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倒在石榴裙下:仕春秋(131-135章)
第一百三一章 三大家族
话说姜子阳和姚卫国通完电话,跟百里钰成说,想让她领着他们到街上转转,闻闻伊桑的空气。钰成欣然答应,于是他们便装出门,汪潮自然跟着。
钰成带着他们到了沿江路,看了九码头,拐入一条叫做“木桥街”的街巷。百里钰成说,这是一条老街,是在民国前形成的。相传清末民初,当时古城外墙脚下,居住着许多手艺人,在一个叫“陋室城墙的小河沟与街道之间搭起了一座小木桥,“木桥街”就这样得名。
木桥街很长,从沿江路进入,一直向西北延伸到城墙脚下。这里四通八达,与伊桑城关各个街巷相连,可以说是整个伊桑城关的交汇处。
街两边清一色砖木结构的房屋,青石板的路,茶馆、餐馆、小吃店、小食店、杂货铺、理发店及路边货摊,林林总总。看上去,这里“吃喝玩乐”生意兴隆,好不热闹。
钰成介绍,这条街有历史了,街口与沿江路交界的广场有一座大撤退纪念碑。记载着当年中州沦陷后,发生了后来被称为东方“敦刻尔克”的伊桑大撤退,在这座不大的城市,大街小巷塞满了几万从各地撤退下来的人员和难民,遍街是人,到处是行李,许多人露宿街头。这条街由此热闹起来。
有家两层小楼的茶馆,一楼满满的都是茶客,都在听说书,说的是《隋唐演义》。只见说书人醒木一拍,全场顿时安静。他说道:“太阳一出一点红,秦琼打马过山东。张良背剑访韩信,文王渭水访太公。尉迟公访的是白袍将,刘备三骑驰卧龙。本书不访别的,单访瓦岗众英雄。”
姜子阳觉得一楼太闹,就上了二楼,倒还清净,他们选了靠窗的桌子坐下,店小二拎了一大罐“铃杏茶”,给每人倒了一杯,离去。姜子阳问百里钰成:“这里就这道茶?”
钰成道:“这是头道茶,夏天送给客人解渴的,过一会,会来问你要什么茶?”又介绍说,这叫“一匹罐”,其实就是头一年的海棠叶,是当地普通人家夏天常喝的,有一种清凉的甜味,类似于路边的“大碗茶”。普通人家乘凉时,边喝着凉茶,边聊家常。
过了会,店小二果然来问要什么茶?姜子阳看着百里钰成,百里钰成说了,要壶鹿苑茶,两盘瓜子,一盘葵花子,一盘南瓜子。店小二去了,很快又回来,上了茶和瓜子,给每人换了茶杯,斟上茶。
姜子阳看这茶色泽金黄,白毫显露,条索清香持久,叶底嫩黄匀称,闻了闻,顿觉清香扑鼻,喝了一口,赞道:“好清香的茶!”
钰成介绍说,这里是巴楚古地,海拔高,湿度大,多雨多雾,土壤富硒,自古就是茶叶的故乡。茶圣陆羽的《茶经》中记载“峡州山南出好茶”,“山南,峡州上;荆州,襄州次之”。这鹿苑茶属黄茶类,产于西北群山之中,以产地鹿苑寺而得名,曾得到乾隆赞赏,被被选为贡茶。光绪九年,高僧金田云游来到鹿苑寺讲经,品尝了鹿苑茶后,题诗一首:“山精石液品超群,一种馨香满面熏。不但清心明目好,参禅能伏睡魔军。”
姜子阳道:“没想到你这么懂茶。”
钰成道:“别的茶不懂,本地茶知道些许。”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也轻松。
这时,邻桌上两人的谈话吸引了姜子阳,其中一个似是搞大坝建设的,抱怨伊桑办事太难,官员傲慢霸道,社会治安也不好。另一位似是本地官员,开解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官场上团团伙伙,搞不清楚状况,没有找到关键人,更谈不上搞定他们,当然办事难了。”
那个人就问,这里面有什么道道,这关键人是不是“四公子”后面那几个。
这官员不屑道:“这几个算什么,不过是仗着后面的大佬,冲锋陷阵而已。”
那个人似是没搞懂,就看着他。这官员就说了:“你看过戏,开场先跑出来两三个丑角,闹闹场子,场子闹开了,主演才上场。”
那个人道:“我们是看热闹的,只知道‘四公子’名气大,闹得欢,他们的老子有权有势,却是不知道你所说的关键人物何许人也。”
官员道:“你听说过霍家、陆家、贞家吗?”
那人道:“莫不是地委副书记霍之峦、行署专员陆大海、伊桑县县委书记贞世怀,他们三家?”
官员道:“正是,他们三人才是决定伊桑地区真正的大佬。伊桑有句话,概括得很到位,说是伊桑有三大佬、三大闲。”
那人问道:“此话怎讲?”
官员道:“先说三大佬,地委书记长期抱病在省城休养,说是生病,不过是个由头,是因为伊桑三大佬抱成团,省里又有更大人物支持,他能怎么样,只好以病为由躲走了。如此一来,专员陆大海就成了事实上的一把手。但他一个人把持不了,因为还有个主持地委工作的常务书记霍之峦,而且这个霍还兼任伊桑市委书记,可谓权势滔天。”
“喔”,那人明白了,又问道:“真是这样,可贞世怀,一个县委书记怎么成了大佬?”
官员道:“这个人有些说道,他原本是省长的秘书,后下派到梓辉县当书记,再后来转任伊桑县委书记,关键是他进了地委常委班子,排在了霍之峦的后面。想想看,地委书记不在,他就是事实上的三把手,又把持着伊桑县,行署也好,伊桑市委也罢,都在伊桑县的地盘上。在这里,他还不能呼风唤雨?何况他背后是省长大人,陆大海、霍之峦都要让他三分。”
“你说的真还是那么回事”,那人道。
官员又道:“虽然他们权势滔天,但坊间口碑却是不好。”
那人道:“这又有什么说道?”
官员道:“他们纵容‘四公子’胡作非为,放任‘菜刀帮’黑恶势力,民怨沸腾,也是官场大忌。”
官员喝了两口茶,又道:“有这么三句话:祸(霍)之乱,生个儿子是祸害(霍海);六(陆)大害,抽喝嫖赌毒还贪财”。
那人道:“咋是六大害,具体怎么说?”
官员道:“伊桑人的陆和六是一个发音,所以陆成了六大害。这陆大人,抽辉煌,喝茅台,搞女人,而且要少女,利用玩牌搜刮钱财;毒,不是吸毒,而是说他狠毒,把反对者往死里整;最后一条是敛财,外传他一屋紫檀家具,值多少钱财?”又道:“当然啰,霍家、贞家一样的紫檀家具,一样的奢华。”
那人道:“如此,怎么就没人管?”
官员道:“所谓天高皇帝远,这里针插不进,上面有人撑腰,自然胆大妄为。”
那人道:“那个伊桑县贞书记,又有什么说道?”
官员道:“真(贞)是(世)坏(怀),三个儿子个个怪。大儿子跟霍海搞在一起,带着‘菜刀帮’干尽坏事;二儿子不学无术,突然一天说有仙梦传绝门摸骨术,专给妇女摸骨,侵害女人无数;三儿子开了个舞厅,叫’仙乐楼‘,跳的不是那种正规交谊舞,而是昏暗的贴面舞,听说常常有群体裸舞,不堪入目。因为有权有势,无人敢过问。”
官员看了看那人,一脸不屑道:”主政的如此,伊桑官场可谓乱七八糟,藏污纳垢,贪赃索钱,小叔子奸嫂子,公公无耻扒灰,只要是坏事,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呀,这贞书记就被称为’真是坏‘,做坏事的坏。”
那人叹道:“伊桑官场如此,百姓没得好了。“又道:“不说这仨大佬,你说说那三闲又是谁?”
官员道:“一闲,是抱病的地委书记;二闲,是伊桑市市长,一看伊桑官场架势,干脆学地委书记,在地区医院包了间高干病房,歪在那里;三闲,自然是伊桑县县长,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基本不上班,赋闲在家,养鸽子,玩鸟。”
那人道:“原来这样。难怪伊桑地区搞不好。”
听了这些,姜子阳心情格外沉重。他是怎么走出这茶馆,怎么回到招待所的,都不知道。
第一百三二章 定个规矩
姜子阳一行没有参加王政委宴请,被安排在另一个餐厅就餐。
晚餐前,萧长剑、周镇回到军分区招待所,跟姚卫国到达督查组是前后脚。姜子阳接到他们,道了声“辛苦了”,然后询问猇定办案情况和新闻见报一事,萧长剑详细做了汇报,最后说道:“厉尚天案明天见报,你的意思全部融入到稿件中,相信将会震动整个中江,惊倒伊桑。”
“好,能够惊倒伊桑好呀,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长剑兄,辛苦你了!”直到这时,姜子阳的心情才转向平静,而且,他对箫长剑的称谓起了微妙变化,竟然省去了姓氏,直接叫“长剑”,还称“兄”。这一叫,瞬间拉近了和箫长剑的关系,让他感到了这位年轻组长的人情味和亲和力,很受用。
箫长剑还说了一件事,说他步行回来时,听到街谈巷议都是厉尚天被抓一事,还有放鞭炮的,从表情看,伊埫坊间都感到痛快。
这又是一个好消息,姜子阳没想到谷浩然这么快就把消息传播开来,对他的好感倍增,说道:“好,好得很!‘四公子’坏事做得太多了,人们敢怒不敢言,现在省厅直接抓了,百姓解气,高兴是自然的事情。”
姜子阳招呼大家到餐厅就餐,看到桌上摆了两瓶芝湘大曲,为了让大家高兴,就说道:“今天出师顺利,大家可以喝两口。”大家笑了,看得出来,都很高兴。
开饭前,百里钰成来了,后面跟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军人,百里钰成把他介绍给大家,正是军分区政治处保卫科科长马罕。姜子阳说欢迎百里处长和马科长,在和马罕握手时,加重了分量,两人都心知肚明,会心的笑了。
百里钰成给大家打招呼,说他俩代表军分区陪大家吃个便餐,让大家吃好喝好。
百里钰成招呼上菜,都是伊埫特色菜,姜子阳他们以前都没见过。除了几个冷盘,主要有榨广椒炒肥肠、榨广椒炒腊肉、白刹肥鱼、石磨懒豆花、炕洋芋、土家蒸肉、干烧铜鱼、原味炖腊蹄、三游神仙鸡。
百里钰成给大家一一做了介绍。
榨广椒是当地很常见的一个土家菜,它是以鲜红辣椒酱和苞谷面或玉米面为主要原料加工而成,堪称本帮食材界的“万金油”,各种搭配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不能搭的,可谓“百搭”。榨广椒味+腊味是一绝,又香又下饭。
白刹肥鱼,又名白刹鮰鱼,是当地一道传统特色名菜,选用肉质鲜美的靖江鮰鱼,配上肥膘肉,烧出来,香喷喷的,且是滋补中的上上品,非常适合体质虚弱者食用。
懒豆花是土家族的传统小吃,当地人心中的经典。两道功夫做成:黄豆洗净带水在石磨上磨成浆,架火煮开,然后放入切好的新鲜萝卜菜叶,再煮开,制成乳白带绿的石磨懒豆花。虽然味道清淡,却滋味无穷。
炕洋芋,“炕”是当地的方言,是煎炒焖炸之外的一种做菜方式。做这道菜,先将洋芋刮皮洗净,在水里稍煮后捞起,放在锅里炕,加菜油,待表皮炕得焦黄后放进盐,蒜末、辣椒粉拌匀,还可根据口味添加鱼腥草之类的辅菜。做成后,金黄的外观,外脆里糯,炕香、油香、菜香,一种混合香味。
土家蒸肉,当地称土家抬格子,是一道土家族特色菜。土家族将鲜猪肉、老南瓜、萝卜、土豆等拌以玉米面,用大蒸笼蒸熟后,抬上餐桌,招待乡邻亲朋,谓之“抬格子”,被称为“土家第一大菜”。
干烧铜鱼是这一带江河中盛产的一种鱼,与鳊鲂齐名。鱼身呈古铜色,身体圆,头小肉厚,肉质特别细嫩,味道异常鲜美。干烧铜鱼是将一斤多重的铜鱼配以肉丁、辣椒、蒜、姜、酱油、高汤、白糖等佐料制作,色泽红亮,红油包汁,味香鲜嫩。
三游神仙鸡用料无奇,选用当地麻鸡或黑鸡,用江河活水(山泉),加酱红香糯烹制而成,启锅后香飘四邻,味绕三日。
原味炖腊蹄也是一道土家族,是当地待客菜的大菜。猪蹄是日晒风干或者秘制烟熏过的,肉质更有嚼劲,连肥肉都不会油腻,加上干土豆、莲藕或萝卜砂锅炖,浓郁的咸香味儿,带着淡淡的烟熏气息。
经百里钰成这么一介绍,勾起了大家胃里的馋虫,这才感到饿了。
姜子阳带着大家呱唧呱唧几下,看着百里钰成,夸奖道:“百里处长是美食专家,给我们上了一堂现场美食课,勾起了我们胃里的馋虫,我们一定好好吃,吃够。”
百里钰成倒是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哪里是美食专家,说的都是我们这里的家常菜。”
姜子阳道:“呵呵,家常菜都这么好,像过年似的。我以后不走了,就在这里享受家常菜。”大家都笑起来。
姜子阳又道:“吃喝前,我定个规矩,一是今天酒桌上喝好不喝倒。这里有七个吃客,两瓶酒为限,平均每人三两。这里摆的是三钱三的酒杯,每人可以喝九酒杯。”
百里钰成道:“我可不能跟你们男的比,我少喝点。”
“那不成,男女都一样,何况你是军人,应该有个军人的气概不是。”姜子阳反对道。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我喝倒了,可要赖上你,要你照顾。”百里钰成嘴角翘起,直视着姜子阳。
“没问题,陪美女,我喜欢”,姜子阳大包大揽。百里钰成听到“美女”和“喜欢”,脸一红,心道: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喜欢美女?
说到这里,姜子阳提酒:“来,这第一杯酒,借花献佛,中州来客一起敬百里处长和马罕科长。”说完就干了,督察组的都跟着干了,百里钰成、马罕笑笑,也干了。
百里钰成招呼大家吃菜,顺手给姜子阳捻了一块蒸肉,说道:“尝尝这个,很好吃的,吃几块不会醉酒。”
姜子阳心里一暖,禁不住瞅了她一眼。心道:怎么能让女士照顾自己,也顺手给她夹了一块鮰鱼,觉得女士应该喜欢。
百里钰成心里也是暖暖的,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娇娇的回瞅了姜子阳一眼,和姜子阳的目光正好相撞,又似乎不经意的回避开来。
也许是待客之道,也许是掩饰什么,百里钰成起身说道:“我代表军分区首长给省里贵宾敬酒,一起喝了这杯酒。“随之豪气地干了,调查组成员也都站起来,干了杯中酒。
随后,姜子阳和马罕互敬,席上各位也都自找朋友敬酒,闻安卿、冯志安、箫长剑、周镇分别来给姜子阳和百里钰成、马罕敬酒,好不热闹。
第一百三三章 孺子可教
九点来钟,酒会结束了,大家喝得既高兴,又没有过量。令人惊奇的是,百里钰成也没有找姜子阳代酒,喝下了九杯。
回到房间,洗了澡,姜子阳躺在床上想问题,一会从床上下来,拿出笔记本写起来。这时,百里钰成敲门进来,递给姜子阳一沓材料,说是省里传真过来的,上面写着姜子阳亲收五个大字。
姜子阳一看,正是他想要的伊桑行署和大坝建设方签署的建筑材料供货的合同文本,心中一喜,感到省委这个平台太强大了。省委就是一方诸侯,上通天庭,你说什么事不能办成?又觉得这是省领导对自己的大力支持,更觉得一定要完成此次任务,不然对不起省委的信任。
他浏览了一遍,看到伊桑行署方面签字方是伊桑地区计经委和交通局,建筑材料供货地在梓辉县,遂问百里钰成:“你可知道梓辉?”
“太熟悉了,我就是梓辉人。”
“太好了,我们一起去竟成大哥那里。”百里钰成一愣,“竟成大哥?”心中嘀咕:他怎么称我的大哥为“大哥”,这是个啥关系?但姜子阳说完就出了房门,钰成带着疑问跟在后面,到了百里竟成房间。百里竟成正在和汪潮喝茶聊天,两人都是满脸通红,想必喝了不少酒。看到子阳和钰成进来,忙招呼坐下喝茶。
姜子阳把材料递给百里竟成,说了声“你看看”,就坐下看着他。汪潮知道他们要谈事情,告辞离开了。
百里竟成看完材料,抬头看着姜子阳道:“你这是......”却是停下来,看着姜子阳道:“让我猜猜你想干什么?”
姜子阳心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到与看看你能猜出我的想法。
百里竟成就左右端详姜子阳一番,开口道:“看你一脸严肃和认真,我猜呀,你是想去梓辉亲自调查沙石供应的内幕,对不对?”
姜子阳心想,还真猜对了,脱口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莫不是懂读心术?”
百里钰成笑道:“你的心思写在脸上呢,不仅大哥知道,我也看出来了。”
姜子阳一脸呆相,看向百里钰成。百里钰成觉得好玩,也盯着他看。姜子阳见状,使劲摸了摸脸。百里钰成又笑道:“哎哟,心思是摸不掉的。”
百里竟成跟着笑了,不再开玩笑了,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姜子阳道认真道:“是的,这可能是揭开伊桑地区的一把钥匙,我必须去一趟梓辉,把事情搞清楚。只是我这一走,调查组这边没有个主事的,一旦出现突发性事件,如何是好?”一脸真诚的看着百里竟成,犹豫道:“要不明天你帮我盯着点?“
百里竟成心里觉得他还是年轻,缺乏经验。觉得有必要指点一二,说道:“这不合适,我不能公开掺和你们调查组的事情。”
他看了姜子阳一眼,继续道:“你要充分相信你的成员,相信他们有独立开展工作的能力。中国有个古老的治理理念,叫做‘无为而治‘。作为领导者,最忌讳的是只相信自己,不信任部下,事必躬亲,枝微末节都要去管。对于你来说,学会放手,充分授权,发挥每个人的积极性和主动精神,是最好的方式。这样会事半功倍。”
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让姜子阳茅塞顿开,不禁佩服这位师傅。这时的他,有一种能力恐慌,第一次独立领导一项重大行动,只觉得自己经验欠缺,历练不够。但他有自信和勇气,不会打“退堂鼓”,不会退却,心底有一种会当水击三千里的豪气,生出一种此时不搏何时搏的决心。当然,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骄傲自大的本钱,于是谦虚地说:“谢谢师傅提醒,我知道怎么做了。”
百里竟成心里满意,觉得这小子一点便透,孺子可教也。
第一百三四章 钰成苦命
姜子阳问百里竟成:“钰成说你们老家在梓辉,那里可有值得信任的人?”
“我家在梓辉香夕镇,父母健在,姊妹四个,我是老大,钰成是幺妹,她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叫达成,在县里任常委副县长,主管计划和经济;一个叫志成,是老家香夕公社的书记。我离开老家二十多年了,小妹虽然每年都会回去,也是走马观花,来去匆匆,想必和我一样,对梓辉目前的情况略有所闻,但不具体。但我那两个弟弟是地道的本地人,又在位,对梓辉再熟悉不过了。”
“百里师傅,我想明天就去,你能否把你两个弟弟介绍给我。”想了想,又道:“明早我把工作安排好就走。让汪潮、马罕跟我一起去。”又转向百里钰成道:“我不用省里派的车,麻烦给我安排个车。”
“你还真是个工作狂,说走就走,你自己去,人生地不熟,即使找到我两个弟弟,也费神费事。”百里竟成不容分说,“不如这样,我明天还有一天时间,我陪你去,跟我两个弟弟见上面再离开。”
“那敢情好,谢谢了。”姜子阳憨憨的看着百里竟成。
“谁让我认了你这个徒儿呢,没办法呀。”百里竟成装作无奈的样子。
百里钰成心想:“大哥对这家伙还真上心。”也不知道触碰了哪根神经,说道:“大哥,我也一起去吧,好长时间没回家,也想回去看看。”
百里竟成看了钰成一眼,心里有些复杂,不知道这个妹妹是真想回家看看,还是有其他意思。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百里竟成和姜子阳分析,既然梓辉是供料基地,伊桑方面在那里肯定有自己的人,眼线少不了。为了不引起其注意,他俩商量此行以到梓辉人武部考察名义去,也让姜子阳穿上军装随行。
商量完毕,百里竟成道:“子阳,我先带你去认个家门,以后的事就让钰成陪你吧。”又对钰成说:“你去准备准备,明天你再安排一辆车,加上我的车,两辆车同行。”
百里钰成离开后,百里竟成给子阳泡了一杯茶,似是无意提起钰成,说道:“我这个妹妹,别看她人前风光鲜亮,心里苦得很。”叹了口气。
姜子阳不解,疑惑地看着百里竟成。
百里竟成遂讲述了钰成的经历。钰成是家里老幺,比竟成小了十七八岁,家里人都宠她、疼她。刚满十六岁时,被大哥竟成带出来参军,在粤州军区通讯处,一直升到通讯科副科长。三年前那场自卫反击战,刚结婚的她和丈夫还没来得及进洞房,就接到紧急通知,双双上了战场。战争残酷哦,我方也死伤了不少,他丈夫当时是突击营营长,在一次进攻中,一颗炮弹在身边炸裂倒下,可奇怪的是,打扫战场时,却不见尸骨。人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为这事,钰成这妹子哭了几天几夜,眼泪哭干了。两年后,粤州军区宣布她丈夫死亡,定性为牺牲。钰成在法律上自动解除了婚姻,倒成了名副其实的寡妇,心也死了。
“钰成后来没有再婚?”姜子阳问道。
“哪里来的再婚?!她好像变了个人,原来活泼调皮,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完全封闭了自己。那场战争结束后,部队保送她去洛阳军事院校学通讯,毕业后分配到粤州军区机要处任通讯科科长,去年才调到这里,担任政治处副处长。她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再不涉足感情交往,至今单身一人,孤苦伶仃的。哀莫大于心死,这孩子,还只有二六年龄,心就死了,可怜呀。”
父母不忍心她这样子下去,又没办法,整天在家唉声叹气,要我们三个哥哥劝导她,我也心疼,为她操够了心。”百里竟成又叹了口气,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心结得她自己解开。也许是她没有碰到一个心怡的人吧。”
姜子阳没想到钰成这么苦,也感到了心痛。他本是心善博爱之人,见不得女人受苦受难,恨不得都把她们解救出来。只是,现实很骨感,他也没有办法让钰成走出心理困境,和百里竟成一起陷入沉默。
也许感觉气氛太沉闷,百里竟成挑起话题,说道:“这次让她跟着去梓辉也好,散散心,也许还可以排解一下负面情绪。她太压抑了。”他眼睛里闪着精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姜子阳,冥冥之中觉得钰成对子阳有好感,是可以接受的交往对象。他知道子阳跟两个将军女儿的关系,不指望、也不敢撮合妹妹和子阳好在一起,只希望子阳能解开妹妹心中郁结,让妹妹开心起来,走向新的生活。
这一夜,他俩谈了很多,不是梓贵之行,就是钰成。
第一百三五章 夜宿赛金花
晚餐后,姚卫国一直在等贾振京回来,想跟他聊聊,探探底。但深更半夜了,贾振京还没有回来,也是困了,就回房间休息了。
话说贾振京从陆大海家里出来,没有回督查组,而是去了赛金花家。
赛金花真名叫吴月靓,伊桑剧团的当台花旦,因为美貌如花,公认为伊桑第一美人,有人就说她赛过昭君,有人说赛过金花。赛金花这个名字先是在房间流传,久而久之成为官场叫法。谁要是跟赛金花好上了,定是伊桑第一时尚,但也一定会遭人羡慕嫉妒恨。
贾振京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被之美貌惊呆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当时是伊桑市委秘书长黎林甫请客,陪客都是圈内的头面人物,“四公子”的父亲自然少不了。赛金花和另外两个剧团演员被叫来陪酒。这是官场惯例,大凡请客总要找几个标志性感女子作陪助兴,其实这就是另一种花酒。
当黎林甫瞅见贾振京眼睛直愣愣盯着赛金花,心中一笑,知道成了。贾振京是上面来的钦差,被安排在主宾位上,黎林甫特意让赛金花坐在他身边相陪,介绍说,这位是伊桑第一美人,名号“赛金花”,还开玩笑道:“赛金花,你今天只有一项任务,就是把贾组长陪好,让他满意。”又对贾振京道:“贾组长,你可要怜香惜玉,好生待她哟。”说着,玩味地笑了,大家跟着起哄。
贾振京看到身边美女,二十六七,芙蓉面,冰雪肌,翠弯弯新月眉儿,香喷喷樱桃口儿,直隆隆琼瑶鼻儿,粉浓浓红艳腮儿,娇滴滴瓜子脸儿,轻袅袅花朵身儿,玉纤纤葱枝手儿,一捻捻杨柳腰儿,穿一身白底紫花连衣裙,白生生修长腿儿,容貌身材气质都是上上乘,说不清心里有多高兴。
这女子生性活泼可爱,性情蛮横,很会来事,一晚上软硬兼施灌了贾振京很多酒,搞得贾振京七荤八素,也不知道这一晚怎么过去的。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贾振京被搞到赛金花的床上。
贾振京记得那晚酒后,赛金花半拥半抱着他,来到她的住所。洗完澡的赛金花,一身丝绸吊带睡衣,湿漉漉的头发披散,袅袅倚门,梅花半含蕊,似开还闭;初撩裙摆,羞涩露半裸,似勾且引;缓缓而来,上下是性感,甚是风流。在贾振京眼里,这美女行也宜,立也宜,坐也宜,偎傍更相宜。
贾振京早就起了性子。记得当时,他撕下人前一本正经面孔,急吼吼抱上去,赛金花欲拒还迎,直撩得贾振京像被猫抓了心,浑身不自在,进一步加大了进攻力度。贾振京当时的生理、心理状态,就是得陇望蜀,过了第一步,就要第二步,再迈向第三步……正如契诃夫《樱桃园》中借一个女人所说:“如果让你吻手,接着你一定会要吻肩膀,吻吻肩头。”
在赛金花半推半就之中,两人滚在了一起。
赛金花撩男功夫也了得,这一晚,她百般柔情,玩不尽花样,让贾振京欲仙欲醉,从此沉迷。
贾振京从此上了瘾,认了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常常去看赛金花的演出,在舞台上,长挑身材的赛金花,一表人物,打扮起来就是个灯人儿,月画烟描,粉妆玉琢,风流俊俏,百伶百俐,眼睛一瞅,嫣然百媚,舞步飘过,花香细生,把个贾振京迷得不能自已。
有事不能去看戏时,也要去等着剧场散场,搂抱着赛金花去宵夜,再到她闺房寻欢作乐。
实际上,最让贾振京着迷的,是赛金花前凸后翘的身体。她年轻且未婚,酥胸饱满而弹性十足,他很喜欢。在他看来,挺拔是女性的坐标,对于女性自身的完美是至关重要的。
贾振京只要和赛金花在一起,就不由自主地去爱抚她的身子......
赛金花的这些特性牢牢地套住了这个男人,他就这样拜倒在赛金花的石榴裙下,几乎天天夜宿赛金花,从此不问督察事。
实际上,赛金花也知道跟贾振京在一起没有结果,他最终是要离开的。每每想到这里,也会暗自伤神。她虽然是剧团当家花旦,但吃的是青春饭,也希望找个可以安身立命的依靠。最初她被黎林甫相中,几番下来就搞上了床,后来又把她奉献给陆大海,那老家伙也不中用,就想尽办法折磨她,让她痛苦不堪却要忍受。
黎林甫要她陪贾振京,她心里是抗拒的,知道自这帮男人看中了她的美貌,不仅把她当成发泄工具,而且成为权力圈中的交易媒介。所以,她提出要求,这是她第一次提条件,她说她想当剧团副团长,黎林甫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条件是要她搞定这位“钦差”。这就是权色交易,一种古老的官场潜规则。
自见到了贾振京,虽然觉得他和黎林甫、陆大海一样,是贪图她的美色。但贾振京却是对她真的上心,关怀备至,特别是天天陪着她,不是到剧场看她演出,就是接她回家,心底柔软处被击中,感到了温暖,幻想让他成为自己永久的依靠。所以,她使出浑身解数,玩出千般花样,回以万般柔情。贾振京这个中年男人哪里经得住这些,早就被勾去了魂,一心一意放在她身上。
两个人毫不忌讳,出双入对,在伊桑官场人所皆知。
要说贾振京的最大弱点,那就是好色。他喝酒有量,贪杯;好色有品,贪美,结果可想而知,一个回合都没有,就沦陷了。也许,正是黎林甫一伙搞清楚了他的这个弱点,才安排了这场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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