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D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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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故事 (18)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Dina
(所有发表于本公众号的敏楠的文章均经作者授权)
Dina走了,从来这个医院到离开,Dina仅仅工作了一年半的时间。因为老板funding用完,Dina不得已另找工作,就此告别医院。想起一年半前见到Dina时的情景, 仿佛发生在昨天。。。。。
记得那天特别忙,晕晕乎乎的整理收拾房间,准备下班回家,突然耳边传来国语交流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博士后女生清领着一位女子款款走来,专程给我介绍: 这是刚来上班的姐姐, 我带她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
透过口罩, 我突然感觉那灵动的眼神好熟悉, 这时那位女子也在打量我, 几乎异口同声, 我们道出对方的名字, 我说: 你是Dina。
Dina大笑, 然后问我: 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说: 应该是我问你, 你怎么也来到这里?
山不转水转, 干我们这一行的换工作真的很平常, 但是我的惊讶不止在这里重逢, 而是眼前的Dina和记忆中的Dina差异太大, 除了微微的发福, 原来的超短裙配高腰靴子的Dina, 现在朴素的让人不能直视, 宽短宽短、打满褶子的体恤, 配着极具夸张的灯笼裤, 再加上风尘仆仆的运动鞋, 如果不是声音依旧,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打扮的竟然是Dina。
Dina曾经可是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流人物。
十年前和Dina曾经相识在另一家医院, 同一个building, 不同的老板不同的系。 那时候整个building的研究室的中国人加起来不过10个, 午饭时间, 大家都将饭盒带到咖啡厅里, 排队用微波炉热饭。
因为我是新人, 所以大家逐一自我介绍, 这时突然有人喊: Dina来了。带着莫名的兴奋。
循声望去, 只见一女子着极短短裙, 短到接近大腿根部, 足蹬高腰靴子, 没有袅袅婷婷, 没有婀娜多姿, 而是连跑带颠的冲过来, 人没有坐下, 就是一阵冲锋枪般的叽叽喳喳。
大厅里所有的人的头都像装了磁石一般齐齐转向我们这独一无二的全是中国大妈的桌子。
这样的人不成为众星捧月, 就是众矢之的。太引人注目了。
后来我就没有再去和她们一起吃午餐。后来和Dina工作中有接触有交流, 但不多。这期间听到许多关于Dina的故事, 非常有色彩, 有想象力的那种。
Dina的老板是一个白肤色的印度人,高鼻梁, 白头发,很帅,单看外表很难看出是印度人, Dina和他工作许多年头, 据说白肤色的印度老板和妻子两地分居, 所谓分居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但男人如果不想回家, 理由多的岂止是车程。
两地分居的白肤色老板自然还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一个月回一次家的老板多数时候是住在这个靠近实验室的家里的。
传说很多, 最有意思的传说是讲Dina如何掌控老板的。有人说曾经看见Dina着短裙, 翘腿坐在椅子上指挥老板干活。我努力脑补画面, 感觉就是Sharon Stone 在《本能》中轻翘玉腿,色诱警局在生活中的真实再现。
再后来,我去了另外一个building,换了老板,哪成想Dina的白肤色的印度老板没钱了,也就退休了,Dina不得不找新的工作,巧的是Dina竟然随着我也到了同一个building,但依旧不是同一个系同一个老板,可我们依旧有见面, 依旧交流不多。
依旧有Dina的新闻传进耳朵里,据说新老板是一对夫妇,男人是中国人,医生兼临床试验,主要负责申请funding,实验室交给夫人,夫人是法国小女人,不光长得漂亮,工作上一点也不含糊,不光工作不含糊, 生活上也把医生老公看得紧紧的。
据说Dina 也照旧穿短裙长靴、翘玉腿来着,奈何法国小女人双眼如炬,硬是将男人治理的服服帖帖,不敢愈雷池半步,生生没有发出半丝涟漪。
可怜见Dina不久就被法国小妇人赶出实验室, 而更要命的是就在此时Dina先生传出大病,一家子的生活重担一下子全部压在Dina肩上。
再后来因为我的老板没有拿到funding,我也被迫离开,来到了现在的工作单位。
一晃几年过去,过去的几年里,我几乎断了和以前医院的联系,人员流动稀松平常,谁也不在意谁去了哪里,谁到哪里高就。
这一次的和Dina再次相遇,隐隐感觉到Dina有了很大变化。果然,不再穿短裙长靴的Dina干起活来还真是拼命。
她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将实验室以前的所有东西扔出去,我帮她联系医院清扫人员将所有东西扔进垃圾箱,再拉走。
Dina又联系其他人将需要的仪器再拉进来。 每天工作不少于十四、五小时。有一天她告诉我经常工作到凌晨才意识到时间匆匆过去。
不穿短裙长靴的Dina,能干得不同凡响。多年不见的Dina,一定遇到过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不知道,也不敢问,更不想问,只是有一次Dina说:毕业即失业,俩女儿现在都困守家中,全家都靠我了。
没有提到先生,我也佯装不知。脑中突然蹦现“绝处逢生” 四字,Dina正在拼全力的工作,且几近疯狂。Dina告诉我她拿到的这份工作绝对高薪,但是对她来说是一份全新的工作,从来没有做过,且和以前做的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可怜的Dina每天都像上足了弦的陀螺,不用抽鞭子就一直在转,在转。
Peter曾给我打电话狂吼, 说Dina: such an annoying. 问的问题稀奇古怪。
Scott 对我说那个新来的lady 问他许多他根本不知道怎样回答的问题……
不用说我是帮她最多的人了,我不知道过去的那些年, Dina在实验室都干过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做什么她都一惊一乍的, 然后嘴里啧啧称奇: 你怎么会做这个? 你怎么会做那个?
我被她夸得莫名其妙,因为我认为这些都是每一个技术员应该会的事情。
在她工作的一年半时间里, 她不会做的事情都找我, 就连没有干冰, 找我, 没有氮气了, 也找我。
后来她只要在实验室门口一闪脸,实验室的无论什么人,都会朝我喊一声: Min,有人找你。
其实我不在乎她找我,我也不在乎花时间教她,可是让我烦恼的是每次教完,问她结果如何,每次都会发现她从来都没有完整的按照我说的去做,投机取巧,粗枝大叶的做事风格实在让我失去耐心。
Dina 很早就知道老板没钱了,所以很早就开始找工作,并且拿到很多面试offer,她说她发现我做的很多东西面试官都问过她,所以 她几乎每天跟着我, 看我做各种实验,拍照,录影,用英语复述她看我做了以后的感受。
Dina 的领悟力真的不是一般人可比。
千挑万选,Dina 最终选了一个给的工资最高的实验室,但是难度也是最大的工作。衷心祝愿Dina在新的实验室一帆风顺, 事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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