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癌细胞都“饿死了”

菲儿在《我们刚去的酒店被盗了》的博文中提到，她正在调整饮食，以利“排毒”。这让我想起一位老同事，20年来坚持通过调整饮食对抗癌症。 

第一次见到同事韦恩是十几年前，他在我们部门主管电脑。那时他50岁左右，高高瘦瘦，腰板挺直，一头灰白的头发，精神不错。 

说点题外话，旧金山的女孩看到衣装时尚合体、格外英俊的小伙子，马上会断定，这些俊男不是来自欧洲就是同志。跟不拘小节、衣着随便的美国直男不同，他们的衣服往往特别合身，凸显出毫无赘肉、在健身房经过千锤百炼的身材。韦恩给我的也是这样的感觉，果不其然，他来自塞尔维亚。塞尔维亚的俊男美女太多了，身材特别好，高高瘦瘦，哪怕到了中年，也是“锅肚”罕见（至少我认识的塞尔维亚人如此）。我们部门还有一位塞尔维亚美女，身高六英尺，一出门男士的回头率百分之百，人又特别善良，常有各部门的男同事有事无事来找她做养眼运动。 

言归正传，韦恩平时一个人躲在满是电脑设备和电线的办公室里，有一天有事去找他，发现他正把茶叶倒在小巧的电子秤上，看看秤，加入一片茶叶，又加入一片，原来他在准备泡茶。从未见过如此泡茶的，我不由问道：你要放多少茶叶？他答：8克，然后在85度的热水中泡三分钟，滤出茶水。接着他从抽屉里拿出温度计，测试水温，像在做科学实验，一丝不苟。

韦恩每天上午都要喝两杯绿茶，严格遵循这套程序。见我有点诧异，便主动透露，他是癌症患者，绿茶是他治疗方案中的一部分，只喝有机绿茶，不喝茶包。除了两杯绿茶之外，每天至少喝八大杯水，在特殊场合，会喝一瓶啤酒，当然这样的特殊场合，一年也就两三次。 

因我刚到这个部门当主管，一听有个癌症病人，就让他有特殊要求来找我，我会尽量满足他的康复需要。韦恩谢绝了，因为他觉得癌症的症状已经减轻。他是四年前查出来的前列腺癌，当时医生建议化疗或者手术，他拒绝了。韦恩自认为身体底子很好，曾是健身房的教练，癌症并未影响到他的体能。他又直言不讳地补充说，手术会影响他的“男子气概” (manhood)。韦恩自称做了大量的研究，决定远离化学药物，不动手术，自己“医治”自己，主要靠调节饮食。 

韦恩喜欢买那种一磅一盒的有机色拉菜，放在公用厨房的冰箱里，拌上柠檬汁和橄榄油，就是他的午餐。有时也吃带有粮食的色拉，零食是一把坚果，或是一个小苹果。据他说，他的饮食全是植物，植物中有各种坚果、种籽等，能满足人体需求。我以为他会需要吃大量的植物保证营养，可有时到了午餐时间，只见他拿着刀叉，小盘子上只有一只桃子一只苹果。他很有仪式感，远离办公桌，在厨房的小桌边，把水果切成小块，用叉子送入口中。这种“仪式感”，被韦恩说来，保证了细嚼慢咽，让大脑产生“吃饱了”的感觉。 

更让我吃惊的是，已经吃得那么少了，韦恩一个星期还有一天不进食，只喝水，为了排清体内的秽物。除此之外，一年中还有一周时间要做“彻底清洗”，他一周都不吃饭。有一天，我看他脸色苍白，摇摇晃晃走进我办公室，把我吓的，问他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他却很镇定，告诉我已经饿了快一个星期了。

对于韦恩这样的“饥饿疗法”，我抱有怀疑态度，饿成这样，一定会精力不足吧？可他在办公室，该干嘛干嘛，从不显得有气无力。倒是有一次，向我坦白他犯了错误。韦恩除了负责我们部门的电脑，也负责校长办公室的。校长的外号叫“老头”（Old man)，年龄大是一方面，主要是因为他不苟言笑，又喜欢训人，而且训人不顾场合。不幸的韦恩这天被叫去为老头的电脑安装各种新软件，下载需要时间，韦恩瞌睡连连，最后扑倒在老头的办公桌上进入了梦乡，直到听到老头咚咚的脚步声才从梦中醒来，连声道歉。老头却说，没事没事，我自己也常常打瞌睡。 

大约七八年前，韦恩来请假，说是要去斯坦福大学的附属医院做全身的磁共振检查（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MRI)，做完检查，就跟家人去休假。这会儿我才知道他的嗜好是骑自行车，每个周末都要骑车远行，一般是三四十英里，有时更远。韦恩休假回来，满脸笑容走进我的办公室，磁共振检查报告出来了，一切正常，那个癌肿也不见踪影了。韦恩认为，那是因为“癌细胞都饿死了”。 

行文至此，不得不提醒大家，韦恩很有可能是个偶然。而且我看到他的饮食，都是在办公场所，他下班后吃什么不知道，估计还有其他食物，如豆子、米面，否则无法满足生存需要吧？总之，癌症病人的健康状况不同，最好还是多听听医生专家的意见，尊重科学，找出最合适的治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