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的爱情 (三)
光阴在飞逝,夏烝然察觉不到,或者说他完全忽略了。如同他家门口的那棵无花果树,无声无息地怯懦地开着小花儿,又火急火燎地自发地凋零,把花儿开在心里,藏着密密麻麻的心绪,结成果实。成都的太阳越来越毒辣,空气像一床大棉被越来越厚,张燕身上的衣衫越来越薄,只是他没有变,还是一个装在套子里面的人。
暑假瞬间而至。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他们无所不谈,张燕甚至把她大婶子来的时间都告诉了夏烝然。夏烝然默默把它记在心里。从前的张燕每次都会被大婶子打得卧床不起。七月里的那个时间段,夏烝然亲自送上汤药。张燕服下后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欣喜若狂,无比温暖。夏烝然微笑地看着她,骄傲,甜蜜,幸福。他觉得张燕就是自己一生的女人。
夏烝然有时候会呆呆地忘着天,感叹这世界竟是如此地美好。他们家靠着菜市场,空气永远飘着麻辣火锅和串串儿的呛辣。地上总是油腻不堪,泔水洗碗水横流。苍蝇在狂舞,老鼠在遛街,人们在用川人浩如烟海的脏话聊天。夏烝然他不觉得,他觉得空气是如此的清新,人们是如此的淳朴,世界是如此的和谐,什么都是如此地美好。
这个夏天过得太快了。伴着时光,张燕的身影,气息,和笑声在院子里停留打转,这个院子就属于张燕的。转眼就要开学了。
那个星期二特别的闷热,天上有很厚的云彩,太阳忽明忽暗,有时候绕过云朵照射下来,照着马路明晃晃的刺眼。夏烝然终于穿上了短袖。下午张燕要过来,由于昨晚上夏烝然睡觉出了一身汗,中午的时候他洗了一个澡。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张燕来了,打着伞,白色的短袖衬衣,浅黄色百褶短裙,马尾辫梳得高高的。夏烝然从来没有见过张燕这样的装束,眼睛一亮。夏烝然和张燕走进前堂,她放下包,夏烝然从旁边的屋子里拿来一根雪糕给张燕。张燕笑了一下,接过来,打开包装纸,咬了一口,默默地吃着。夏烝然在一旁微笑,默默地看着,他看到张燕额头,鼻头,和脖颈的汗,就递上了纸巾。
“夏烝然,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我们家要搬回哈尔滨了。我爸说赶在开学之前就走。”
夏烝然胸口像被捶了一坨子,有点儿懵。
“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
“哦。” 一朵云彩遮住了太阳,整个院子和前堂暗了下来。
张燕低头转动着雪糕棍儿,他们有那么几秒钟没有说话。
“那你们还回成都吗?”
“不知道。估计不会了。”
“哦。”
夏烝然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来。
“那我赶紧给你多配几副药你带着。哦,对了。让我先把药方写下来给你。哦,对了。我还需要把煎药服药说明写下来。虽然你已经知道了。” 夏烝然有些慌张,语无伦次。
他那来药方纸,工工整整地写起药方来。边写边嘱咐张燕多注意药材的材质。写完之后,他们就匆匆去了旁边的制药房。夏烝然他没有底他能给张燕多少药。他慌慌张张地忙碌着,他不知道除了忙碌他还能做什么,他不想去想。
夏烝然在制药房里走来走去,拿东拿西。张燕不停地说不要太多了,带不了。其实也没有多少,夏烝然他之前不知道张燕要走,制药房并没有多少存货。有些药材需要现切现制,夏烝然忙得满头大汗。张燕在一边默默地看着。
终于做完了,夏烝然看着桌上包好的药,心里空空的。似乎要下暴雨了,外面暗了下来,本来不大透光的制药房有写黑。他看到张燕站在两排药柜之间。
“夏烝然,你过来”。
夏烝然走了过去。
“你就站在那儿。”
夏烝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儿。
夏烝然惊诧地看见张燕慢慢地开始解开她胸前白色衬衣的纽扣。她动作缓慢,周遭的空气物件瞬间停滞。【】。
夏烝然虽然处处留心张燕的寸寸肌肤,但是他从来没有去想过更多的要求。他像一个乞丐每天为收到几个零钱而欢欢喜喜,而现在被一堆大钞现金砸得晕头转向,口干舌燥。【】
几分钟之后张燕穿上衣服。天阴沉的厉害,已经起了风,有点儿星星落雨,空气中弥漫着雨打灰尘的味道。快要下大暴雨了,她要回家了。气温似乎下降了很多,夏烝然出了一身冷汗,他觉得他又得穿上他的长袖衬衫。他帮张燕装好药,把她送出了院子。然后就看见了她的花伞消失在人群中。
那天之后夏烝然真的病倒了,他一身的冷汗着了风邪。“风为百病之长,寒为万病之源。”他心里十分明了。当时的他就像那天的天气,之前骄阳似火,热气蒸腾,之后狂风交加,瞬间骤冷。保护他多年的套子失守了。夏末的成仍热炎热,他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张燕就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夏烝然后悔当初太匆忙,竟然没有要张燕在哈尔滨的地址。张燕也从来没有给他写一封信。所有一切都消失了。【】。那是一场梦,也成了夏烝然的心病。张燕害了夏烝然生了一场几十年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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