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是“欧洲的妓院”
德国是“欧洲的妓院”
德国常被称为“欧洲的妓院”——这里的卖淫法律比大多数其他欧洲国家更为宽松。暴力、酒精和毒品,但也会有一些“小确幸”:在德国的妓女,为顾客提供一次性服务的价格最低仅为30欧元。一名已离开这个行当的女性向德国之声记者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那个时候,她常常一个夜晚会接待10到12位嫖客,有时候甚至多达14人。她的"艺名"叫做尤利娅,自己最多能够支撑到凌晨三点。但是她的一些同行则利用酒精和毒品(通常是可卡因,也有大麻)来刺激自己,这样才能撑一个通宵,或者是满足客人的一些特殊要求。
德国之声记者无法调查尤利娅所讲述的故事之真伪,但是她描述的情况基本上与社工和警察对德国红灯区的了解相符。此外,尤利娅也向记者展示了一些她从事性工作时期的照片,不过她不愿意公开这些照片,也不愿意公开自己的真实姓名。
这位罗马尼亚女子现年30岁,从事性工作长达十年,她曾经在街上拉过客,在私人公寓里接过客,妓院和酒吧也是她出卖肉体的地方,她一路从瑞士、法国和希腊辗转到了德国。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和往常一样,完事儿之后,客人付给我100欧元。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从那之后,她就退出了这个行当,不再需要无止境地担心,自己能不能接待足够的嫖客,能不能挣够钱来支付妓院的租金。妓院里的包间也是她自己的住所,每一天的租金是130欧元。不管她这一天生意如何,这个租金一分也不能少,一个月下来就是将近4000欧元。为了离开的这一天,她付出了无数个强颜欢笑、曲意承欢的夜晚。当她在花样年华的20岁时决定从事这一行时,完全知道这绝不会轻松。而事实上,妓女的生活比她所想象的还要艰辛许多。
谁也不知道德国究竟有多少女性从事性工作。也许有1万,也许甚至有4万,没有官方统计数字。直到2017年中,政府才决定开始进行普查统计。目前人们知道的是:这些性工作者大多数来自东欧,主要是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欧盟最贫穷的两个国家。
尤利娅在进入性工作这个行当之前,曾经做过清洁工。她说,自己在当妓女之后寄给家里的钱,远远超过她过去在罗马尼亚所能获得的全部收入。尽管生活艰辛,她也经历过小小的幸福时刻:比如在工作几个月之后,她攒够了钱带着家人去海边度假,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海滨之旅。
时近傍晚,斯图加特的红灯区还是一片安静,那些在夜晚会闪烁着香艳色彩的霓虹灯尚未打开。抽烟的强壮男子和穿着粉色紧身裤的女子也还没有出现在街头巷尾。只有一个手臂上有纹身的男子斜倚着站在一扇门前,盯着巷子里来往的每一个人。
对于巴符州刑事局的侦缉警长芬克(Wolfgang Fink)来说,这个男子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手中"黑名单"上的一员。这些男子会把自己的名字以加黑粗体纹到女人的后背或者腰侧,仿佛是一种"宣誓主权"。他们通常是类似"地狱天使"或"联合训练营"这种暴力团伙的成员。这些犯罪组织会把女子送进妓院。芬克将这些妓院描述成类似"养鸡笼"一样暗无天日的场所:那里面终日开着电灯,里面的女子常常根本不知道外面是晴天还是下雨。"这些女人基本上不出门。我们在问讯的时候常常发现,她们连外面是什么季节都不知道。"芬克警长还讲述道,有时候这些女子甚至是被自己的叔伯或者兄弟给送进妓院的。
在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记者能够明显感受到芬克警长的愤怒之情。他告诉说,这些皮条客常常首先是对女子施展爱情战术,但是同时又会殴打她们,让她们完全臣服于自己,有些女子甚至会被毒打致死。这类虐待案件即使对簿公堂,审理起来也非常困难,因为这些妓女往往在精神上完全受控于皮条客,根本不敢说真话。然而如果她们保持沉默,诉讼就无法进行下去。芬克在巴符州担任刑警的10年里,真正进入诉讼程序的案件加起来也不到10桩。有时候在法庭上,皮条客只要做一个手势,对面的妓女就立刻沉默下来不发一言。
另一个问题是,现在越来越多的拉皮条生意转移到了网络上。这给刑侦工作带来了更多困难。如何解决这样的困境,是芬克警官经常思考的问题:这些女子往往太年轻,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虽然在德国,18岁以上的女子卖淫是合法的,但是芬克呼吁提高这一年龄下限。他认为,虽然无须彻底禁止卖淫,但是这些女人辛苦赚来的钱,应该留在她们自己手里。
"做一个正常人"
已经结束妓女生涯的尤利娅说,自己从来没有归属于任何一个皮条客。如果这话是真的,那她可谓是在德国卖淫的外国女性中少有的例外。芬克警长说:"完全自愿、自决地来到这里,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管怎么追问,尤利娅坚持这一点:她没有皮条客。所以她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收入存下来,留给自己和孩子。而且她自称极少遭遇暴力。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尤利娅应该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她现在非常享受正常人的生活--她在谈话中一再用"正常人"这个词:她讲述道,自己已经处理掉所有过去工作时穿的衣服,给自己买了一件高领衬衫,一条长裙,一双平底鞋,改穿"正常的服饰"。这让她感觉很好。目前还在做一些临时的清洁工作的她,希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份真正的工作,这样她就可以租一套公寓,然后把孩子们接到德国来。尤利娅还有更多的计划:她要去上德语课,然后去接受职业培训。
也许,如果更幸运的话,她还希望能找到一个男人,一个愿意接受她一切、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