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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春秋(8-12章)

仕春秋(8-12章)

小说


第八章 英雄救美


这边,火车到了古城车站。


古城虽说是地区行署所在地,火车站却很小,也简陋得很。一百多米长的水泥站台,几间管理平房,也没有候车室。站台尽头是一片仓库,有粮食仓库、木材仓库、物资仓库、杂货仓库……


乘车的、接站的三三两两站在站台上。


眼尖的思清一眼就看到姜子阳,一边招手,一边拉着思敏跑过去,就要帮助拿行李。突然看到跟着下车的乐嘉、乐怡,惊叫起来:“哎哟,真的是你们,你们真的来了!”


姜子阳一脸蒙圈:“你们认识?”


“老朋友了。”思清、思敏就过去拥抱两人,寒暄中姜子阳知道乐嘉、乐怡是来找思清她们的,乐嘉、乐怡也知道她们是来接他们和姜子阳的,高兴地说:“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思清正要介绍乐嘉、乐怡,乐嘉打断了,笑道:“不着急,有的是时间熟悉。”


这时,有人拍了一下姜子阳的肩膀,姜子阳侧身一看,诧异道:“你也来了?”


“昨天碰到你妈妈,知道你坐这趟车回来。”这人正是东方厂一分厂钣金车间工段长布穹,跟姜子阳一起进厂,都分到一个分厂,一个电焊工,一个钣金工,是很要好的朋友。


要说布姓可是少得很,排在姓氏300名以外。布穹常在人前说自己的祖先源于羌族,出自战国时期赵国大夫布子。有时也说祖先为嬴姓,出自春秋末期晋国子卿姑布。总之,祖先家族显赫,不知后来怎么没落了,变成穷人。其父不想儿子这一代再穷下去,就找了个先生取名,人家知道他不想再穷下去了,他家姓布,于是按照“不穷”谐音,给他取名布穹。名字很大,穹既大,也穷也,两全其美。


长期抡铁锤的布穹,身体强壮,肌肉发达,像个铁疙瘩。他顺手就接过姜子阳的行李。


这时,姜子昊过来跟大伙说,“中午一起到我家吃饭。”


李常林道:“我就不了,家里人等着。”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姜子阳一行还没走出站台,就看到不远处站着六七个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国字脸三人也在其中,就知道是在这里等着他,心中一动:麻烦来了!


国字脸走到站台中央,拦住去路。


思清也看出了问题,问姜子阳:“你得罪了他?”


乐嘉插话:“是这几人惹了我,这位哥哥出面打抱不平。


姜子阳因为家庭原因,加上很小进了东方厂,长时间跟县里和地区干部子弟没有交集,不是那个圈子里的,彼此都不熟悉,自然跟国字脸相互不认识。


姜子阳转向思清:“你认识他们?”


“也不很熟悉,知道个大概”,思清回道:“都是行署干部子弟,国字脸是行署段剑云专员的独生儿子段雷人,稍胖那个是行署办公室覃主任的小儿子覃军,旁边那个马脸是地区公安局副局长马卜清的二公子马建国。


段雷人当了几年兵,回来分到地区公安处,公安处升格为地区公安局后,转到治安科,属于马卜清分管范围。平时仗着父亲权势,基本不上班,带着行署一帮子弟横行霸道,没人敢招惹他们。”


听罢,姜子阳心中一凛,觉得事情要闹大了,但很快释然,笑起来:“段雷人,还真是雷人。”


这时,站在路中间的段雷人大声囔道:“鸟人,知道老子为啥在这里等你吗?


马脸讨好地说:“这里是段哥的地盘,是龙也得盘着。还不赶快跪下认错,求段哥饶不死。”


段雷人玩味地来回扫视着姜子阳和乐嘉、乐怡,指着乐嘉、乐怡说:“这俩妞,模子不错,当我的女朋友,不仅饶了你,还打包票没人敢欺负你。”


姜子阳还没回话,乐嘉就怼过去:“就凭你?不够格!”


“你不要太过分了,她俩,你惹不起!”思清站了出来,指着乐嘉、乐怡说道。


段雷人一看到思清,眼睛又不好使了,直直地盯着,恨不得一口把她吃下去。很快流氓劲又上来:“哈哈,没想到又来了个靓妞”,遂指着思清道:“你和她俩一起从了我,我就放过他。”就想上前调戏。


姜子阳挡在前面,一脸肃然:“你要敢动她们,要承担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操你X的,管你X什么后果?这地盘老子说的算,你算哪根葱,滚开!”段雷人十分蛮横。


“你知道他是谁吗?”思清又指着姜子阳对段雷人说道。


姜子阳接过话:“我是东方厂的,不想跟你扯闲蛋,还请让开。”


思清立马知道姜子阳不想公开身份,也知道姜家一向低调,就不再说什么。


段雷人以为姜子阳怕了,指着他蛮横的说:“东方厂算老几,这里是老子的地盘,老子说了算。”


姜子阳:“你的地盘?哼,社会主义的天下,还轮不到你撒野!”他虽然不想惹事,并不代表他怕事。


段雷人道:“没有大道理跟你讲,这里就是老子的地盘,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怎么样?”


马脸上前,指着姜子阳:“让段哥打回来,或者跪下求饶。”停了停,又道:“或者让她俩陪陪我段哥,陪好了,也许段哥心情好,就放过你。”一脸邪气地看着乐嘉和思清。


姜子阳不屑道:“是吗?就凭他?拿镜子照照自己,够不够格?”说出来的话很文雅,心里是说“拿泡尿照照自己”。


就对国字脸道:“段哥,跟他们废什么话,一打过去,打得他们求饶。


段雷人对身后四个穿军裤的吼叫:“一上,揍他们。


于是,几个一齐冲了过来,打向姜子阳。


姜子阳一看不能善了,对子昊说:“你带着她们几个退到后面去,我来对付。”布穹这时也站到姜子阳身边,朝他挤挤眼:“我俩一起来教训教训这几个不长眼的家伙。”


他俩站在那里,不动如山。姜子阳抓住冲在最前面那小子手中的皮带,顺势一扯,就把他拉出几米远跌倒在地。又扫出一腿,放倒了一个,再左右开弓挥拳打向另外两个。布穹则朝着段雷人三人冲过去。


布穹伸出两手对着冲过来的覃军、马建国两人的头,就这么一拍,顿时打得两人火冒金星,相互碰撞着倒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


段雷人见势不对,边往后退,边狠狠地说道:“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惹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却是怂了,哪敢硬碰硬。


布穹也不顾忌什么,没有停住脚步,指着段雷人:“管你他X什么人!”


段雷人喊道:“我爸是段剑云!”


布穹没有反应,姜子阳打翻那两个走过来,教训道:“别拿你爸吓唬人,咱工人阶级不吃这一套。”


布穹反应过来,强硬道:“在咋领导阶级面前,是龙也得盘着,别想仗势欺人,小心折了!”


就在这个时候,没成想两个被姜子阳打翻在地的家伙爬了起来,乘他们对付段雷人之际,突然冲向乐嘉,一个掐住了乐嘉的脖子,另一个拿出一把匕首对着姜子阳一众,凶狠地说道:“赶快放过段哥,不然我要了这个妞的命。”


姜子阳却是一惊,焦急起来,心说:怕什么来什么,可不能让乐嘉出什么事情。尽管他还不知道乐嘉是什么人,但从思清跟她的热火劲,身份就一定不简单。再者说了,面对女孩子受到生命威胁,说什么都不能置之度外。


看到此景,段雷人一喜,跑过来盯着姜子阳,恶狠狠说道:“怎么样?你倒是狠起来呀!”又对绑架乐嘉的家伙说道:“把这妞带走,老子今天就拿她开苞了。”


姜子阳急中生智,就在段雷人说话的档口,说时迟那时快,跨步上前,就抓住了段雷人,用胳膊掐住了他的脖子,大声喊道:“放下她,不然我让他陪葬。”


段雷人被掐的哇哇直叫唤,那边两个家伙就犹豫起来,但他们知道不能放了这个女孩,否则他们都玩了,拿匕首的家伙就把匕首搁在乐嘉脖子上,威胁道:“你先放了段哥,不然就要见血了。”


姜子阳想了想,把段雷人交给布穹,自己上前逼近绑架者。拿匕首的家伙急了,凶巴巴说道:“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了她。”说着,手却是在使劲,乐嘉被憋得透不过气来,脖子有血流下来。


看着乐嘉颈子流血了,姜子阳心底一沉,但他没有退路。仍然坚定往前跨了一步,说道:“如果你们让这姑娘出事,你们知道犯的是什么罪吗?会是什么下场吗?再者说了,你们也不想让你的段哥出事吧。”


说话间,看了布穹一眼,布穹心领神会,使了把劲,段雷人就哎哟哎哟直叫唤。


对面那家伙拿着匕首的手开始发抖,他看了看段雷人,又看了看同伴,不知道怎么才好。


姜子阳继续说道:“欺负女孩子算什么,要不这样,我来换这个姑娘,你们把刀搁在我脖子上。”


拿匕首的家伙就说:“你们也要放了段哥。”


“可以呀,只要我过来换了这个姑娘,立马就放了他。”姜子阳指着段雷人说道。


布穹适时松了松劲,段雷人就喊叫道:“快,快,就按照他说的做。”这家伙也是怕死,也不想死,就觉得这个人质交换很合算。心中却在暗算:哼,抓住这小子,看我不折腾死他。惹了我,我不会放过你。哼,想跟我斗?


拿匕首的家伙就招呼姜子阳过去,警告道:“不许耍花样,两手抱头,慢慢走过来。”


姜子阳按照这家伙说的,双手抱头走过去,却是在寻找机会。眼看就到了跟前,姜子阳突然说道:“咦,你怎么来了?”就朝拿匕首的家伙后面瞅去。那家伙以为后面来人,刚一回头,姜子阳一把拉开乐嘉,拳头就挥过去了,打得对方眼冒金星,那家伙仓皇之间划出一刀,划伤了姜子阳胳膊。姜子阳顾不得伤痛,把乐嘉拉到身后,就冲过去。段雷人看到势头不对,大喊了一声“快跑”,自己先跑了。这几个也跟着闪了。


惊心动魄一幕就此落幕。看到这几个鼠窜,姜子阳摇摇头,乐嘉就扑上来,紧紧撸着他,眼泪哗哗的流下。姜子阳这才感到了钻心的疼痛,哼了一声。乐嘉这才回过神来,看到鲜血淋漓的伤口,很是心疼,马上从包里拿出一块白色绣花手绢,缠住姜子阳伤口。思敏就说:“快到医院处理一下。”一行人急急离开。


这边一闹,周围就围满了人,指指点点,数落段雷人这伙人的横行霸道,到处欺负人,还公开调戏女性。刚才看到这伙人持刀绑架人质,都捏了把汗,心都提起来了,现在看到他们吃了瘪,都拍手叫好。


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幕被省报记者白云霞拍了下来。


哲学家喜欢谈偶然和必然,说什么必然性存在于偶然性之中,通过偶然性表现出来。就这件事演变的结果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个偶然事件演变到最后,不仅影响到姜子阳的人生轨迹,也颠覆了古城的权力格局。这是后话了。



第九章 乐嘉哭诉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高干子弟持刀伤人最终吃瘪的消息很快传遍古城,成为街谈巷议的话题,姜子阳救人壮举被传得神乎其神,只是人们并不知道他何许人也。


姜子阳到陆军医院处理伤口,医生说只是皮肉伤,刀口不深,无大碍,清洗消炎,缝了几针,打了破伤风和消炎的针,薄薄的包扎两层纱布,嘱咐注意不要感染。一行人就回到姜家。


任茗高兴地迎着姜子阳走来,却是一眼看到子阳胳膊上的伤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急急问道:“怎么回事?”姜子昊简单说了事情经过,任茗更急了,心疼地抬着姜子阳的胳膊:“多危险呀,出了这么大事情。”


姜子阳一脸淡然,对母亲说:“没啥大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乐嘉就过来拉着任茗的手说:“阿姨,都是因为我,才让子阳哥哥受了伤。是子阳哥哥救了我。”说着,又泪眼汪汪。这时,她已经知道姜子阳的名字。


任茗又去安慰乐嘉,抚摸着乐嘉的头:“姑娘,别说这话,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子阳哥哥这样做是应该的。现在到了我这里,你也别怕,没人敢欺负你。”


乐嘉说:“能不能用你家电话打给我父母?”任茗哪有不应允的,就带着乐嘉到后面去打电话。乐嘉拿起电话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了,哽咽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头父亲急得不得了,预感到女儿遇到什么事了,说道:“嘉儿,别着急,天塌下来有爸爸在,快告诉爸爸出了什么事?”


乐嘉抹了把眼泪,断断续续讲述了自己在火车上被欺负,又在火车站被持刀劫持的事情,又哭了起来。父亲一听是真急了,这还了得,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欺负到堂堂将军女儿头上,还差点要了宝贝女儿的命。就问她现在哪儿,乐嘉说跟卫叔叔女儿一起在姜家,也说不清楚姜家是怎么个情况,只说是住在卫叔叔隔壁。但她特别说了是姜家的子阳哥哥救了她,还挨了歹徒一刀。


父亲安慰了一番,放下电话,马上又接通了卫玺尧的电话,详细询问了姜家的情况,这才放心下来。


这卫玺尧何许人也?他是古城军分区司令员,授衔两杠四星,在那个特殊年代,也曾被人构陷遭审查,查来查去没有实据,没办法下结论,就给挂了起来。他的副团职的纪夫人阮芝缘也随着离开岗位,随夫赋闲在家。


说起来,卫玺尧的名字很有讲究,其父为其取名时,特意请了一位精通《周易》的大师,从五格、字形、字义、读音、卦象、属相各个方面斟酌,说这个名字十全十美。人格大吉,宝马金鞍,权贵显达的意外惠泽之数;地格也是大吉,春暖花开,心想事成,为享清福之数。


的确,卫玺尧前半生也是一帆风顺,即使战争年代也能逢凶化吉。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名字却被拿出来说事,说什么玺代表皇权,尧是圣人,他姓卫,保卫的卫,是地地道道的保皇派,而且有野心。如此荒唐注解下,卫玺尧马失前蹄,这也许是《周易》也诠释不清的。


而且,《周易》隐瞒了一点,即此名五格中的天格为凶,预示着有那么一天会沦落天涯,具有失意落魄之数。尽管天格乃祖先留下来的,其数理对人影响不大,但终归可能出现“万一”,不得不防。


不知道是否名字的原因,卫玺尧名如其人,他性格高傲、好胜、不肯示弱,不轻信他人,对朋友很讲义气,但却极易得罪同僚。


话说卫家搬出了军分区大院。巧的是,正好姜丰禾隔壁那幢二进深的老宅子空闲着,就搬进来,跟姜丰禾一样与外界隔绝起来。他也是拨乱反正时官复原职。这情景竟如姜家一般。


这是历史了,暂且不表。


这厢里,卫玺尧知道几个女孩子差点出了事,也急的不行,顾不上吃饭,就到了隔壁姜家。正好碰到姜丰禾回来,就问知不知道几个女孩子差点出事,姜丰禾哪里知道,就看向任茗、姜子阳和几个女孩子。


任茗怕他着急上火,使了个眼色,大家都不言语了。可是,既然卫玺尧说了事情,他怎么会放过,严肃逼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乐嘉就讲述了列车上和车站经历的事情,怒斥着段雷人一伙。


姜丰禾这才注意到满眼泪痕的乐嘉和子阳受伤的胳膊,眉头紧皱,没有言语。对于段公子的所作所为,他也有耳闻,只是不便说话,更不能插手,段母可是出了名的宠儿子,段父也护犊子。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发展到持刀行凶,绑架人质的地步,也是怒火中烧,攥紧了拳头。


看到场面沉闷,卫玺尧转移了话题,对姜丰禾介绍了乐嘉和乐怡。原来乐嘉的父亲是江州军区三号首长魏巍。乐怡的父亲是某军事学院院长于震,俩都是开国将军。


姜丰禾心中一凛,感到了后怕,要是乐嘉真出了事情,可怎么得了?!随即转向卫玺尧,低声说道:“先吃饭,过后你去跟魏将军说一声,没事了,让他放心。”


姜丰禾舒展了眉头,来回打量着乐嘉,不解地问道:“你父亲姓魏,你咋姓乐?”


乐嘉笑起来,说道:“我随母亲姓。”又指着乐怡:“我俩是姨表姐妹,妈妈是我小姨,我妈是她大姨。


大家这才了然。姜丰禾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很像。哈哈,现在没事了,吃饭吧,别把姑娘们饿坏了。”


任茗就招呼开饭,对乐嘉、乐怡亲昵道:“家里条件简陋,多有照顾不周,姜子阳也不会招呼人。”


乐嘉这才笑了,大方地说:“阿姨,这里很好,古朴简洁,我们很喜欢。子阳哥哥也很仗义,今天如果没有他,我俩可能要遭受到那些家伙的欺负。还得感谢子阳哥哥。”又似是自言自语道:“这伙人太肆无忌惮了,该治治他们了。”


毕竟还是孩子,心情变化得快。饭毕,乐嘉、乐怡送姜子阳去房间休息,这才被这古朴的宅子吸引住了,四只眼睛顿时陷进天井里的盆景、花草之中,“哇、哇、哇”的惊叹不已。又回穿堂屋来到前院,围着古银杏、古井转了几圈,又站在葡萄架前欣赏那青砖黛瓦。


思清走到任茗身边说,乐嘉、乐怡住到他们家,就叫上她们一起告辞,到隔壁去了。


回到家里,卫玺尧心中还是对持刀绑架乐嘉一事不能释怀,一个电话打给地委书记向阳,描述了事情经过,要求地区整顿一下治安秩序,打击地痞流氓的违法乱纪,最后加了一句话:“持刀绑架人质是刑事案件,希望抓住凶犯严惩。同时严格管理地区干部子弟,不然会闹出大事。”


电话那边的向阳也是一愣,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因涉及行署专员段剑云,加上两人多有矛盾,一向谨慎而缺乏果敢的他,顿时感到棘手。


但也不能没有个交代,于是电话打给地区公安局长薄巩,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指示薄巩尽快调查此事,有结果报告给他。


乐嘉在卫家再次打电话给父亲,诉述满心委屈,要父亲一定要感谢姜子阳的救命之恩。乐怡也给父亲打电话,诉说一番,于父也是一惊,感到后怕。魏巍、于震相继打电话给省委第一书记程文岘,讲述一番,要求中江省委整顿社会治安和管教干部子弟问题,同时提出惩处凶犯。


魏巍知道此事涉及地方高干子弟,处理起来不会那么简单,多了个心眼,叫来政治部保卫处处长百里竟成,吩咐了一番。然后打电话到姜家,向姜丰禾表达感激之情,大赞他养了个好儿子,关键时刻舍己救人,救了他女儿就是救了他老两口。还说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报。


姜丰禾接到魏巍的电话,先是吃了一惊,这位赫赫有名的将军竟然如此表达感激之情,也是性情中人。他风轻云淡,却是诚意满满地说了些不用谢、应该的之类的话,说这几天让儿子子阳陪好乐嘉和乐怡,还邀请将军有空到家来做客。


话说段雷人头一回吃了鳖,只感到窝囊和憋屈,回到家里生闷气,也不出来吃饭。段剑云感到不对劲,要夫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段雷人一脸委屈,想了想,编出一个故事,添油加醋地向母亲渲染他如何被人打,如何遭到欺负。


段母出来鹦鹉学舌一番,段剑云气得发抖,居然有人太岁头上动土,欺负到他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要一个电话打给地区公安局主管治安的副局长马卜清,要他调查此事,正好马卜清的二儿子马建国来了,说他让人跟了一路,看到那一行人进了北大街一处老宅子,段剑云一怔,似乎猜到了是谁,虽然他没去过姜丰禾家,却知道他住在那儿。


猜是猜到了,却犹豫起来。


段剑云心中盘算,他跟地委书记向阳本来就不对付,个中关系全靠姜丰禾居中协调,现在断不能跟姜丰禾把关系也搞砸了,否则在郧泽就呆不下去了。但也不能就此作罢,先记下这笔帐,时机到了再算。


于是叮嘱老婆,这件事情,他会去处理,让她不要插手。


段剑云的婆娘叫尹芭琳,地区人事局副局长,也是个好事之人,平时依仗丈夫权势,霸道得很。最溺爱的儿子被欺负了,她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段剑云前脚离开,她后脚一个电话打给马卜清,也是添油加醋一番,要求马卜清查明真相,严加惩处。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有这样骄横的父母,教养出来的就是段雷人这样的劣子。


就这般,一个本来的小小纠纷,竟然搅动了整个郧泽地区,直至省委、大军区。



第十章  书记之怒



程文岘以前在江南任职,动荡时期靠边站了十多年,重新出来工作后被任命为中江省委第一书记。他政治阅历丰富,有着敏锐的头脑,常年的斗争经验,练就了洞穿世事的能力,在政治上始终保持高度警惕。


接连接到两位开国将军的电话,意识到这是一个严重的刑事犯罪事件,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想到了全国各地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特别是邻省汤山市流氓团伙强奸外国女记者事件、京城高干子弟强奸案、沪江高干子弟流氓案,震惊了中央,正在酝酿一场新的严打。


而且最近省会江州市公安局长微服私访,居然在公交车上被几个混混抢了头上的军帽,被称为“军帽事件”。公安局长勃然大怒,向市委汇报后展开了大规模整顿治安行动。


现在,郧泽地区几个高干子弟竟然在公开场合调戏女性、逞凶打人,甚至持刀绑架人质,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程文岘拿起电话,通知省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严达立即到他办公室来,讲述了事情原委,严肃地说:“此事不管涉及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他责成严达组成调查组立即进行调查:“调查组今天就下去,一五一十搞清楚,你亲自抓!”


“以此事和‘军帽事件’为契机,在全省展开一次严打行动,彻底整顿社会治安。”


严达出门时,他又补了一句:“了解一下那个姜子阳,是什么人?调查结果第一时间直接报告我。”


严达离开后,程文岘叫来秘书顾秋,吩咐他去向有关方面要一份姜子阳的详细材料,包括履历、所学专业、表现和为人,还有家庭背景,越详细越好。


又叮嘱:“先不要告诉其他人,材料直接给我。”


话说地区公安局副局长马卜清接到行署专员段剑云夫人尹芭琳的电话,很是兴奋。马卜清一向看不起公安局长薄巩,常常流露出“站着茅坑不拉屎”的轻蔑之意,总想着有朝一日取而代之。


接到尹芭琳电话后,马卜清感到表现的时候到了,立即叫来治安科副科长郑士槐面授机宜:“你现在就去找段雷人、覃军、建国几个人了解今天在车站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搞清楚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聚众闹事,殴打段雷人他们。重点是搞清楚那个殴打段雷人的是什么人。找一些人做笔录,坐实案子,做成一个治安、甚至刑事案件。”


这个郑士槐也是干部子弟,其父是郧泽县公安局副局长,动荡年月里,参加打砸抢,本来属于严禁使用的“四类人”,但因为其父跟马卜清走得很近,马卜清把他保了下来,安排到地区公安局治安科。


郑士槐父子俩对马卜清感恩戴德,唯马卜清马首是瞻。郑士槐在地区公安局也只听命于马卜清一人,谁都不鸟,穿着警服的他,平时依仗权势,也是横行霸道,干些为段雷人一伙保驾护航的勾当,常常为段雷人擦屁股,清理不干净的事情。


接到马卜清交代的事情,郑士槐觉得太好办了,马上召集几个民警就去找段雷人等人。


第十一章  仨女一台戏 


姜子阳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搅动了古城乃至全省局势,并且对他今后的安排和前途带来重大影响。


思清几个离开后,姜丰禾也去地委上班了。临走时对姜子昊说:“今天就不要走了,你们娘儿仨好不容易在一起,好好聊聊。


又道:“还没回家吧?你的事情要快刀斩乱麻,不要拖泥带水,越拖越麻烦。”


姜子昊“嗯嗯”了两声,算是回应了。


娘俩就到了子阳房间,子阳靠在床头,任泉坐在了床边,子昊坐在了书桌前,娘仨聊起来。任茗关切地询问子阳感觉怎样,疼不疼,子阳回说没啥事情,让母亲放心。


任茗遂把话题转向子昊,也是关切地说道:“你爸说得不错,尽快离了吧。只是雪月要留在姜家。”


“嗯嗯,知道了。”子昊回应道。


一会儿,任茗说要去午休一会,就到卧室去了,留下兄弟俩。


子阳看着子昊一脸窘,也不顾忌什么,说道:“我赞成爸妈意见,这事不能拖,拖久了会影响你的前途。


子昊回应道:“我是不想拖,但她人在异地,很难沟通上,咋办?”


“好办!实在不行,诉之于法律,总不能一直拖下去吧!”子阳表现出果敢来。


“好,就听你们的,想办法跟她联系上,不行就上法院。”子昊抬起头来,坚毅地盯着子阳的眼睛。随后转换话题,问道:“回来工作怎么安排?回厂还是其他安排?”


子阳说现在还空挂着,不知道会怎么安排。于是就把学校没发派遣单、以及孟立达的谈话说给子昊听。


子昊笑了笑:“好事情哟,你很可能会被安排到地方。唉,也可能涉及复杂的关系协调。东方长毕竟是部属大厂,如果不放人也很麻烦。


好事多磨吧!


先不管这些,安心休息几天,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不管怎样,你都要先到厂里晃晃,打个照面,也是个礼貌。毕竟你是从东方厂出来的,而且是带薪学习。”


“那是自然。”子阳应道,接着说:“明天就去厂里走一走。”


子昊就说:“你休息会儿,我有点事情要出去。”就推着自行车离开了。


隔壁院子里是另一番情景。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个女孩就更是热闹了。


他们都是在军区大院长大,常年的军人家庭生活,养成了爽朗的性格。思敏和乐怡相对文静,思清和乐嘉则外向开朗,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很欢。


话题自然离不开今天发生的事,中心人物自然是子阳,都是不吝赞赏之词,尤其是乐嘉,被绑架后的紧张、后怕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为了缓解乐嘉紧张不安的心情,思清打笑道:“一口一个子阳哥,人家英雄救美,美女怎么谢英雄呀?嗯……不如嫁去姜家做媳妇,以身相许得了。”乐嘉被逗笑了,上来就捞思清的胳肢窝:“要你说,要你说。”大家笑成一团。


闹了一会,思清突然道:“哎哟,完了,完了,过了上班点了。我得走了,得去单位了。思敏,下午你陪她们出去转转。”于是急匆匆离开了。


院子里的温度陡然下降,安静了下来。思敏说:“先休息一下,再出去逛逛。”纪母早就收拾好了客房,思敏就把两人安顿好了。


乐嘉仍然处在亢奋状态,脑海里满是子阳英雄救美的画面,哪里睡得着,有话没话找着乐怡说。乐怡表面平静,心中也是波澜壮阔,她的心也被子阳给搅动了,也想谈子阳,但又羞于启口,心里其实愿意乐嘉挑起子阳的话题,就附和着乐嘉的话题。


实在静不下心来,乐嘉到隔壁叫思敏:“我们出去转转吧。”


“不休息了?”


“嗯,嗯,不休息了。”


“等我一会,换身衣服就出去”,思敏道。


一会儿出来,焕然一新:白色碎花衬衣,配粉色齐腿喇叭裙,一双咖啡皮凉鞋,一副淑女打扮,跟之前军人的英姿完全不搭边。


这边,乐嘉也换了着装,浅蓝色白花长裙,配粉色腰带,黑白相间布绳编制的坡跟凉鞋,高挑的身材,堪为惊艳。


只有乐怡原装不变。


三个漂亮女孩都上一顶白色太阳帽出了门。


出了卫家门,抬步就是姜家。


姜家和卫家两个老宅子在北大街中段一个街巷里。巷深三十多米,过去是个大户人家,解放后分成三个门户,姜家先来,住在街巷顶头,纪家紧邻姜家居中,巷子口临街是个理发店,背后是个三进深的宅院,住着六七户人家,其中就有吴姓人家。


跟老城其它建筑一样,这里也是青砖黛瓦,坡屋顶。


姜、卫两家宅子坐北朝南,进门有照壁,过了照壁是南北二进深宅院。两家贴着山墙相邻,照壁一体,想必原先没有分户时,是同一个宅院的照壁。


古城老宅子很有讲究,二进深、三进深……深宅大院进门都建有照壁,也称影壁。照壁正对大门以作屏障,以别内外,并增加肃静的气氛,有装饰的意义。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就描写了“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


这些老宅子在照壁内围成一个庭院,与院落建筑相辅相成,组合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那些雕刻精美的照壁具有建筑学和人文学的重要意义,有很高的建筑与审美价值。


姜、卫两家山墙两边,各高耸着三棵古银杏树,树枝相互交叉出墙,和对方院内的银杏枝条纠缠在一起,盘旋伸向对方院内深处,似乎象征着彼此落难的两家关系缠绕,紧密联系,不可分离。


这个小小街巷很是清净,是个闹中取静之地。


三人来到姜家,看望了子阳,关切地询问他要不要紧,子阳说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伤算不了什么。乐嘉就说想到街上转转。子阳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又想到,也是,她们来了不就是要到处看看吗。又觉得这点小伤无大碍,自己也没有那么娇气,就说:“我陪你们去吧。”


乐嘉凝视着子阳,关心道:“你这样怎么出去,还是休息,我们自己去就行了。”心里却是满满的希望他陪在身边。


子阳不同意,说是不放心她们,坚持要陪她们,搞得乐嘉更感动了,也就同意了。


子阳下床,这才看到乐嘉、思敏装束焕然一新,眼前一亮,竟然围着俩转了一圈,赞声:“一个是窈窕淑女,没想到不穿军装的思敏如此清新脱俗。”


“一个是亭亭玉立,好一个高挑的美女子呀……”把个“呀”字拖了三四拍,说的自然是乐嘉。听到子阳的夸奖,乐嘉心里一阵激动


又来到乐怡面前,好一个端详,文绉绉朗诵:“这俨如天鹅般的眼眸,偶一流盼,如此甜美;柔丝般的、弓样的眉睫,荫掩着盈盈的双瞳……”。


没想到的是,乐怡酷爱世界名著,知道这是雨果在《悲惨世界》里的一句话,甜蜜顿时塞满了心房,一脸桃红。


三个女孩都被夸奖了一番,自然个个高兴。俗话说,千穿万穿,只有马屁不穿,尤其是女孩,哪有不喜欢赞扬的,尤其是被俊男夸说“漂亮”。


三个女孩就这样高高兴兴跟着子阳上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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