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神游】海兰泡
1984年的夏天,默默无闻的黑龙江边的一个小城来了一个大人物,下车伊始就问:“哪里能看见苏联?”
他走后,黑龙江传出一个振奋人性的消息:南深北黑,比翼齐飞。黑河要大发展了!
这个大人物就是时任总书记的胡耀邦
全国人民睁大眼睛开始找“黑河在哪里?”
黑龙江人民则迈开双腿直奔黑河!
那几年黑河真火。几瓶老白干,“大大”泡泡糖或者花很少的钱就能换老毛子好多东西。女人们最喜欢项链戒指毛皮大衣和帽子,银狐火狐,紫貂猞猁,还有呢子外套,那呢子“比铜板还厚!”
跟着这股风,我也去了黑河。我看上了一件配了大大火狐皮领的红色呢子大衣,试了试没有买,那呢料太厚重死沉死沉的,穿上去好像背了一个人似的,我受不了。买了一双半高筒棉皮靴,里面不知什么动物毛,太暖和了。
除了购物,其实就是想到对岸去。可是当时手续繁杂,没有去成。
跨过黑龙江到对岸是第二次。柏林墙倒塌苏联解体了。对岸的布拉戈维申斯克市不是苏联的是俄罗斯的。
不,是中国的:海兰泡。
海兰泡是中国人的痛。作为一个少数民族,祖居黑龙江对岸的少数民族,对江东、对海兰泡更有说不出的情感。
1979年,上海电影制片厂拍了一部电影《傲蕾一兰》,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写了17世纪中叶黑龙江东岸达斡尔族英勇抗击沙俄保卫家乡的历史,写了一个达斡尔族少女如何在抗俄斗争中成长为巾帼英雄的故事。
如今的海兰泡无处可寻三百年前这段历史的遗迹,到处可见的是苏联时期纪念二战胜利的纪念碑。列宁全身塑像在俄罗斯很多城市都没了,可是在海兰泡依然矗立在空旷无人的广场上。对岸黑河市声鼎沸这边布市阒无人迹,宛如两个世界。就像我在夜晚西柏林火车站的高架桥上回望东柏林的样子。
印象深刻的是幼儿园,特别是在幼儿园的体育馆里,一群练体操的小男孩,居然都是光着小膀子!
博物馆,小小的,没有一个字母涉及沙俄如何屠杀当地居民如何制造江东六十四屯惨案的史实,绕不开的部分,搭建了一个“撮罗子”,象征性地说明这是早期原住民的居所,不提中国,不提清朝。
记得六十年代中苏论战时,苏联说,中国实际国土只是长城以南。。。。他们就是这样心安理得地霸占我们的国土。
国内规模最大的纪念庚子俄难的纪念馆在黑河市瑷珲镇,珍宝岛事件后中苏彻底决裂刀兵相见的时候修建的瑷珲历史纪念馆,馆中陈列有抗击沙俄时使用的带有“吉林”字样的子弹长矛,老毛子使用的枪、刀以及屠杀海兰泡和江东六十四屯居民的照片,还有签订《瑷珲条约》的场景复原、海兰泡惨案半景画。
瑷珲镇所属有个达斡尔族乡富拉尔基,富拉尔基为达斡尔语“红色江岸”之意,黑龙江水呈黑绿色,为什么叫“红色?”,血染之意吗?富拉尔基的达斡尔族祖辈都是当年从江东迁移过来的。还有一个更有名的“富拉尔基”在齐齐哈尔,那里的重型机械厂,是中国第一个很长时期也是唯一一个制造重型机械的国营大厂, 1990年代,更名为中国第一重型机械集团公司。这个富拉尔基也是从瑷珲的富拉尔基迁来的。现在齐齐哈尔有一个梅里斯达斡尔区。
东北松花江最大的支流是嫩江,而“嫩江”也源于达斡尔语“纳文慕仁”。
今年,中国国家自然资源部印发《公开地图内容表示规范》,规定地图上凡涉及俄罗斯以下八个地方,必须括注中文地名。包括:
“符拉迪沃斯托克”须括注“海参崴”;
“哈巴罗夫斯克”须括注“伯力”;
“乌苏里斯克”须括注“双城子”;
“布拉戈维申斯克”须括注“海兰泡”;
“涅尔琴斯克”须括注“尼布楚”;
“尼古拉耶夫斯克”须括注“庙街”;
“萨哈林岛”须括注“库页岛”;
“斯塔诺夫山脉”须括注“外兴安岭”。
那里是故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