在全球来看也相当高。房地产市场已经饱和,要让它再次成为中国经济的支柱非常困难。
从世界经济史的角度看,没有一个经济体能长期依赖房地产而实现发展。
然而,我们必须强调,数量型扩张的房地产已经到达终点,高质量的房地产发展才刚刚开始,这是我们未来的必然方向。
消费社会也面临类似问题,消费增长完全依赖于中产阶层的扩大。尽管中国已有4亿中产阶层,但占全体人口不到30%。
与亚洲四小龙相比,要达到中产社会水平,中产阶层所占比例必须超过50%,甚至达到65%到70%。
因此,中产阶层的增长潜力仍然巨大,只有在2035年拥有七八亿中产阶层,才能真正称之为中产社会。
"有恒产者有恒心",中等收入群体有财产,因此更容易内化法治意识。此外,中产阶层的壮大也有助于改善生态环境和维护社会秩序,因为这涉及到他们切身的需求。
因此,在仍有发展空间的情况下,我们倡导实现共同富裕。
美国当前的问题在于虽然经济增长存在,但增长却是排他性的,少数人越来越富有,而大多数人无法分享到发展成果,尤其是美国中产阶级的缩小。因此,政策层面已经认识到培养中产阶级的重要性。
浙江目前是共同富裕的典范,其中有三个重要方面:
首先,鼓励企业家赚取更多财富,不设上限,发财致富是值得尊敬的;其次,要确保社会底层的保障,因为社会底层是资本、政治和社会中最脆弱的一环;第三,要扩大中产阶层规模。
我建议通过改革开放和创新释放我们的潜力。总之,改革、开放和创新是对那些对中国经济持怀疑态度的最有效回应,也是实现“下一个中国在中国”的最有效途径。
然而,关键在于如何将这些理念转化为行动,只有通过行动,我们才能走向未来。
在新形势下,中国应该如何应对?
我们将当前时代称为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从某些角度来看,这不仅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甚至可以说是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最大的变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用通俗的话来说,我们已经不再是无人认识的小国了,我们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中美贸易战以来的这些年里,中国展现出了坚韧性。
面对新形势,我们更应该讲好中国故事。为什么?因为这样可以让其他国家承认和接受中国的崛起,与中国分享共同的发展成果。
我们常说国际社会有硬实力和软实力,仅有硬实力而缺乏软实力,容易被视为威胁。
那么软实力的标志是什么?首先,愿意了解中国;其次,能够理解中国;第三,接受中国;第四,不仅接受中国,还向其他人传播中国的理念和实践经验。
中国有几千年不间断的文明,近代以来有成功的革命经验,改革开放以来也有成功的建设经验。
80年代初,中国人均GDP不到300美元,去年达到了近13000美元,以前还没有中产阶层,现在我们有4亿中产阶层,更重要的是,在过去40年中,我们让8亿多人脱贫,特别是中国加入WTO后,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超过了50%。
在2007年和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之后,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了30%。在世界经济史上,这些都是奇迹。
更具体地说,中国的另一种制度选择的故事可以总结为三个“可持续”,即经济可持续发展、社会可持续稳定和政治有可持续的支持和领导。
通过从制度角度叙述这三个“可持续”,我们可以将中国的经验转化为基于概念和理论的“软实力”。
此外,我非常赞同一句话:“外交是内政的延续”。因此,我们必须意识到当前世界正经历前所未有的危机,我们需要考虑如何重塑甚至重建国际秩序。这主要涉及两个方面:
首先,我们如何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维持相对和平的国际环境;
其次,我们如何在保障国际环境的前提下,推动中国共产党二十大提出的中国式现代化,以实现2035年的目标。
华为的“遥遥领先”给我们提供了几个启示:
首先,我们具有韧性;其次,我们具备创新能力;第三,我们有能力赶超西方技术。因此,许多企业家可能感到现在有些悲观,因为之前的发展过于顺利。
过去几十年,中国的现代化与全球化相互促进,两者相互强化,但从历史的角度看,地缘政治与技术发展是相互关联的。
许多企业,特别是制造业,正在经历这一过程,所以我认为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像华为一样,既是危机也是机会。
中国怎样培养出像马斯克这样的人才?
我们迫切需要像马斯克和任正非这样的企业家,培养人才需要高层次的开放性。
就国际化而言,我们远远不如纽约湾区和旧金山湾区,外国人口比例达到40%,这反映了这两个湾区的开放性。硅谷的外国人口占60%,2/3以上的独角兽企业是由第一代和第二代移民创办的。
客观地说,美国的制造不是由美国人制造的,而是由世界上聪明的人在美国制造的。两个国家之间的竞争主要体现在人才的竞争。
美国一直是世界上的人才聚集地。像马斯克和乔布斯这样的人来自不同的文明、文化、区域,不同的人才会引发文化冲突,从而产生化学反应,化学反应通常会产生新的东西。
同类人才更多地导致物理反应,无法培养出像马斯克和乔布斯这样的人才。
我们的人才观念存在一些错误导向,例如,一定要是两院院士或者一定要有头衔。
马斯克和乔布斯有这些头衔吗?我们目前的人才几乎都是由政策来定义的,政府官僚机构决定了人才的定义,但在美国,只要符合社会经济发展的需求就是人才。
中国拥有全球最完整的产业体系,各个产业都有潜在的人才。我们需要改变人才观念,不应局限于两院院士或头衔,人才吸引必须与经济、科技和科学发展相结合。
我们需要基础科研人才,也需要能够将基础科研转化为应用技术的人才,特别是工匠型的人才,这些人才对企业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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