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者应该怎样看待“精神鸦片”？

2023-11-30 08:11

这几周都有读者留言让我谈一谈最近很火的《完蛋！我被美女包围了！》这款游戏，这又是一个口碑两极分化的作品：男同胞们觉得，终于有一款为我们提供情绪价值的产品了；女同胞们觉得，这不就是恶臭男性凝视下的意淫标准模板吗？

本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原则，我是真正先把游戏玩了一遍再评论。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游戏我有点玩不下去——不是说游戏不好，而是我自己的原因——因为我玩的“精神鸦片”类的游戏太多了，大脑阈值提高了，这种平平无奇美女无脑倒贴一眼假的类型，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至少来点批判现实主义的反思元素嘛。比如这个《赛博朋克2077》模拟的网络键政社区就好有意思：

不过我的观点是：这就是一款标准的男性向“精神鸦片”，与其评价这部游戏如何，不如讲一讲如何看待所有的“精神鸦片”。

我们高中都学过入门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我认为这是高中最有用的知识，能为我们看待分析事物提供最基础的方法论。比如辩证法两大原则——用矛盾的眼光看待问题，用发展的眼光的看待问题，就是最有用的方法论。

我在上一篇文章《年轻人都选择去考公务员，不是一个好现象》就是告诉大家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现在的好工作不一定是未来的好工作，土地财政难以为继，各地“体制内”很可能要面临发不出工资的困境。而本文看待精神鸦片，就要用“矛盾分析法”一分为二地分析问题。

首先，马克思主义者不是保守的道德卫道士，马克思主义者最应该接触新鲜事物、了解新鲜事物、认识到社会发展的方向；其次，马克思主义者承认人民群众一切合理的、正常的娱乐需求，而且会主动站在先进文化发展方向上，为人民提供丰富而优质的精神生活需求。

所以我们首先要看到“精神鸦片”中积极部分，然后再说消极的方面——积极部分就是它确实满足了人民群众的精神需求，尤其是现在世界越来越艰难的大前提下。

我特别反对“小布尔乔亚”这个词汇的滥用。老读者们都知道，我天天批判小布尔乔亚思想，一天不把小布吊起来打就不舒服。但是咱得批判对地方，得实事求是，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而有些人带着浓浓的封建爹味，把人民群众一切正当的娱乐放松的精神需求都归结于“小布尔乔亚”，什么打个游戏就是小布尔乔亚了，在二次元养几个老公/老婆就是小布尔乔亚了，参加个狂欢节party就是小布尔乔亚了，再往前养个宠物就是小布尔乔亚了，再往前五一十一去旅游都是小布尔乔亚了。

这种革命词汇、唯物史观立场的滥用，无异于给敌人“递刀子”，就像通过层层加码一刀切去破坏“科学防控，动态清零”一样，是我们必须反对的。

马克思主义从来都主场和承认人民正常的精神文化需求、娱乐放松需求，而这恰恰是人民主体性的表现。马克思主义反对的是操纵人民精神的奶头乐、精神鸦片、消费主义，因为这违背了“人之所以为人”的哲学第一性条件。

这就是“矛盾分析法”，首先要一分为二看待问题，其次更重要的是——要抓住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

具体到一个所谓的“精神鸦片”，我们就要分析它究竟是放松人身心的部分占主要方面，还是吸引人上瘾、割韭菜的部分占主要方面。

前者举一些例子：现在很多游戏其实都有很高的艺术水平，无愧于“第九艺术”的称号，在其中你可以获得感官视听享受、人生哲学思考、喜怒哀乐不同情感体验，并不认为这些仅仅因为一个“游戏”就天然低于一部文学名著或是经典电影。

但后者的例子也很明显：很多游戏并不是简单的出售“自身”，而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加入了大量抽卡、抽装备、抽皮肤等内容——其实本质也就是赌博类机制，利用人类大脑对未知预期的兴奋与多巴胺的不断刺激，促使玩家进行冲动的、非理智的、机械重复性的消费行为。

其实很多时候大家算笔账就明白了：很多就那么回事的手游，充进去了648就像沙子扔进大海里一样悄无声息，而这一个648元足够你买2-3个艺术水平极高的3A大作了，玩上上千个小时没有问题。很多人说手游的成功源自于利用成功碎片化时间；其实我认为手游的成功根源在于“赌博”这一人性的弱点——手游的成功首先是商业上的成功。

结果这坏毛病现在被越来越多的端游学去了，所以我认为这种成瘾性的抽卡机制，就是最应该首先反对的“消费主义精神鸦片”。我们国家对于“黄赌毒”的红线一直都非常坚定不移，我认为对于抽卡类手游也应该征收一笔“赌博税”，如果能用这些钱补贴优秀的独立游戏制作方那就再好不过了，至少不能纯靠市场调节，这些才是真正应该被批判的“精神鸦片”。

如何判断“精神鸦片”的矛盾主要方面，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相关作品有没有刻意地、有导向性地扭曲现实、篡改历史、掩盖现实黑暗、为剥削阶级背书、洗脑被压迫者。

这里说一个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好莱坞拍摄的美军战争大片——尤其是各种越南战争、反恐战争、世界警察战争、干涉他国内政的题材。这些“精神鸦片”包裹在所谓的“反战”的政治正确之下，其实无一不是通过虚伪的卖惨，把美国大兵包装成“受害者”。

明明是你侵略人家嘛，结果电影拍的通过种种视听艺术、剧情表达、主角视角等手段，引导观众情绪让人们都觉得美国好可怜呢。美国的侵略不仅仅是军事上的侵略、金融上的侵略，更有文化上的侵略。

再比如各种虚伪的“政治正确”题材作品，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迪士尼一系，旗下的漫威和星战IP已经成为了为弱势群体提供“政治正确鸦片”的集中营了。我在《民族解放，民主，女权，环保运动——被窃取的四大左翼进步议题》这篇文章中重点批判了两部漫威“政治正确”题材《惊奇队长》《黑豹》，详细分析了它们是怎样给弱势群体一个“幻想的泡沫”的，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当看到小美人鱼也变成黑皮的时候，从小没有父亲、为贩毒集团打工、每天面临帮派枪战、一生都烂在贫民窟里的黑人，也能骄傲地挺起胸膛。

这就是为什么统治阶级喜欢“精神鸦片”的地方，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批判“精神鸦片”的原因。举一个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建国初期批判电影《武训传》。

明面上来看武训是千古义丐、乞讨办学、支持教育，多么高尚多么值得肯定啊，但是为什么被当成了“反面典型”呢？

历史上，武训三十岁和哥哥分家得地三亩，变卖得钱一百二十吊，合讨饭所积九十吊，共二百一十吊，跪求乡绅娄峻岭，杨树芳替他向穷人放债生息，从三十岁到五十岁，武训积得土地二百三十多亩，现钱二千八百多吊，成为地主兼高利贷者。

看到问题了吧，武训乞讨得来的钱，离办学远远不够，他是以“办学”为名，央求当地乡绅为他发高利贷——二十年时间土地增长八十倍，现钱翻了三十番。

说白了武训办学的实质就是，以为统治阶级宣传价值观为名，成功进入统治阶级的吸血体系中获得利益，再用所获利益宣传封建价值观、在封建体系内培养新一代奴隶。

当然，武训这个人没有这么高的见识，他可以是高尚的、不谋私利、怀有美好愿望的，但是他做的这个事，在当时把旧社会旧价值观砸的稀巴烂的共产党人那里，并没有那么多值得宣传的价值。

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点：马克思主义之所以批判“精神鸦片”，是因为无产阶级沉迷于虚拟世界的虚假，会耽误了改造现实社会。就像上文中所举的黑人例子一样，肯定有很多黑人看见黑豹和黑美人鱼，可能真以为现在黑人地位很高呢！

但是呢，改造社会这个问题，现在遇到了困境。毛主席说过：“形势比人强”，他老人家都不能逆天改命，更何况现在的宅左呢？就如我在最近一系列文章中所阐述的，现在真不是个好版本——《历史周期律的下行周期》这篇文章讲的是宏观的大趋势，《详解李佳琦的“世纪之问”：我们为什么没涨工资？》等一系列文章讲的是微观小趋势。

简而言之就是：历史周期律中的保守化、下行的大周期，与我们经济当下困难、地产金融债务风险持续积累的小周期，大周期与小周期两个下行趋势叠加了，形成了共振，这就很糟糕了。但凡能有一条线“往上走”的，年轻人也不至于机会这样少，不至于这样困难。

所以在这样一种趋势之下，沉迷于一下虚拟也未尝不可，毕竟现实也就那么回事。但还是本文所分析的：要讲究度，要掌握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如果一旦有机会改造现实社会，沉迷精神鸦片的现象也必须要被批判。

归根结底，我们不应该批评年轻人沉迷于“精神鸦片”享乐主义，而是应该反思年轻人走出“精神鸦片”之后应该干什么！难道要996吗？难道要狼性精神吗？难道要去无性繁殖吗？

不！只有一种比享乐主义、比精神鸦片更能够提供精神满足，那就是阶级斗争和改造世界！

精神鸦片可以批判，但我们要掌握正确的批评的正确姿势：年轻人空虚、沉迷享乐、沉迷于光影艺术构造的虚拟世界，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阶级斗争、社会治理、改造世界、参与历史进程的途径。

看，只要我们把这些事情讲明白了，那些对年轻人打游戏指指点点的人就会把头缩回去了——跟改造世界一比，他们还是希望年轻人继续沉迷“精神鸦片”的。

总结一下，马克思主义者应该对于游戏等一系列新生事物持开放态度，即便其中有腐朽的、堕落的、误导的价值观，也不应该一律否定，而是应该辩证地看待问题，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才是正确的、积极的文化观。

年轻人打一打优质、有艺术性的游戏，从中获取了愉悦，打发了闲暇时间，还能扩展社交，见识市面，更重要的是学习、表达自己个性、审美、思想，多好的事情。对人民基本的精神愉悦需求指指点点，仿佛只有特权阶级才配有这种娱乐与放松，你们这才是“大布尔乔亚思想”。

很多人就是有这种大布尔乔亚、封建老爷一样的优越感，对人民一切正当的娱乐、放松、追求个性的需求都嗤之以鼻、加以批判、甚至干预、制止。

这些人巴不得无产阶级就是没有七情六欲的苦行僧、清教徒，白天按照996的时间表贡献剩余价值，晚上就老老实实吃饭睡觉。泥腿子还想有娱乐、有个性化的需求和主体性的表达？那可真是倒转天罡、人心不古了。

非常典型的，按照这些人的逻辑，性爱只是为了生孩子，为了保住生育率，为了贡献新一代劳动力；但你不能从瑟瑟中获取愉悦，任何跟瑟瑟有关的内容都必须封杀，任何想瑟瑟的思想都是肮脏的。

资本家好歹还指望用精神鸦片、奶头乐割韭菜呢，这些“精神上的封建老爷”连资本家都不如！

抓住主要矛盾，找到主要敌人，对阶级同志宽容一些，对阶级敌人严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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