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用它表白?先看看啥意思吧!
每到情人节,世界就充满了“爱心”:心形巧克力、心形蛋糕、花束插的心形卡片……拍照更少不了“花式比心”!
没有情人过节的可以来研究爱心解闷儿
图源:综艺《一年一度喜剧大赛2》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桃子状的心形符号,和咱人类心脏的真实形态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怎么就用这图案表示爱了呢?“心”这字看着也不太像心脏,怎么也要用“心”组成“愛”呢?
这桃心形状倒也不是瞎画的,以前的人们并不是不知道心脏长啥样。墨西哥曾出土一件公元前三千多年前的陶俑,怀抱着一颗巨大心脏。这颗心脏相当写实:不但连着三条粗大血管,还被分成四块,恰好对应左右心房、心室。
还以为抱着俩大松果儿
看来五千多年前的古印第安人,对心脏的解剖结构已经有相当精确的了解。观察人的心脏无需太高科技,有骨制、石制的刀就能实现,要知道后来中美洲的玛雅文明和阿兹特克文明,都有活剖人心祭祀的传统。
古埃及人在壁画和雕塑中,对心脏也有专门表现:只不过将其抽象成一个陶罐,里面装着灵魂。
古埃及人认为,人死后经历冥界审判,保留有生前记忆、情感与德行的心脏,将被放在天平上与 “真理羽毛”比重量:若一生行善,心会比羽毛轻,人得永生;作恶多端则心比羽毛重,心将被怪兽吞噬,人形神俱灭。这幅画里天平左边是陶罐造型的心脏,右边是羽毛。
做木乃伊时要掏出人体脏器,所以古埃及人对心脏的真实样貌肯定也不陌生。古中国也一样,殷商时代常杀人祭祀,文献中也有不少剖心的记载。中医里描绘人心“其形圆而下尖,如未开之莲蕊”。不过中医并不关注心脏的具体样子,经脉图谱中用一个墨点代表足矣。
古希腊人虽然也认为“心脏是最重要的器官”,但他们可能真的不太了解其具体形态与结构。因为在古希腊,解剖人体是禁忌。亚里士多德想研究心脏,就解剖鸡心作参考。
观察小鸡胚胎发育过程就能发现
心脏是第一个形成的功能器官
图源:YouTube
他的结论是,人心上部浑圆、下部尖突,里面并排分成3个腔。这个设定延续到古罗马,又被“医学之父”盖伦“修正”:三腔减为两腔,之前中央那个腔改为凹陷。从古罗马到中世纪,整个欧洲都严禁解剖人体。医生们只能全盘接受古人结论,画师若需描画心脏,也全凭亚里士多德和盖伦的文字描述发挥(两人都没留下绘图记录)——“桃心”这个造型就此诞生。
中世纪医学书里画了心脏,显得解剖图都卡通了点
在人体众多器官中,心脏自古以来就被另眼看待,只因全人类都有天然共识:心与情感乃至灵魂紧密相关,爱由心生的感觉尤其强烈。于是心脏的样子“定型”后,就在艺术家的画笔下成为爱的象征。
“爱心”的历史首秀,是13世纪法国的一幅装饰画:一男子双膝跪地,向对面女子献上自己的心。他手中的心脏大头朝下,心尖指向爱人,意在表现以心相许。
真·献爱心
14世纪,意大利画家乔托为教堂绘制的壁画组图中,有一幅名为“慈善”:画中女子高举左手,把心交给耶稣,她手中的心也是尖头朝上。乔托作为文艺复兴先驱,影响力巨大,借此画作,“爱心”的表现手法迅速流行。
不说我以为摘了个芒果
到15世纪初,爱心图案已经风靡欧洲,并且摆法逐渐固定为大头在上、尖头在下——正如心脏在人体中的位置。
文艺复兴时期,人体解剖暗中开禁,人们了解到心脏在血液循环中的关键作用,医学书上也有了更为准确的图画。然而在文艺界,抽象的爱心图案木已成舟,至今仍是“爱”的符号,全世界通用。
1977年,美国设计师格拉瑟为纽约旅游做“官宣”,第一次把心形图案当作动词“爱”使用,设计出“I❤NY”(我爱纽约)图案。这种用法很快流行开来,衍生出各种新组合。
不过,古时的心形图案并不一定与爱和心脏有关。比如这枚公元前五六世纪的古希腊银币,一面是“桃心”,另一面是一株植物。
实际上这是一种菊科钟香草属植物,当时在北非广泛种植(后来灭绝),其果实和茎叶是贵重的香料、草药。银币上的心形,指的是这种植物的心形果实。还有丹麦国徽上,也点缀有9枚“小红心”,它们的原型是睡莲叶片。丹麦国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2世纪,睡莲象征着纯洁与虔诚。
猛虎掏心×3
汉字里的“心”和爱心这个图案和有没有什么联系呢?乍一看是没有,但一看“心”的甲骨文,很难说毫无关系。
分心房心室的心脏?双手比心?
而且中国古人眼里,心脏也是生命中枢,像《聊斋志异》之《画皮》里,王生的死亡与复活,在于心脏的失与得。白居易诗云“忧喜皆心火”,《孟子》说“心之官则思”。
童年阴影里聊斋能占一大半……
图源:电影《画皮》
当然我们今天知道,管思维的是大脑而非心脏,大脑才是身体真正的大boss,但古人对此真的一无所知吗?
近现代文字学者杨树达先生,从“思”的字形出发,认为造字者早就对脑的功能有所体认。思字小篆上部并非现在的田字,而是“囟(xin)”。囟字指的是头顶“天灵盖”,婴儿头顶颅骨有间隙,称为囟门,会随着成长而逐渐闭合,只留几道骨缝,囟字的字形就像颅骨的俯视图。
小篆的“思”,下半部分是小篆的“心”
婴儿头骨摸着有缝不用害怕
图源:网络
杨先生认为,“思”字从囟,明确地指向头部,看来古人已经明白大脑管思维。然而,没有其他文字记载能证明这一观点,仅凭一个字形,是不够令人信服的。
而且像表达另一个生命体征“呼吸、气息”的“息”字,也是心字底,上面加一个当时做鼻子意思的“自”。古人还是觉得心最重要。
小篆的“息”。据说因为人会指着鼻子称自己
所以本身做鼻字的“自”去做自己了
“爱(愛)”这字里面夹着心更不难理解了,表达情感的字差不多都带“心”。但它原本是“㤅 (ài)”,《说文》解释“惠也”,即“仁者爱人”之义,扩展至人与人之间依恋关怀的情感。但这个字很早就被换掉了。“爱”的小篆上部为“㤅”,下部是只脚,本义是行走的样子。
“爱”的小篆,捂着小心脏跑掉?
这个意思很快被废弃,人们用“爱”取代了“㤅”,之后爱字基本就没有其他含义了。
看完文章,不管你要去疯狂发射爱心,还是用甲骨文写个“我爱你”表白,都一定要——
撰文 | 晓风 宰予
微信编辑 | 赵之遇
本文原载于《博物》杂志2021年2月刊、2020年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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