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多一个好老师,起码可以少几千个愚人和坏人
遇见一位好老师能有多幸运?
01
汪曾祺读大学的时候,
教他写作的老师是沈从文。
有一次,
汪曾祺写了一篇小说,
文中对话写得极有诗意和哲理,
他写好后拿去给沈从文看,
沈从文看后说:
“你这不是对话,是两个聪明脑壳打架。”
“写人写物切忌卖弄,要尽量写得朴素。”
于是后来,
汪曾祺就写了很多平淡的文字,
写了很多没有脑壳打架的文字。
02
王鼎钧幼年读书的时候,
教他国文的老师是王思璞先生。
有一次,王鼎钧在作文里写道:
“时间的列车,载着离愁别绪,
越过惊蛰,越过春分,
来到叫做清明的一站。”
思璞先生对王鼎钧说:
“这是花腔,不如老老实实地说清明到了。”
又一次,王鼎钧在作文里写道:
“金风玉露的中秋已过,
天高气爽的重阳未至。”
思璞先生在这句话上画了一条红杠,
在旁边改成:今年八月。
王鼎钧后来回忆说:
“在思璞先生这里,
我学会了用最普通的字词,
做最准确的表达。”
03
我们调侃一个人常会说:
“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历史学家钱穆的语文和历史,
确实是体育老师教的。
钱穆10岁那年,
进了无锡荡口镇的新式学校,
教他体育的老师叫钱伯圭。
一天,伯圭先生牵着钱穆的手问:
“你读过《三国演义》吗?”
钱穆点点头。
伯圭先生正色曰:
“此等书以后不必再读,
一开卷即云天下大势,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治一乱,
此乃中国历史之错乱,
今日欧洲英法诸国……
我们以后要学他们!”
钱穆听了这番话,
顿觉“巨雷轰顶,全心震撼”。
钱穆晚年回忆说:
从此74年,我的用心全在这一问题上,
“余之毕生从事学问,
实皆伯圭师此一番话有以启之。”
04
1938年,为躲避日军战火,
南开大学、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
三校合并,迁往昆明,
组成了“西南联合大学”。
当时联大条件极其艰苦,
不仅衣食不足,
还要时常躲避日机的轰炸。
校长梅贻琦对校舍的要求是,
“除了图书资料室做砖瓦建筑,
教室用铁皮做顶,
其余统统做茅草屋。”
有一次,经济系教授陈岱孙讲课时,
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敲打铁皮屋顶,
发出巨大的声响,
陈岱孙数次提高音量,
但还是盖不过雨打铁皮声。
同学们以为教授会气急败坏,
可是陈岱孙并没有,
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四字:静坐听雨。
于是学生们收起了焦急情绪,
开始静静听雨、静静赏雨。
在那样一个金戈铁马的年代,
在那样一个不知何去何从的年代,
陈岱孙竟然让学生们静坐听雨。
为什么要让学生浪费时间静坐听雨?
“其实就是教导我们要有从容的心境。
静坐听雨,才能无问西东。”
05
抗战开始后,
高校纷纷南迁,
武汉大学从武昌迁到了四川乐山。
当时的朱光潜,
便在武大任教务长兼外文系老师。
有一天,
齐邦媛等几名学生,
到朱光潜家中喝茶。
当时正值秋天,
朱光潜家中院子里,
积满了厚厚的落叶,
走上去飒飒作响。
一个男生见状拿起一把扫帚说:
“我们帮老师把这些枯叶扫掉吧。”
朱光潜赶紧制止说:
“别别别,
我等了好久才存了这么多层落叶,
晚上在书房看书,
可以听见雨落下来、风卷起的声音。
这个记忆,
比读许多秋天境界的诗更为生动、深刻。”
齐邦媛晚年回忆时说:
“朱光潜先生的厚积落叶听秋声,
后来影响了我的一生,
启发了我的生命品味。”
06
1911年,
李叔同从日本留学回国后,
被两所师范请去做了老师,
教音乐和美术。
李叔同当老师,
十分与众不同,
他从不斥责人打骂人,只“鞠躬”。
上课的时候,
有学生偷看其他闲书,
李叔同也不出言点破。
待到下课后,
他轻柔地叫住该同学,
“某某同学等一下。”
等其他同学都出去后,
他轻柔地对该同学说:
“下次不要看闲书了。”
说完倾身就是一个鞠躬。
上课的时候,
有人把痰吐到地板上,
李叔同也不出言责骂。
待到下课后,
他轻柔地叫住该同学,
“某某同学等一下。”
等其他同学都出去后,
他轻柔地对该同学说:
“下次不要随地吐痰了。”
说完倾身就是一个鞠躬。
下课之后,
有学生砰地把门一关,
发出很大的响声。
李叔同也不出言喝斥,
等其他同学走开后,
他走上前轻柔地说:
“下次请轻轻关门。”
说完倾身就是一个鞠躬。
学生中流传着一句话:
“宁受夏戆一顿骂,不受叔同一鞠躬。”
学生们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李叔同轻柔说话,
然后再倾身一鞠躬。
他的学生丰子恺说:
“在叔同先生这里,
我得到了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学会了以尊重、平等的态度,
对待每一个人。”
07
有一年,北大新生入学,
一个男生手提肩扛,
携带了很多包东西,
偌大燕园让他找不到北。
正在此时,
他看到一位不起眼的老大爷。
男生把行李往他身边一放,
“大爷,麻烦您帮忙照看一会儿。”
说完男生就自己报到去了,
而老大爷就一直在那老老实实地守着。
9月初的北京,天气还是很热,
一位学生见老大爷满头大汗,说:
“您回去吧,我替他看着。”
可老大爷说:
“还是我等他吧,换了人他该找不着了。”
许久之后,这位男生才赶回来。
三天后的开学典礼上,
这位男生惊讶地发现:
那天帮自己看行李的老大爷,
竟是副校长、大教授季羡林。
后来,作家吴敏回忆这件事情时说:
“季羡林先生教会了我一件事,
一个人不管站到多高的位置,
都不要在荣誉和鲜花中度日,
而要在常人、常情、常态中生活。”
08
我喜欢徐皓峰老师,
尽管很多人不知道他。
他是作家,
写过《逝去的武林》《道士下山》。
他是编剧,
写过《一代宗师》。
他是导演,
拍过《箭士柳白猿》《师父》。
他在北京电影学院教书的时候,
对学生们说过一句话:
“别急着学什么,
别急着当个能人,
青春本就是用来浪费的。
选择做个挣不到钱的人,
选择过狼狈一些的生活,
总有人来相依为命,
总有急中生智的一天。”
他把这句话,
自嘲为“认输的影评”。
但他不知道这句“认输的影评”,
其实影响了好些学生。
一个学生在文章里写道:
“人在默默无闻时方见品格和信念,
这信念甚至安慰了当时百无聊赖的我。”
网上有一个问题:
遇见一个好老师有多幸运?
下面最高赞的回答是:
学生时代,
如果能遇见一位好老师,
那真是一辈子的福气和运气。
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