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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雨净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
雨净,五年部队生涯;五年公务员;五年欧洲外企;10年美国外企;2年与友创业;3年金融民企的职业生涯;喜欢吃肉并喝两口的六零后大妈。
窗外的雪细密、扑簌簌地飘落。阳台的外面是一片张牙舞爪的树林,光秃秃的枝条就像鱼骨头一样支棱八叉着。不远处的乳黄色别墅被白雪厚厚地盖上了棉被一样。到底是周末了,四周异常寂静,没有人声,没有车声。不隔音的木制三层公寓,能清楚地听到楼上住家的尿音滑落。我静静地盯着那些或疏或密的枝条愣神。人的头发为什么不能像树叶一样也来个四季的自然更迭。为啥不能在春天开始生发,到夏天蓬勃起来,到秋天变成彩色的样子,到冬天完全脱落一遍。随着年龄的增长,周而复始。
毛发的疏密程度和发型确实对一个人的心理产生重要的影响。无论男女,头发长而无形,会给人留下疲沓、不修边幅的印象。从某种意义上,发型是人的第二张脸,发型衬托了人的气质,会有“减龄”和“增岁”的作用。这是为什么明显的慢慢“谢顶”这个事实会让很多男人难以接受,造成心理阴影面积过大。一有谢顶迹象就肯刮出个秃瓢的男人肯定是勇敢的人。其实女人们对男人们的谢顶是很宽容的,一来是因为谢顶的不是自己,二来有人说谢顶的男人床上功夫都了得。如果是这样,我想很多熟女都会盼着身边男人谢顶的。在北京朝阳区霄云路的一间韩艺美发厅,我有长期跟随的发型师名叫马丽娜。我在发廊里有充值的折扣卡,也习惯了一个月一修剪,三个月一烫发,偶尔做个倒模、挑染的美发习惯。通常的做法是给卡里一次充值几千人民币获得一个会员资格和折扣条件,等卡里钱用完了继续充值。那时候,洗剪吹一次将近两百,烫发要七、八百,挑染、倒模再加几百,一年总有四、五次要花个一千多人民币才把头搞好。而一次剪发、烫发、倒模大概需要三、四个小时。我的朱闺蜜有怨言:“整个头发需要四个小时,简直要累死人。我真想把脑袋卸下来放在那里,做好后再来取”。爱美确实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无论金钱和时间。
到美国漂泊的两年多,几次企图把头发留得长一些,扎个小马尾刷。但是回回到了一定的长度,就觉得头发扎心了,心里刺挠的受不了。我的头发软,发量不多,很难留长发,并且头发会自然中分,贴在头皮两侧。我是个圆脸儿,白胖,戴眼镜。这种发型让我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另外,岁月的洗礼,黑发中均匀地冒出了白发,于是又产生了究竟染不染黑的灵魂拷问。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在美国东西两岸已经剪发5次、烫发5次,去不同的发廊有十次之多,还是心生了几多感慨。2021年1月到4月,我住在美国麻省的Yan同学家。我和Yan同学的头发都长了,但是因为疫情的缘故,没有发廊开门。她的短发已经长到可以从脖颈处扎个小小的发揪了。她试着给常用的发型师打了电话,预约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排到。因为我儿子的幼儿园班主任May全家移民到东海岸的北卡罗莱纳,加价抢到了一个别墅,让我去给帮忙搬家,我就辞别麻省的Yan同学急急地到了北卡。
May是个80后,扎着马尾刷子。家里丈夫和儿子的板寸都是她剃,女儿的头发都是她变着花样地每天梳。她有卷发器,可以自己偶尔搞成大波浪,但是多数情况都是图省事儿、扎个马尾刷。她还有全套的洗牙工具,定期给全家人清洁牙齿。总的来说,从国内出来的人,每个人都被锻炼得身怀绝技、武艺高强。听说我要烫发,May在北卡的华人微信圈儿问了一下,告诉我华人超市附近有一家。于是隔了几天,我们从超市买了食品,特意去了发廊。发现还是只有预约才能烫发。隔了几天,May专程开车送我去收拾头发。
去美国的发廊之前,我脑海里都是北京发廊的场景。门口晾晒着咖啡色的毛巾,前台有热情的接待小妹,满屋的镜子和玻璃柜里五颜六色的护发产品,腰里挂着各种剪刀、头发颜色夸张的几个理发师各自正在忙乎胸前的一些脑壳,戴着围裙的洗头小弟、小妹奋力在水池边挠持客人的头皮。但是,进了北卡的发廊,画风迥然不同。虽说也有四、五张墙镜和理发椅,两个洗头池。但是屋内灯光暗淡,只有一个忙碌的身影。发型师是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祖籍福建。疫情以后他的店门就关了,接受来自政府得资助。我去时他刚刚开始可以营业,全程需要戴着口罩。他告诉我福(胡)建人移民都是一窝一窝的。理发师上世纪九十年代到美国,先去了纽约那里,后来搬到北卡。两个儿子都上了北卡的大学,他还告诉我在本州上学,学费(汇)很便宜的。在我理发之前他就有客人,我坐下后,又来了客人。所以在我烫发的时候,他开始给别的客人剪发。不说话的时候,发廊里很安静,剪刀咔嚓头发的声音很清脆,头发落地的声音和落雪一样。结账的时候,我问头发怎么保养,福建人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以色列生产的发油。棕色的扁平的瓶子,贴着缇芬妮蓝的商标。剪发、烫发、护发油、小费一共140美元。虽然我是个胖子,但是收拾完头发我立刻觉得身轻如燕了。
烫一次头发可以持续三、四个月左右,理想得话中间可以每个月修剪一次。但是,我哪儿舍得每个月修剪,都是憋到头发已经挑衅我的神经的时候才开始找发廊。于是在2021年7月,生活在美西硅谷的北京邻居Vicky开车带我去一个发廊。那是个周六的早晨,街道十分清净,店门没开我们就到了。顺着玻璃窗往里瞧,狭长的发廊两面墙上挂满了各式、长短不一、颜色不同的假发。身材保持完好的发型师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从脸上难以判断年龄。因为她的眼角处窝下去一块儿,显然是做了眼袋手术。一张嘴是东北沈阳口音,细一打听早年从东北到了深圳,从深圳到了美国。她说完全没想到能拿到签证,到美国已经30年,外孙女都已经五岁了。在美国30年的发型师在北加州的一个小城市住着别墅,全家经常开房车旅游。平时发型师最喜欢的事情是打高尔夫球,她和我炫耀说经常会去“诗会”。我和Vicky都吃了一惊,因为我们两个人都认识诗人北岛,所以继续追问是什么样的“诗会”,读什么样的诗。理发师提高了调门:“我说滴是高尔夫滴可辣伯(Club),花钱买会员滴那种私(诗)会。”哦,那我明白了。这个发廊看起来对洗、剪、吹、烫,这些事情已经不大有兴趣了。据说假发卖的很好。假发也分真头发做的假发,还是其它材质的假发,价格相差很大。墙上挂的假发都是从中国进口来的,她说河南是假发的生产大省。真人的头发也从十多年前的一斤一千元人民币上涨到现在的一斤一万元。很多人喜欢假发,有的人会买好几顶不同款式和颜色的假发来打扮自己。这次修剪头发40美元,多给了10元作为小费。
2021年9月底我在洛杉矶的阿凯迪亚的一个发廊剪发。理发师是从西安移民到美国的。她也是既当老板也当员工。一周工作四天,都安排的很满。基本上需要站一天,吃不上饭的那种。不到发廊工作的时间,她要带着女儿去上各种课。2021年11月,再次到硅谷,Vicky让她儿子给我预约了发廊。这是一个韩国发廊,坐落在北加州韩国人聚集的商圈。周围有韩国超市、服装店、餐厅等。店主是一个看上去笑眯眯,干净利落的女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去,店里面已经坐着不少人,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轮到我。韩国发廊不洗头,用喷壶喷湿头发后直接剪,然后上发卷,滴卷发液,烤电,然后定型液。韩国发廊的柜子里放着的美发用品都是韩国生产的。消费120美元,可以扫码付费,也可以手机转账。
2022年五月,儿子的高中毕业在即,总得再捯饬下头发。80后Karen给我介绍了在俄勒冈温哥华市的一个美发师。那天下着大雨,我独自开车两个小时到了一片联排别墅的区域。美发师是一个圆脸儿,圆眼睛的东北人。她看见我摇下车窗说:“你可真够准时的。我先去送孩子上去,再到这嘎,我寻思不能晚”。她停好车,开了门,让我进了一个联排别墅的车库。车库改建的美发厅有一个可以睡觉的沙发,有大电视。还有做头发的全套工具。美发师是个健谈、开朗的80后女生。她说她的老公很丑,还给我看了照片。她六岁的女儿染了一头紫色的长发,背着紫色的小书包,摆了造型拍照片。她是嫁给沃尔玛一个在沈阳负责培训的美国员工后移民美国的。她先生比她大20岁,非常宠她。美发师有投资眼光,贷款买了两套联排别墅,分租给8个年轻人。租金覆盖贷款后还有盈余。看她老公的照片,那个男人长得是有点儿丑,但是肯定心眼儿比较好。那天结账130美元我是用人民币微信转账给她。美发师是家里的独生女儿,父母都在沈阳,都不想到美国,觉得话也听不懂,没车哪儿也去不了,没意思。她说收的人民币都会转给父母,哄他们开心。
2022年6月在洛杉矶尔湾的韩国店剪发,发型师和时间都是朋友帮忙预定的。发廊里很热闹,但是理发师的短发修剪都是一个造型,且手工粗糙。没有洗头的环节,都是喷湿头发就剪,然后把脸上、脖子里的碎发扫干净就完事儿。非常巧的是从尔湾的发廊出来,居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Vivian姊姊家族拥有好丽友品牌,在北京就见过她多次。那天正巧他们两口子去韩国超市买食品,所以逛完超时后开车把我送到了朋友家。2022年8月初再次飞到麻省住在Yan同学家。我俩的头发都需要剪了。她约了一个发廊,也是她的朋友推荐的。到了以后才知道这是两个台湾亲姐妹开的发廊。这不仅仅是个发廊,也做形象设计和肖像、婚纱摄影。我们到的时候是个中午,两个姐妹正在一个小桌上吃饭。我和Yan同学就细细观察店里面的一些陈设。有设计感的椅子、老电话、婚纱服装、首饰盒、咖啡机等等。聊天中才知道这两个姊妹在台湾的时候包装过很多艺人。也曾跟随艺人从台湾到上海开演唱会。我们说起了张雨生、罗大佑那些耳熟能详的音乐人。这两姊妹在靠近波士顿的地方开店十多年了,生意也是相当不错。2022年的九月绕道俄勒冈后,我又来到硅谷。C老板带我去烫过发的那个韩国发廊。他让我猜美发师的年龄,我还真没想到人家已经60岁。美发师的爸爸家里开着一个乐器店,她小的时候家里人逼她学钢琴,她弹的不错,就是没有走专业的道路。现在做美发师也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2022年的11月初,又到了要从西海岸飞往东海岸的时点。头发已经没有卷儿,干的和草一样。韩国店的老板飞去首尔度假要三周才回。我在极度难受之余在Palo Alto推开了一家越南人开的发廊。寸土寸金的小门店里面很紧凑地摆着四条瘦瘦的镜子和窄窄的座椅。服务员一律穿黑色、胸口开的很低的T恤和系着黑色的围裙。发型师之间的对话就像苗族人唱山歌一样。那天她们给我做了冷烫,从脑门处绷上一条棉花条在脖子后面架了一个塑料槽儿。冷烫水很凉,从头皮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淌,感觉四脖子都是冷烫精。我烫发的时候,来了好几个印度男人剪发。都说硅谷有很多印度人,在越南人的发廊里,我是信了。越南店的消费是140美元。
2022年11月中旬飞到麻州,过了感恩节、圣诞节、迎来2023年的元旦。头发和指甲默默、顽固地生长着。Yan同学告诉我有人又推荐了一个发型师,说剪的非常好。我迫不及待地约在了二月的某一天。不光我,这次还加了娃爹也要理发。就跟对暗号一样,几句聊下来就知道发型师是同龄人。Eddie是二十多年前随家里亲戚从广州移民来到美国麻州。他是在广州最早一批参与创造发廊文化的专业人士。我们上大学的那个时候,Eddie已经挣不少钱,想去看看皇帝住什么样的房子,他去天安门、故宫。最喜欢吃水蜜桃。他不知道为什么北京人爱吃饺(糕)子,根本就不好吃嘛。他在大儿子七岁的时候又生了老二,并告诉大儿子这是给你生的弟弟,所以你要带好他。于是他的二儿子在大儿子的呵护和管教下健康成长。Eddie喜欢旅行,去了欧洲好几个国家,看古迹,吃美食。他是活的很通透的一个人,古今中外的历史事件,在给我们修剪头发的时候,娓娓道来。“我话你知,甄子丹他妈是太极宗师的后代,是受国家保护的。他又矮又不帅,拿奖的武术也没有,搞艺术走出来是不容易的。”对于自己的职业,他坦言:“发廊师傅做起来很累啊,一站十个小时,风筒拿着吹吹吹,都做到怕了。”
相比起来,美国东西海岸发廊里修理头发的价格差不多。这个价格和北京的价格持平。但就美发习惯来说美国人在参加各种活动的时候,都会去收拾头发。发型、妆容、服装、鞋帽等统筹兼顾才能让一个人的气质立体起来、耐人寻味。不过这一套招式下来,就俩字:又贵又累。几年前我在北京参加一个公益组织的年会,冯唐作为特约嘉宾做了如何慈善的主旨发言。当时他留着板寸,他站在台上,我看不到他的头顶。我喜欢冯唐的书,所以一直也追着他的视频观看。最近看着冯唐彻底剃了光头,我更喜欢他了。因为在我看来他是个勇敢和真诚的人。我也在想,未来是不是也需要买几顶假发,剃个光头,出门就戴它一顶,省的又剪、又烫、又费钱。文中图片娃爹华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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