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有酒，君勿念

喝酒，是需要天赋的。

第一次尝到酱香、浓香与清香三种不同滋味的白酒时，我情不自禁地出此慨叹。那些流连舌尖的细腻微妙与区别，将人引往对“美酒”的想象。但同时亦不能否认，对于还未习惯白酒的舌头而言，更多能感受到其烈辣的刺激，将佳酿送下咽，一股缓慢发散的炽热淌进胸膛。

带着对味觉的好奇，会自发去走进绵延千年的酒文明与历史。了解一滴酒的塑成过程后，那份烈辣的味觉再次滑入舌尖，就会感受到一份迥然不同于初时的丰富层次。几千年来去与荡游，拓荒与葳蕤，都在酒里。

都在酒里了。

人类饮酒，不为了解渴，不为充饥，而是为了通往一片精神领地，爱酒之人，会懂得这份精神体验的重要性和珍贵性。

在一个经历着变化和不确定性的时代，我们需要一份确定的、熟悉的精神慰藉，像港湾，酌暖内心，抒情言志。

不妨，让我们将目光从贵州北部的赤水河畔延展开来。

赤水河北接川南，东邻重庆，既是自古经黔北、巴蜀相连的重要门户，也是孑然独立的清丽山城。

从这里起步，一切都有个盼头。

黔地自古地势贫瘠，水土流失，耕地稀缺，“求存”二字，是这片土地千百年来的重要母题。

譬如，因远离海域，贵州历来不产盐，为维持生存与生活，常年需要从北部的四川运盐进来。位于省西北部的赤水河，便承担着笼合商贾聚集的重要中枢。

“蜀盐去贵州，秦商聚茅台”，商人们在赤水河畔的茅台镇歇脚，然而，彼时的日常消遣娱乐有限，既没有丝竹管弦之乐，也无斗鸡走马之趣，一些山西、陕西的盐商又喝不惯当地土制烧酒，为了让来客吃好喝足，当地人是便开始琢磨如何酿造可以为更多人所享用的美酿。

黔北山间酸盐岩广布，喀斯特地貌与溶洞、暗河储存着丰富的矿物元素，渗进赤水，让河水常年清澈见底，印度洋的湿润气流延长了此地的雨期，温暖富庶，是高粱生长的天然宝地。

其实这份得天独厚的酿酒条件早在几千年前就被发现，据传，汉武帝就豪饮习水地方“枸酱”酒，而后大赞“甘美”，从此后，此地变成汉使的奔波之地。

酒，也愈发频繁地扮演着承接君子之交，文明古国的文化流通作用。

在我国古代，酒既可作神液入祭，美酿迎客，承载礼仪之邦的精神内蕴，也可作为一种消解心烦神忧的工具，文人墨客的“斗酒百篇”，失志之才的借酒消愁。底层人民数年日子困苦，偶尔想要从思绪上摆脱对于现世生活的烦闷，杯酒下肚，抵掉一个辗转难眠的黑夜。总之，酒，这种根源于土地的饮品，可上厅堂与宗祠，也可下劳动人民的后院和厨房。

另外，在儒家价值系统的影响下，中国传统人格主张敦厚内敛，多见敏而讷言，不过，被礼乐约束过多，容易忽略个体内心的本我，导致性情上的长久压抑自闭。

在这种情况下，酒，可以帮助人们暂时放下外在的繁琐礼俗约束，面对自我内心的真实人格与品性。

《史记》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秦末汉初，刘邦率军路过陈留高阳乡（今河南杞县）的时候，其手下一个骑兵偶遇了当地一个叫郦食其的监门，二人因为老乡，郦食其便拜托这个骑兵向刘邦推荐自己，并自称可以帮助刘邦成就大事。

在骑兵的推荐下，郦食其得以去见刘邦，抵达后，门卫先进去通报，刘邦问：“是个什么样的人?”门卫回答：“像个儒生。”刘邦历来不太喜欢文弱的读书人，便推脱说：“我正忙着天下大事，没时间见读书人。”

门卫把刘邦的话传给了郦食其，郦食其非常生气：“你告诉刘邦，我是高阳酒徒，不是什么儒生。”刘邦最终还是召见了他，两人边喝酒边聊天，越谈越投机。

后来，郦食其设计攻克陈留，为刘邦的军队解决了粮草短缺的问题，还在楚汉战争中劝说齐王田广归汉。郦食其死后，后人将“高阳酒徒”引为成语，指好饮酒而狂放不羁的人。

周作人认为酒这东西的奇妙之处在于，它通过将人引入一种介于无意识与意识之间的朦胧状态，将人的现世精神与信念中不可知不可触的“神”相衔接，“昏迷，梦霓，吃语，或是忘却现世忧患之一法门；其实这也是有限的，倒还不如把宇宙性命都投在一口美酒里的耽溺之力还要强大。”

而从根本上来说，作为农业之邦国民，中国人似乎对酒的确有着一股骨子里的天然亲近，就像对土地的依赖与信任。从谷物高粱酿造出来的酒液，经过祖先漫长的探索，从偶然发现酒曲，到逐步完善窖藏、洞藏等储存方法，一滴酒的形成，从根本上反映着整个民族对节俭、自律及对大自然的敬意与深厚感情。

逐渐地，粮为肉，水为血，曲为骨，酒之可储存，可会友，也可借以抒情言志，铸融着悠长渊源历史文明的中庸之态。

从传统手艺到标准的工业化产业，在对质量精益求精的过程中，习酒被历史选中，被自然选中，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以生命的本原与本质作为一切出发点。

上世纪五十年代，受仁怀县工业局委托，一个叫黄荆坪的地方被选中作酿酒厂。虽然这里当时还是荒坡原野，但赤水河萦绕，娄山浓翠，斜坡向阳，氤氲润泽万物，在此处酿酒，实乃浓缩天地精华。

2014年11月，经国家质检总局审查，习酒正式成为国家地理标志产品。赤水河中游河谷，以世界著名酿酒宝地的誉称名扬四方。

得天独厚的条件，半个多世纪以来精益求精的工艺，习酒终成天作之秀，盈羽盛光，留与山翁。

纵是没喝过酒的人也知道，时间，是酒的灵魂。

好酒周期长，时间成本高，而且产能有限。在我国古代，想方设法花时间制造酒香，留住酒香，是制酒人的匠艺追求。

习酒人秉持的工艺，在千年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升华精进。窖藏酿造的古法包括高温制曲、高温堆积发酵、高温馏酒等步骤，而后又加入中温制曲留住白酒纯正风味。持续春夏秋冬，仅仅是为了通过延长储存时间，提高酒体的醇香度。

全年分下沙、造沙两次投粮，“沙”即高粱。接着要经九次蒸煮下沙、造沙蒸粮，1-7轮次蒸馏后，又经8次摊晾拌曲、高温堆积、入窖发酵。最后的七次取酒亦不可小觑，其中第三、四、五轮次的酒酱香风味最为突出，称为“大回酒”。

整个过程全是人工操作，对于每个习酒人，都提出了诚心、信念与意志的考验。

比如，酱香型白酒的一个关键步骤是“堆积发酵”，即将谷物一层一层堆积到发酵堆上，这个过程看似简单，但其实暗藏学问。发酵堆的温度、密度，甚至是每一铲的重量、速度，都会影响酒的品质。

“堆积成山”的过程看上去是相当振奋人心的过程，然而，问题也极易出现在这里。眼见着谷物越堆越多，在第一千铲如何才能坚守住第一铲时的谨慎、敬畏之心，考验的是对每一个做酒之人的诚心和诚意。

掌握了基本的技术，对工人们提出的要求就一个字：守。好的技艺一定是从牢固的地基里生长出来、传承下来的，唯有守住标准，守住原则，守住耐心和恒心，才可能从扎实的根里长出创新之花。

除了酒艺方面的时间，一座有深度、有温度的酒厂，时间，亦是它在这个世界留下名字的重要脚注与地基。

如今的酱香工艺经不断改良与探索，已采用纯粮固态酿造，以本地优质糯高粱、小麦、水为原料，通过高温制曲、堆积、发酵、流酒和长期贮存的特殊工艺精制而成。具体产品亦采用不同轮次、不同典型体、不同酒度、不同酒龄的基酒精心设计，以酒勾酒，形成了“微黄透明、酱香突出、醇厚丰满、细腻体净、回味悠长、空杯留香持久”的典型风格特征，让不能饮酒者也惊叹不已。

习酒集团董事长张德芹将习酒的传承喻作生根发芽的大树，“一棵树在生长出来之前，至少有3年到4年的时间都在地下深埋，一旦发芽了，几天就会长成几米十几米，但前几年在土壤下埋藏的那一部分，大家是看不了的。”

如树如花，生命的韧性需要一个过程。习酒不是哪一代人、哪一个人的成果，它是一代代人打牢根基、滋养培育，萌芽渐长的时代和历史产物。

在张德芹看来，“爱人”之心，是习酒根本价值观的一个重要出发点，在爱人之上，滋长起对万事物的悲悯心，再衍生出自强不息的精神，一切都根植于习酒秉承悠久的君子之态：有仁有义，守节守志，不骄不躁，用品质赢得消费者的心，用品格来自我要求，巩固价值核心。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饮酒者有君子之德，则将文明仁爱之灵魂与酒交响，自律而典雅。

卖酒人有君子之好，以“仁者爱人”为出发点，严于律己，不仅赢得人的味蕾，更赢得人心，赢得整个社会的精神共鸣。

当一个企业能将品质做到超越技术层面本身，进入到对价值文化与精神追求建构的追求，我们便可以思考，究竟何为“君品”，何为“君子”？

《中庸》里说：“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人德矣。”

在中国，君子是一种处世哲学，更是一种指导个人生活的根本准则。天天把“君子”“小人”挂在嘴边的孔子认为，君子之道的重点在于做人要讲得起原则、守得住根本善恶，坦荡仁爱，独立坚韧，有远见。

它们与酒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凡稍稍考究关于酒的古文化历史，就会发现，国人自古爱酒，其核心原因是爱它的精神作用。所谓“精神作用”，指前文所述的，酒能将人带往超俗的精神境界。适度的酒精度数可以调适人的精神状况，赋予人勇气或洒脱的品质，而这些，是保守内敛的中国人偶尔需要释放的人格。

明白了这一点，就不难将君子之道与“酒品”联系起来——奇妙的是，这里不仅指一个人的酒后品格，更指作为本体的，酒品质本身。

因而，尽可能提高酒质的精美度，是在维护人们对这份精神信念的追求，是维护对神性的尊重和想象，好酒合得半日闲，可抵十年俗尘梦。

喝酒也得讲究。把酒当水喝，那不是君子，恶臭满桌的职场官场酒文化，更与“君子”相去甚远。如前文所述，酒，历来与中国人的精神意志、神祀寄托联系在一起的，放到世俗生活里，重在担一个“礼”字。

契诃夫在自己的书简里回忆过一件小事，“我请一个中国人到酒店里喝烧酒，他在未饮之前举杯向着我和酒店主人及伙计们，说道‘请’。这是中国的礼节。他并不像我们那样的一饮而尽，却是一口一口的吸，每吸一口，吃一点东西；随后给我几个中国铜钱，表示感谢之意。这是一种怪有礼的民族……”

“怪有礼”不假，但唯得这“礼”才可真正知美酒之味，也不假。

用十毫升小杯，一咂一口，感受酒体流经身体的细腻过程，这是一种“品”的艺术，超越了“饮”的动作和功用，抵达一种克制、欣赏的艺术与仪式，都乃泥醉者不能知之味。

而对于一个企业而言，君子之道，“君品”之道，不仅在于对内的坚守与信念，更在于对外的责任与道义。

历遍曲折跋涉，见证了半个多世纪以来的得失起伏，习酒仍然守着赤水河畔那一方天地，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对于美酒，在变中不变，在历史云烟中守得住精神田地，这就是君子，这就是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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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李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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