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哥评书 | 十亿美元分子：追寻完美药物

二十世纪是化学药发展的黄金百年，从抗生素到抗排斥，从处理感染到控制代谢综合征。然而自伟哥之后，制药界似乎进入了窘境，即无法再做出广泛适用人群的“重磅炸弹”，而这本书的背景正是从这里出发，讲述了一个传奇制药企业的创业纪实——福泰制药（Vertex，美股代码VRTX），现在是世界排名前30的药企，上周的市值仍超过700亿美元。

回溯1987年10月，当时美股大崩盘，道琼斯指数当日跌去22%，至今仍然是最大的日跌幅记录。股市之所以发生暴跌的核心原因是华尔街对生物医药板块失去了耐心和信心（基因泰克的表现不及预期）。福泰在这个时代的经历令人瞠目结舌：本来要做免疫抑制剂，结果都失败了——但是这些数据并非无用，反而用其先导化合物继续开始了抗多药耐药性化合物的研发；本想着做抗HIV的药物，但因为团队某个人的意外发现，促成了数年后福泰第一款药物的上市。以免疫抑制剂起家，先推出了抗病毒药物，现在开始在罕见病药物方面全面发力，凭着精英的团队、扎实的数据和灵活的战略一路高歌猛进。

书中的这句话很经典：“人脉有用，但不能通天入地”。这句话道明了真·科技公司成功的真相，福泰的创业团队或许没有王牌明星，但确实集合了业界与学界的精英。并且大家不仅仅是物理的积聚，更产生了惺惺相惜和彼此信任的化学反应。

这本书一定是非常接近亲历者的人所著，全书近400页，但叙述的节奏对我来说确实慢了些。然而换个角度看，这恰恰说明了创业团队的心态，即在最难的时候也要做到不忘初心，相信机遇一定在柳暗花明处等着你，正所谓“神救自救者”。

至于要不要上市，请看P255页的这段。创始人博格认为“上市要面对持股者、分析师、监管者、媒体以及物质的大众”一群外行人忽然人头攒动的来看你……简直是对科学的亵渎。哈哈，你想到乔布斯或者马斯克了么？是的，只有那些疯狂到坚信自己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变世界。

化学底子还不错的我（感谢大连理工大学让生物系完整地学习了所有化工系的课程），看到这一段时拍案叫绝。P300，“天啊，两种不同的免疫亲和蛋白，居然于同一个靶点结合，这是怎么办到的？（FK506与FKBP结合，环孢素与亲环蛋白结合，之后突出的原子构象都可以与钙调磷酸酶结合）”，而答案是：“自然演化出了两种微生物产物，它们都是胶水，分子胶水！”

关于制药业的未来，我还有自己的一点拙见：二十一世纪，随着上个世纪末生物药的全面突破，明星管线已经从原来的小分子靶向药物和单克隆抗体，走向了免疫治疗、基因治疗和干细胞治疗。随着对生命科学认知的愈发精进，我们明白了生命的本质是平衡，是和内外部环境、生态的和平共处。正如单一的抗生素会引发细菌耐药，单一的小分子靶向药物会导致肿瘤免疫逃逸，而鸡尾酒疗法让诸如像HIV这样“老奸巨猾的骗子”都无所适从。我们开始理解了，需要用“活的对付活的”，比如用合成生物学噬菌体对付全耐药细菌，比如用NeoAntigen免疫细胞对付善变的肿瘤细胞，比如用定向专能干细胞来“重建”衰老的机体……是的，Life always finds its way。

一处可能需要修正的地方：P19，比如某种真菌与人类在进化树上分道扬镳10亿年后，这里的注解写道“原文错作40亿年，那是真核细胞与原核细胞分化的时间”，目前认为地球历史46亿年，而生命的起源时间大约是34亿年。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