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马拉松
四月的第三个星期一,是马萨诸塞州的爱国者日。差不多是报税的截止期,爱国就要付出代价。每年的爱国者日,樱花正盛,即是波士顿马拉松赛举行之时。
波马始于1897年,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马拉松赛,有奔跑者的麦加之称。波马历史上只有两次被迫改变格式。第一次是1918年,一战期间,改为军事接力赛。第二次是2020年,新冠瘟疫大爆发,波马推迟到9月5-14日,改为虚拟赛事。2021年的波马改在10月11日举行。这是波马历史上仅有的两次改期,都是因为新冠瘟疫。
今年的樱花开得并不好。前几天气温高得反常,花还没有开全,绿叶就冒出来了。有的樱花树根本没来得及开花。但是今天波马如期举行。气温不错,55℉左右。春雨绵绵,并无损奔跑者和沿途观众的兴致。
我们认识的人当中,今年参加波马的,一位是我们的旧邻,另一位来自日本。关系不算特别亲密,所以我们出门晚,十一点半才到达赛程中点。这里道路比较平坦,而加油者尤其卖力。不少奔跑者的亲友举着牌子,等在这里,为奔跑者呐喊。卫斯理女子学院的姑娘们任由奔跑者亲吻,是该校的传统。磨刀不误砍柴工,这是合法的兴奋剂,有助于提高成绩。
这个时段经过的奔跑者,都是参与型的。我看到两位奔跑者一前一后,中间用一根黄绳子连接,后面那位必是盲人无疑。有爱,就有光明。从主街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前后我看到三对这样的奔跑者。每一次观看波马,总有这样的场面让我感动。
我真正认真观看波马,始自十年之前。瑞克参加。他儿子跟我儿子是好朋友。我们早上一起赶到卫斯理女子学院旁边,瑞克夫人先开车将他送到赛程起点霍普金顿。
波马第一波,并不是精英选手,而是那些坐轮椅的。他们顽强的生命力让我泪盈双目。精英选手大概是第二波,他们在九点半左右,一阵风通过中点。然后才是普通奔跑者,其中有少量双腿健全的各类残疾人。
女子跑马拉松,现在常见。在1967年以前,波马注册没有性别。1966年,波马拒绝给芭比·吉布(Bobbi Gibb)注册,认为女性体质跑不了马拉松。她以非正式身份跑完全程,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完成波马的女性。第二年,凯西·斯威策(Kathy Switzer)注册成功,并跑完全程,成为第一位经过注册并完成波马的女性;组织方某官员出面强行阻拦,被她打美式橄榄球的男友扔在了路边。波马从1972年才开始正式接纳女性。
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反映在如何对待弱势群体。参加波马,奔跑者各有动机。奔跑,就是一种宣示。
在关心的奔跑者通过中点之后,我们提前回家了。下午三点钟左右,从新闻里看到,波马终点附近发生爆炸。一直到五点半左右才接到瑞克的电子邮件,告知他在爆炸发生前几分钟到达终点。高度混乱中,他选择坐火车回家,而将事先开到波士顿停车场的车子留在了那里。
波士顿爆炸案导致三人死亡,数百人受伤,17人截肢。
三天后、四月十八号,星期四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在跑步机上跑步,电视上地方台在报道发生在剑桥和水镇的枪击事件,推测跟制造波士顿爆炸案的沙尼耶夫兄弟有关。我看电视新闻看到深夜,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警方不让新闻记者靠近现场。电视新闻,成了枪战片。
十九号凌晨,在水镇,警方和沙尼耶夫兄弟之间爆发了激烈的枪战。弟弟乔卡开着抢来的奔驰越野车,冲向几名警察,仓皇中碾压到了已中弹的哥哥塔米尔南,后者在一点半左右死于贝斯以色列女执事医疗中心。
政府要求附近居民就地躲避。一夜之间,连我们的生活空间,都成了枪战现场的一部分。傍晚六点二十五分,就地躲避警报取消。在家里闷了一整天的水镇居民大卫·亨尼贝里出门透气,却看到院子里游艇上盖着的篷布被人动过。老头儿走过去,掀开篷布一角,吓一跳。里面躺着个人,底下一滩血。他马上报警。七点十分,警方包围现场,并对船射击。八点四十二分,警方逮捕了乔卡,追捕方告结束。
波士顿爆炸案和随后惊险的追捕行动,对当地居民的生活造成了严重冲击,也给公众心理投下了巨大阴影。星期六下午,我送岳母到去纽约的巴士站,是临时指定的地点。正常上车的地方仍在封控区以内。从纽约来的乘客被告知,终点就在这里,封控区不准进。一位日本姑娘要去剑桥访友,大家告诉她暂时去不了。我说,我夫人在家,要不,你到我家等一阵子吧。她坚持原车返回纽约。出这么大的乱子,不少人被困在外面,多亏社区里好人多,大家相互关照。
我有个同事住水镇。星期一问她,她的房子离枪战的地方只有半里路,仍惊魂未定。
今年是波士顿爆炸案十周年。所幸赛事顺利,没有节外生枝。人平平安安,明儿才好巴心巴肝地报税。
2023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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