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我]从圣经女士师底波拉谈起
拿到《Deborah to Esther》这本书的时候颇有些失望,因为我原来以为这本书会是一本相当学术,而且是能够在圣经之外讨论底波拉的书。结果发现它不能免俗。大概没有人可以在圣经之外验证底波拉了,因为她很可能完全不存在于除此之外的任何文献里。
底波拉,在我看来,是旧约圣经里唯一一个正面的女人。甚至可以说,在现代人阅读的圣经版本里,除了以诺之外,便只剩底波拉,书里面没写其他的负面言辞。犹太人的士师时代,在公元一千两百年左右以前。那时犹太人没有国王一说,士师便是民族领袖,主要带领犹太人和迦南地的其他部落争斗,最后到扫罗建以色列国。底波拉作为第四位士师,比她的男性将军更有领袖的勇气和信心。她的将军巴拉跑来和她说,我不敢去打仗的时候,女士师就告诉他,你必须去,而且我和你去。当然,仗就打赢了。
如果按照人类写书的方式,旧约圣经的确是一本奇书,它对以色列民族的邪恶行径毫不遮拦,几乎不以任何春秋笔法给谁无耻地脱罪或不诚的赞美(大致是因着对创造的敬畏)。然而很可悲的是,一旦出现女人,基本上就是dramatize的写法,以至于后世的人们,必须很牵强地这样解释,那样解释,才能和后世任何一个时代的希望尊重女人地位的想法和此时的普世价值对上号。诚然如此。在一个父权社会,对女人的诠释,是从高高在上往下俯视的角度来写的。但凡男人犯错,一般都是女人的诱惑造成的。因此,底波拉这个女性领袖人物在圣经里的出现,是非常让人匪夷的。底波拉,这样鲜明的,在公元一千多年以前一个男性主打的社会里,就表明了,女人是可以拯救和带领一个世界上最坚韧且精明无比的民族的,而且她的行为和特质几乎让所有的男人妒忌----除去她宝贵个人品质,她可能还和以诺一样,和神心意相通,几乎全无瑕疵。
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时间行进到二十一世纪,男性们(起码社会主义国家里面)会反驳了,你们妇女都顶半边天了,还要怎样?
不错的,时代还有经历如下演变:比如周深的歌,比如韩国的剧?那些娘娘腔的男人,不管有多少人喜欢还是不喜欢,而且一定有很多其他人潜意识里会看不惯(其实也包括我),已经跃升成为这个社会意识形态里不可忽略的一族了。真的很不幸,不管多少男同胞愿意还是不愿意,男性到了二十一世纪,masculine的特质在某种程度上,在向女性化转化,而女性,她们也可以拥有很多男性的特质----这个时代,你还懂么?还是你落伍了呢?未来呢?尤其是,我们从一个男性主打的历史里走过来,这样的女性化的男性形象,已经开始领导某些潮流了,它会越来越主流么?
1949年,波伏娃在她闻名世界的<第二性>这本书里,开始了系统性地阐述世界如何审视女性的角度,尽管在她之前和之后也有很多先驱和后驱。这本书,到今天,如果读者是一个保守男性,绝对还不能接受。可是在我看来,聪明如波伏娃,她还不得不开篇花了那么多篇幅,写了动物世界里强大的雌性,然后花无数的笔墨批判以男性为主的精神分析理论,以及当时最时髦的社会主义女性的改革地位,真是被她的时代所迫。如果波伏娃活在今天,她只需要开篇像任何正常写书如实描写我们周遭世界的程序一样,先如实记载男同学周深女人般的声音(温馨提示:周深fan的同学哈,我们并不在音学艺术里讨论好声音这个问题)和那些年轻大众眼里公认的长得美丽得像女人的男人。
那么,时代在倒退还是前进?这些现象是水到渠成,还是偏离方差,还是俗不可耐,还是道德败坏?如果这一切是道德败坏的话,那些人口负增长的国家,一定是道德败坏到无可救药----以至于存在灭族的危险。
从古至今的绝大多数经典文献,书写了以人为主体的真的或者假的故事(希腊罗马神话,是以神为主体的---而神被表述的时候,一般具有人所能理解的一切人的特质,所以那些神只是另一个意义上的抽象的人)。旧约圣经里面并不正面描写过耶和华的特质,除了神的创造过程和神对人的不满。这大概也就是犹太人不能接受耶稣的缘故----神被描写成了人----而神是不应该也不可能由被造之物来描写的----或许真的,“凡是不可说的,我们应该保持沉默”。男人和女人这两个词条,从现代形式逻辑的考察来说,根本就不是专词,而只是两个摹状词。摹状词企图指向一个或一类特征的集合,但是它不能特指。也就是说,男人和女人,和大卫(所罗门的爸爸)和底波拉在指代意义上是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和女人,其实不可说;而大卫和底波拉,我们可以说。摹状词,在特定的环境下,一定带有特定的意思。既然我已经在说了,我们的现实社会又是这样地充满了混乱,那就退一万步说,如果我们必须承认人本位和生命需要雌雄共育的话,那么男女必然互不可缺,不存在两性之中谁更加高高在上。高高在上的皇帝般的地位,只是来自于社会的构架和社会意识形态对分工的刻意高低的划分(suppression and privilege)。韩国剧里娘娘般的男性形象,其实是为了迎合那些在社会中已经取得相当经济地位和独立的女性的心态来创造的。人类历史发展到现在,在和平时期,只有在一个发达社会里,生育率才会出现负增长的时候。但是,为什么发达社会会出现人口负增长?因为社会不再需要那么多的体力劳动力----而这个是男性对女性最大的优势。在纯脑力劳动的过程中,男性对女性的优势其实是难以验证的。
然而此刻让我们放眼望世界----人类的确已经成功的做到了,如史前的恐龙一样,是当今地球上最优势的物种。人类的文明,就是为了科技的继续发展和经济的长足增进么?可是,就算是在高科技的打造和消费型经济的支撑下,人类人口继续增长,是可持续的麽?在物质资源存储稳定,只有太阳能源源不断的情况下,当今人类发达社会的消费方式,在我们未能开发太阳能高效转换技术且全球能共用之前,是可持续的麽?那么,在一个相当浪费的消费社会的富足行为里,人口负增长会是必然的麽?那么,为了消灭负增长的趋势,为了让女性快乐和发掘女性高大形象的那些如同女人般的男性形象,大概就不可能昙花一现。那如果不是昙花一现,那它会持续多久,或者会不会成为社会的永久常态?
二十一世纪最新升起的一极,不可否认,很多人都害怕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和以前的机器不一样,因为我们眼前的智能,它似乎真的会创造,而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旧时代的机器复制。目前对人工智能的未来,人类除了前赴后继的去不断发展,完善,邪恶化和妖魔化它,其余的,我们几乎一筹莫展。因此让我们试一试在人工智能的大框架下来讨论男性对女性的优势吧。任何一对男性机器人和女性机器人,按照现代经济学原理,如果我们需要最大优化投入和产出的效率,男女机器人能够拥有的力量和智能是完全旗鼓相当的,虽然我们会把它们的表皮和躯体做的不一样。它们能够繁殖的能力,也可以是毫无差别的----差别在于设计它们的设计者的意识形态。到底谁会在未来社会里发出决定的声音?在人工智能的时代,男性和女性的外表和形象从此只是过去,而它们的表皮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人工智能,便这样轻易地能够达到男和女的统一。
因此,我发现我在陷入一个貌似悖论的怪圈。也许,只有底波拉这个女皇帝才有答案。或者,谁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