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得起车交不起车险，“电动爹”保费为何暴涨？

2024-03-23 04:03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邢海洋

看到电动汽车保费又涨价的消息，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忙上网查看司机们的经历。有人的比亚迪元去年保费2600多元，今年5000元了，这一年里并没有出险。有小鹏P7车主，两年出过两次险，去年保费4200元，今年多出1500元。还有奇瑞小蚂蚁，去年2864元，今年4628元，涨了1764元。有的人并没有出过险，但平安、国寿、华泰、太平洋拒保，最后找到人保，续保比新车还贵。还有人干脆就买不到保险了。

电动车大降价，新能源企业拼得你死我活，保险公司却在疯狂捞钱？新能源在锂电池上省下来的钱，又都流到了金融公司那里，电动车全周期使用原来先甜后苦。可根据中国银保信2023年发布的《新能源汽车保险市场分析报告》，新能源汽车的平均保费去年就比油车高出约21%，似乎又与网友的感受不同，难道是网友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电动车充电站旁，一名特斯拉车主正在充电（图｜视觉中国）

汽车投保，车主们通常买4个险种，俗称基本险。交强险是强制险，所有的保险公司都不能拒绝，不出险还会有优惠，这里不必提。

即便是三者险，也并不分燃油车和新能源车，保障的是保险公司和投保者之外第三者遭受的人员或车辆损失。近年来豪车越来越多，投保者为保心安，保额也膨胀，甚至出现了千万级的保额。但第三者责任险对电动车和燃油车一视同仁，不出险费率是颇低的，出了险被标记，来年价格就会大涨了。

至于盗抢险，新能源车的里程焦虑下其实都不必投保。剩下的便是车损险，即自担责任的事故，修自己车的保险。车祸通常是双向损失的，车损险只保障己方过失时自己的车，当然作为保险公司整体而言，要支出的费用包括修理双方的车，一方用车损险，一方用三者险。

既如此，车损险和三者险的差异却大得惊人，还是让人不明就里，通常百万元的三者险只要七八百元就够了，而车损险，即便是10余万的车型，也得一两千元，这又是什么原因呢？汽车出事故还有相当多的情况是“自伤”，比如撞了墙或掉到河里，司机操作失误只伤到自己的车。但200万元保额的三者险价格却不抵10万元的车损险，还是颇让人奇怪的。不过也可以用类似彩票的原理来理解，通常撞到豪车的概率是非常低的，一位司机出错致使几十辆汽车连环撞的情况更是罕见，从概率上，大额三者险其实是司机间的互助保障行为，每个人出点小钱，分担出大事故的司机的损失。

可车损险就不同了，那是对自己车辆的保障，虽然有司机间互助保障的性质，同时也是汽车全周期使用过程中自己分摊事故损失的性质，对于司机频繁出错，或频繁出行事故概率更高的汽车，保费就涨上来了。

《黑暗荣耀》剧照

既如此，电动车的车损险之贵，其背后原因也就清晰了。归根结底就在于电动车的新，因为是新生事物，给创业者带来了机会，各种新技术新工艺也在上面百般尝试，其结果是，有的厂家PPT造车，品牌没多久就消失了；竞争激烈，电池升级换代，电动车厂家不到一年就会升级一个车型，而燃油车往往要两年甚至更多时间才升级，意味着很多车型推出不久就停产了，保险公司的理赔定损便面临着难题。

生产技术和工艺方面，电动车也是求新求异，比如特斯拉使用的全压铸车身工艺，虽然极大地提升了汽车的安全性，降低了制造成本，但过去车损可以靠换配件来修理，局部可以解决，现在却不得不更换更大的机体，修车成本直接飙升，故而特斯拉国产Model 3的保险费曾直接从8000元翻了一倍。如今自动驾驶又最早在新能源汽车上装备，车身周围的摄像头价格不菲，却可能是汽车上最容易被刮蹭的地方。另外，电动车最贵的部件是电池，电池自燃整车便报废。出事故撞坏电池，也不是更换个别电池就能解决的，往往是整个结构都要更换。凡此种种，新能源汽车的修理费用整体上要比传统车高上一截，保费也就水涨船高了。

《在暴雪时分》剧照

如此看，新能源车的高保费似乎是其低使用成本的一体两面，是不可避免的。但电动车刚推出的时候，着力宣传的优势就是整体性强、零部件简单、皮实耐用，似乎又不应该有频繁维修的问题。也的确如此，和燃油车的发动机、油路系统、变速系统等复杂的机械装置不同，电动车的电机内部结构相对简单，传动装置也简单，故而常有人把电动车形容为沙发绑在电机上。电动车唯一的复杂之处在于电池，要把大量的小电池组合在一起，而锂金属又太过活跃，易自燃，撞击下会爆燃。电动车被称为“电动爹”，也都和电池相关，充电太麻烦，换电池太贵，出了事故维修起来也贵。

可车主们不知想过没有，正因为围绕电池的诸多问题，为了打消消费者的顾虑，企业乃至国家层面早就出台了相应的应对政策，比如企业的三包包括三电，也就是电池、电机和电控系统，通常电池质保8年或10余万公里。电动车的三包范围要比燃油车更全面。又因为没有燃油堵塞油路老化等问题，电动车也无需定期保养，再加上电费比燃油便宜，新能源车因而大卖。

一方面是使用成本低廉，一方面是迅速贬值，电动车过了一定年限保险费可能超过自身价值，车损险变得没有意义。纯粹从经济角度，自用电动车，很多司机只保交强险和三者险，而不保车损险。车损险的整体投保水池变浅，于是影响到了投保的司机们。

《我的前半生》剧照

也正因为行驶成本低廉，电动车成为网约车和出租车的主力车型。新能源车的保费上涨，和事故率息息相关，也和电动车的用途有关联。比如有些保险公司，面临非运营用车的理赔，首先要甄别出险人是自用还是顺风车还是网约车。交管平台和保险公司联网，间接掌握到网约车平台的信息，故而注册了网约车或顺风车的车辆，保险公司要么拒保，要么按照运营车辆收取保费。即便如此，对于顺风车、网约车和自用的区别，保险公司和车主也有不同见解，使问题变得更为复杂。

商业运营的惯常方法是分门别类区别对待。电动车车主被分为一类，偶尔注册了一次网约车，也会被再次“归类”，被误伤。信息不对称，无论对新能源车主还是对保险公司都是伤害，何不把数据完全开放，把分类更细化，使自用、偶尔顺风车和运营车辆区分开来，让大家各得其所，也各自承担责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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