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机》第三季了，它还能戳中你的心吗？
可以说，网飞 Netflix 的短篇动画集《爱，死亡和机器人》（Love, Death & Robots）——也有粉丝将其简称为《爱死机》——仅凭这个够酷的名字就能吸引一众粉丝。这个短篇动画集系列如今已经出到了第三季，总体来说颇符合一些青年观众的口味：够酷，够黑暗，够幽默。爱，死亡和机器人，至少总有一个元素能戳中你的心。
《爱，死亡和机器人》剧照
跳过了2020年，转眼间2022年已经是第三季。因为心中饥渴难耐，我把这9个动画短片一口气全部看完，用时超过了5个小时。有朋友可能在心里算数，觉得这9个短片加起来无非两个小时出头，何以观看时间竟然超过5个小时？其实在看这一季的《爱死机》时，我还穿插着观看了最近大火的《瞬息全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说实话，用5个小时交替着看完十部作品，体力消耗和食物消耗都很大。
《瞬息全宇宙》剧照
金圣叹说，“豆腐干与花生米同嚼，有火腿味。”必须承认，我把这两个系列，总共十部作品混杂在一起观看，也是因为它们相互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瞬息全宇宙》被分解成若干个小片段，而《爱死机》的9个小故事则被我看做是一部大电影的9个情节。
《瞬息全宇宙》套用的是科幻电影中常用的多重宇宙概念。我学自然科学出身，对于多重宇宙概念略知一二，看到电影中对这个科学概念进行艺术性的发挥，还是暗自赞叹的。实际上这个电影与科幻并没有太大关系，我只觉得这是一个中年家庭主妇对于生活既沉重又充满浪漫的狂想。你是否喜欢这部电影，取决于你是否对于生活感同身受。相比之下，不得不说《爱死机》的视野和科幻理念都要更胜一筹。
一季9个故事，在网络上被讨论最多的是其中的第二集，讲述人性故事的《糟糕旅程》（Bad Travelling），以及被认为是讲述16世纪西班牙人征服南美，以及隐喻人类与自然界关系的《吉巴罗》（Jibaro）。不可否认，这两部完全由电脑生成的动画制作精美，故事成熟，众多粉丝已经开始对其进行逐帧讨论。不过如果你和我观赏的方式一样，把它当成一部大电影一口气按顺序全都看完，感受可能会有所不同。
第一集《三个机器人》（Three Robots Exit Strategies）延续了《爱死机》三季以来带有一些反讽意味的赛博朋克风，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开场；《糟糕旅程》又算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故事，算是平稳延续。在我看来，直到第三集《机器脉动》（The Very Pulse of the Machine），这一季《爱死机》的“主题”才终于开始显现。故事的开头看上去稍显老套，两位人类宇航员探索“木卫一”（Io）遭遇危险，一位宇航员不幸身亡。而就在另一位宇航员试图逃生的过程中，不知道是因为她注射了一些致幻类药物，还是在极端情况下奇迹出现，她开始与“木卫一”进行交流，认识到了这个星球实际上是一个具有意识的整体，并且最终纵身其中，希望与其融为一体。
如果你还没有完全领会这个故事的用意，那么我们接着往下看。第六集《虫群》（Swarm）讲述了在更遥远的未来，人类探索宇宙的过程中发生的一个可怕故事——一群宇宙虫子以群居的方式生存。若论起每一只单个的虫子，都只会执行非常简单的工作，谈不上什么智能。但是如果把它们看成一个整体，又组成了一个相当高效，智能化的生命体。人类科学家希望能够研究和利用这些虫群，最终却只能沦为它们的傀儡。不难相见，对太空生物这样的设定，是参照了地球上一些生物，尤其是蚁群的生存方式。其关键就在于数量足够多——当种群个体的数量足够多，复杂性开始显现，一些个体不具备的提点便开始在整体上显现出来。
紧接着第七集《梅森的老鼠》（Masons Rats），讲述了一个苏格兰农户的灭鼠故事。梅森家的仓库中老鼠成灾，为了能够灭鼠，梅森不惜重金购来了各种先进的灭鼠设备，却只能与不断进化的老鼠战成了平局，双方的牺牲都极其惨烈。到了最后，眼见着就能把仓库中的老鼠完全消灭之际，梅森却站在了老鼠一边，干掉了灭鼠机器人——他与仓库中的老鼠和解了。
在我看来，正是这三集，构成了这一季《爱死机》故事的主线。它们围绕讲述的其实是同一个主题：人类意识的本质究竟是什么？人类的意识究竟该如何与其它形式的意识沟通？我们都知道人类的意识产生于大脑，但大脑又是什么？所谓的自我意识又是如何从中产生的？这仍然是一个迷。现代医学研究告诉我们，人脑中有着数以千亿记的神经元，每个神经元会与附近的神经元交流信号——意识就是在神经元这样的相互作用中产生了。
那么，是否可能存在着其它的意识形式？在《机器脉动》中，整个星球都可能作为一个整体出现而具有某种生命的脉动。它产生出的意识形式也可能与人类的意识相互沟通——这个理念显然受到了“盖娅假说”（Gaia hypothesis）的影响，认为整个地球都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而生命体之间是有可能相互沟通的。
《虫群》所探索的其实是另外一种可能的意识形式，也就是由众多的个体构成一个足够复杂的整体，这个整体由此显示出了高智能。实际上，地球上的蚁群确实显现出了这样的特点。我们单看一只蚂蚁，其工作非常简单，几乎不具有任何高级智能的迹象。但是当我们观察整个蚁群的生态，就会发现这是一个高效、智能化的群体。问题在于，我们该如何认识蚂蚁？它们究竟是一个个分散的个体，还是一个高效的整体？其实回想我们的大脑，其工作方式与整个蚁群不也有相似之处吗？只不过在《虫群》中，作者做了进一步的想象，认为虫群在整体工作的基础之上又产生出了能够与人类交流的意识。
《梅森的老鼠》更像是一个寓言故事。一个人该如何判断自己的朋友和敌人？我们该消灭谁，又该去拥抱谁？故事给出的答案是：这取决于我们能够和谁取得情感上的共鸣。当老鼠不断与机器人苦战，不断进化，最终产生出了类似于人类的智力和情感，人类自然也就会将其认作是自己的朋友，因为他们之间能够进行情感交流。
当然不能说《爱死机》第三季都在讨论意识问题。例如《互相残杀》（Kill Team Kill）讲述了人类自我毁灭，《吉巴罗》不仅韵味无穷，还极具艺术美感……但我认为，正是这几集对于意识本质的思考，构成了这一季《爱死机》的骨架。科幻手法通常被用来幻想人类的未来，观众们最常见的科幻故事就是人类开拓宇宙的种种奇遇。而在这一季的《爱死机》中，或许是受到近几年新冠疫情的影响，科幻手法被用来探索人类的内心世界。人类一方面对于自我意识、自己的内心世界感到好奇，另一方面又期待能够和外界沟通，这也是对科幻可能性的一种探索。可以说，这几集只有十几分钟的动画短片，有可能给新一代的科幻导演带来启发，甚至开启一个全新的科幻时代。
排版：盐巴 / 审核：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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