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擅长的事,是「假装自己很好」
01
慢慢开始抑郁了,一开始我还意识不到。
我爸先察觉到了,他确实很关心我,可能是作为家人,他能明显得发觉我的状态不对劲。
当时我在班上与同学老师很少交流,虽然班级同学都很好,但在学校我感到非常孤独。
回家后也紧闭房门,不怎么和我爸谈论心事,面对他时也经常心情不好。这些他估计都有察觉。
于是,大概在某一天,我爸偷偷帮我联系了咨询师。
后来几乎“哄骗”着带我去看,只说他自己心理有不对劲,让我作为家庭成员去提供一些情况。
到了现场,一个咨询师询问一些我的家庭情况,我如实告知。
后来怎么发现的咨询对象是我,我也记不清了,但我其实本身并不抗拒做心理咨询。
甚至我那时有一点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劲,如果我爸不带我去做咨询,我自己也会偷偷找心理咨询师的。
然后,我慢慢开始稳定做咨询,我的咨询师是一位比我爸稍大的女性,我习惯叫她老师。
第一次咨询,我非常漫不经心。
因为是远程语音咨询,我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着,具体的已经忘了。
但之后,一直感觉她是一个像我妈妈一样的,那种中年妇女的样子,唠唠叨叨地说着一些话。
现在想来,有些时刻,她应该是处理得不太恰当。
我当时心中防御很强,因为她当时总是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会……
而我会感觉到,她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思考我的困境,仿佛当做是不重要的,或者是年纪小时特有的矫情。
而称呼我“小孩”,更是让我心生反感,让我感到我没有被平等地尊重。或许这些恰好也触及到了我的点,因为我当时已经困在乖孩子的牢笼里。
我内心抗拒,所以我没有说我自己的深层次的想法。
我认为我只需要用那些积极的描述去应付她,使她觉得我状态还不错。而对于我原本的想法,我似乎逃避一样不敢去触及。
那时,我感觉我们之间年龄差的有点大,有些年轻人才懂的东西无法进行交流,总之就是感觉别扭不合适,跟她聊天的过程中我也不算专心。
就这样到了高三下学期,变得严重了。
我开始觉得撑不下去,但放眼望去,感觉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诉说和帮助我的人,我连对家人告知自己的状态都无法启齿。
后来终于告诉我爸,我想去面对面咨询。
因为我状态恶化,实在撑不下去了,完全是靠意志力在坚持,学习也几乎无法坚持,看一段文字需要费很大劲儿才能理解意思。
还有对于高考的焦虑,让我心跳加快,十分难受。
决定去面对面咨询之前我也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最终还是觉得我需要跨出这一步,至少把我的状态告诉别人,我终究还是渴望活下去的。
02
我也没有跟我爸说为什么要去,但他应该也察觉到我的状态。
我爸帮我请了假,开车带我去,我这时才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当时我在做一个心理测试,她走进房间和我简单打了声招呼,带我走向咨询室。
她说,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我了,说我声音好听。
我发现她虽然似乎有些上了年纪,但其实好看有气质、衣品很棒、性格沉静,完全不是我想象中邋遢的中年妇女的样子。
她问我为什么而来,我如实说了,我觉得我抑郁了。因为,即使在远程咨询中,我也不敢把自己真实状态讲明。
然后,她给我做了些疏导。
我回去之后,咨询定期变成了每周一的晚自习,那时我总会请假回家做。
有一次,她偶然给我推荐了另一位咨询师,说辅导过不少快高考的孩子,感觉不错,问我愿不愿意试试看,我答应了。
新的咨询师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我慢慢聊得很欢。
某次,我直接跟她说:觉得你比较合适我。因为她更加尊重我的想法,和她交流感觉更平等。
而之前那位咨询师总是让我感觉在和自己的爸爸妈妈相处,让我更加难受。
我说,以后都由你给我做吧。
她说,她会处理好。
后来,果真都是她。
后来勉强高考,暑假没有好起来,反而更加严重,我对新的咨询师仍然没有启齿我内心深处最绝望的念头,就是自杀想法。
虽然我没有实现的意愿,但那时我也几乎支撑不住。可以说,那时我离死亡只是一线的距离,接下去不是死掉就是疯掉。
虽然我没有对咨询师提起,但我求生的念头还在,我让我爸带我去省城一家精神卫生中心。
办了住院,医院环境不错,刚好她们工作的咨询室也在那个城市,我又开始去做咨询,但团体的比较多。
也是第一位咨询师知道我在住院后告诉我:
或许别人都觉得住院的人“精神”有问题,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这真的是一种远离旧环境好好休息的好方式。
那个夏天,我经历了很多很多,尝试着去做一个新的自己。
03
后来,到了夏末,入院多天,状态仍是反复。
某次我状态不好去个人咨询,是一开始的那位老师。我终于敢把心里最深处的念头说出来。
我说,其实我真的很想死,因为真的很痛苦,但我答应你暂时还会好好活着。
我说,我还会坚持,你不要担心。
之后,我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睛,忽然万般感情涌上心头。
我那时慢慢开始练习说真实想法,我对她说我要表达我一些攻击性的东西了。
我开始说对她一开始的印象不好,后来看到她后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对她印象改观是那次来到她面前,我躺在椅子上,她坐在我身旁,温柔的对我说话。
听完,她有些沉重地说,难道这就是你的攻击性吗?如果你看着我的眼睛就知道,你说得很委婉,我并没有感到不适。
她真诚地望着我。
我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掉眼泪,后来越哭越厉害。
她眼睛也红了,说,你把我都说哭了。
后来,我勉强止住哭,那时我们已经谈了两个小时。
之前她说,即使是消极的情感表达出来,也和没有表达出来是不一样的,因为你仔细观察,会感觉情感开始在你体内流动着。
后来她跟我说,一开始咨询的时候,如果不是知道我的状况,听我描述的都是美好的东西,真的会以为我是一个正常阳光的孩子。
她说她一直在等。
上面描述的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生活当然比这些还要复杂一些。
那个夏天,无数次看不见光明,却又因为一些偶然而柳暗花明,有了一些盼头。
04
自那次俩小时的谈话后,我给她们发消息说暂时中断咨询。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这样,但当时觉得自己在咨询中分析自己已经足够了。
我已经比较了解自己的症结:一个建立在父母长辈以及他人眼中的“假我”,乖孩子好学生,必须维持优秀。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但我长大却逐渐发现这并不是我想成为的样子。加上进入一个好的班级让我认识到我也并非“优秀”,成绩在班级也只是中下游。
我赖以支撑的“假我”崩塌了,这个我,与他人的交往都是为了保持那个优秀乖顺的形象,而这也是假我的核心信念。
一朝破灭,我不知道我不想再做以前的我,但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包括思维方式、行为方式、理想、价值观,似乎都要改变。
所以,我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抑郁,因为没有一个清晰稳定的自我。
或许她们给了我力量让我面对真实的自己,也许我经过无数次痛哭与挣扎自救,已经有了力量去寻找自己灵魂真正的形状。
反正,我没什么想去咨询的欲望了,自此以后从未见过。
那个夏天,那时绝望的我写下:
生命的终极意义在于尝试,我选择把我十几岁的生命用来无可救药,也许往后都是如此,直到这个权利被时间带走。
我觉得咨询给我最大的改变是,提供了情感的支持和宣泄和另一种思维方式。
通过咨询,我有时会觉得:原来我还可以这样想。
有时换一种思维方式,就会觉得我其实还有很多种选择。
在当时,与父母心理不亲密的时候,咨询也能让我把负面情绪都倾吐,这对于当时的我是极为重要的。
感谢我的咨询师们。
05
——写于一年前
偶然从备忘录中发现这一段文字,很多细节其实我本来都忘记了,重温起又感慨万分。
还好,现在我二十出头的生命不再无可救药,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我感动和庆幸。
大学期间,改变了很多很多,心里逐渐有了力量,有了关于自己的逐渐清晰的认知,这些都是以前没有的。
其实还没有到所谓正常人的状态水平,或者说我生病以前的状态,但我相信在生活中在经历中,我会缓慢得到疗愈。生活是最好的试炼场。
一两年前又去见了一次当初那位咨询师,发现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份“心动”(笑),但依然很亲切。
那次之后,又是好久都没见过面了。
因为,现在的我有能力在生活的实践中疗愈自己,所以也不太需要心理咨询了。不过,以后碰上我无法解决的困扰还是会求助。
这个过程都是缓慢的,并没有明显的分界,如果说有转折点,或许就是那次我吐露自杀想法的咨询吧。
现在我基本可以拥有正常生活的节奏,习惯写日记,遇到让我有情绪的事情就会分析一下自己的想法,对我来说很有帮助。
我开始爱自己,接受自己本来的样子。
这很不容易,花费了无数艰辛。
不知道其他人如何做到,但我是因为求生的本能和自己当初经历过的剧烈痛苦,痛苦带不来力量,是我与痛苦的对抗才带给我很多力量与收获。
我开始变得自信,这坚定的自信心大部分来自于:我居然在这么剧烈的痛苦和绝望里坚持下来了,我真的很厉害,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如果在困境中挣扎,我们要相信自己内在的那股韧劲,要相信:长路漫漫,终会有光。
那时我们会感谢自己的。
对了,我大学也学得心理学,哈哈哈。
最后,感谢我的咨询师们,但是更感谢我自己。
或许,你不需要让自己一直「假装很好」
内心深处的痛苦和孤独,总要有一个出口去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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