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深陷抑郁的青少年,长大后怎么样了?
胖虎:“这场疾病,
也成为我父母关系改善的开始。”
我得抑郁症已经五年了。
2017年,我16岁,读高二,有一天下午,我在学校和同学打篮球,那天我一直输,打到尾声时,我的心脏突然特别疼。我去医院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在之后的近一年时间里,不止一次疼。我父母带我去了合肥、北京、上海等各大医院检查。始终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但那段时间,每一次的“一切正常”都给我莫大的心理压力,我悲观地想,我一定是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绝症。
这个过程中,有医生提醒我父母注意一下我的情绪,说可能是神经官能症,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躯体化障碍,但我们都没把医生的话放在心上,直到我的一个同学建议我去做一个抑郁症相关的量表。我的同学在一两年以前也确诊了抑郁症,所以对这个疾病有一些概念。他说那段时间,看我不像以前那么爱说话和表现自己,也不和同学过多的交往,整天趴在桌子上,甚至偷偷哭泣。半夜,他还看到我在QQ空间里传比较伤感的文字。
量表显示我确实存在情绪问题,但我仍不认为我已经到了抑郁症的程度。我想,只要把心脏疼的问题治好,我就没事了。4、5个月以后,我的症状开始加重,出现幻觉,情感淡漠,甚至有了自杀的想法。
2018年7月,我在医院确诊中重度的焦虑抑郁。一年后,我参加了高考。成绩只比一本线高三分。我曾经是尖子生,在我们当地最好的高中排到前50名。除此以外,我在各类比赛中几乎没有输过,比如,我是安徽省的省运会游泳100米蛙泳冠军,安徽省中学生篮球锦标赛4强的主力队员,还进了安徽省的生物竞赛队。
至少从外界眼光看,生病之前,我的生活顺风顺水,如果真要找点“不完美”之处,大概是我的家庭。在我生病之前,我们家里,我妈说了算,她在地产公司做运营经理,算个女强人,我父亲在铁路上工作,平常不怎么回家,一回家就出去玩。他们几乎不说话,我感受不到他们之间有爱,好像只是在搭伙过日子。
因为父母的不交流,导致我也不想把过多的情绪外泄给他们。所以我慢慢形成了封闭的性格。他们冷漠的关系也让我非常缺乏安全感,所以我会拼命让自己在各方面都表现良好,以此来让父母看见我,觉得我是一个好孩子,我以为这样会推动他们的关系好转。
中考时,我父母想让我考合肥的学校,但是我没有认真准备,没考上。父母虽然表面上说没考上算了,但我能听出来,他们的语气透露着对我的失望。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我担心自己没考好,会让父母关系进一步恶化。事实上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没有可以恶化的余地了,下一步就是分居、离婚。但我觉得只要我做的更好,他们或许会为了我再坚持一下。
生病后,我的状况时好时坏。但幸运的是,我妈妈因此看到的问题,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妈妈一开始是去学习如何让孩子变好,后来她逐渐认识到,是她和我爸的情感问题给我造成了困扰。在她的推动下,这场疾病,也成为我父母关系改善的开始。他们也去看了心理咨询师。两个人的交流方式发生了很大改变。一个细小的例子是,以前他们几乎没有情感交流,现在,他们回家进门时都会说一句,“老公/老婆我回来了”。他们遇到矛盾也会去反思和沟通了。
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我把它戏称为豆腐脑事件。那天下午,我妈跟我爸说想喝豆腐脑,我爸说他锻炼完后,回家的路上给我妈买。结果从下午3点一直等到晚上7点,爸爸才回来,还没买豆腐脑。妈妈很生气。几天之后,他们的心理咨询师让他们互相清理一下内心的垃圾。当时,我们一家三口分居在三地,我妈专门拉了个线上视频会议复盘此事。我在旁边看着他们以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和对方说话,反思和检讨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让我非常感动。
他们的转变,让我的压力陡然变小。我不再需要把心思放在调和他们两个的关系上。我的动力也开始提升,比如我曾经非常胖,但没有力气减肥,从去年开始,我有兴趣减肥了,一年下来,瘦了40斤。
我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要求自己事事做到完美。举个例子,今年我大四,正常情况下应该已经考完研,但是去年因为身体没有调整好,我最后放弃了。对于以前的我来说,这是无法接受的事情。就像那年参加高考一样,无论准备得再少,我一定会上考场。但现在,我不再勉强自己。放弃上考场前,我也和父母坦白了这件事,他们表示理解。
当我发现,自己无论怎样都会被父母爱护时,我开始逐渐接受自己的普通。我曾连续六个月做过一个情节连贯的梦。梦的主角是一个小男孩,他被告知自己所在的世界将要毁灭,只有拥有超越生与死的觉悟之后,才能活下来。于是这个男孩开始寻找“觉悟”,直到有一天,他走到一个分岔路口,面前有两条路,一条路通往万家灯火的世界,一条路通往有着无数高楼大厦但机械冰冷的世界,最后他选择了前者。最终,他发现自己找到了那个“觉悟”,那就是,他接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设定,最后,小男孩获救了。
我将这个梦告诉我的医生和心理咨询师,他们都说这是我独特的心理成长机制。我能够这么快走出来,也和自己强大的自救能力有关。现在,我仍然在吃西药。我的情况整体在螺旋式上升,未来也可能会再度恶化,但我和父母会不断学习,我也会不断去攻克自己的心魔。
小达:“养猫的过程让我
真正体会到对一个生命负责的感觉”
我是高三时因为抑郁症而休学的,但回想起来,症状在更早之前就出现了,比如,初中时,我会幻想拿刀把自己的小拇指剁了,因为这样我妈就能知道我有多恨她。
我的抑郁症和家庭有很大关系。我们一家四口人,我有个龙凤胎妹妹,我的爸爸是建筑设计师,妈妈是老师。他们两个都是学霸,我爸爸当年的高考分数是过了清华北大录取线的。因为他们自身优秀,所以对我的要求也高,我们家有一个超大的书柜,其中的数百本书都是关于怎么教育孩子的,包括哈佛女孩之类的虎妈猫爸的书,你可以想象,我妈就是在这种心态下教育我的。
我妈是个高焦虑的人,生我时,因为产后大出血,我妈妈的身体特别不好,再加上我爸天天出去工作,她一个人带我们,就患了产后焦虑症,一直持续到我初中,她的情绪都特别不稳定。举一个例子,初中,我妈妈带着我和妹妹还有我表妹,一块在她的学校上学,每天午休时,她要求我们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尽管我踮着脚上厕所,一旦被她听到,她会从卧室跑出来向我发火,一吵两小时,最后她哭着走了,我也哭着去上学。在我们家,那段时期,类似的场景几乎天天发生。
当然,家庭氛围的形成,从来不只是某一个人的“功劳”,实际上导致妈妈发火的因素,很多时候还和爸爸有关。我爸的工作特别忙,每天早出晚归,每当我妈妈提出要他多参与家庭事务时,他就开始以工作为借口逃避,包括我和我妈吵架,无论谁对谁错,求助到他那里时,他总是用被子把头一蒙,假装睡觉,什么都不管。最后,他们的夫妻关系就变成了我妈不断索取,我爸不断回避。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我和我妹自然成了我妈宣泄情绪的出口,我妹妹的性格随我爸,能忍,被我妈唠叨后就开始回房间睡觉,但我更随我妈,我会奋起反抗,这就导致我和我妈经常吵的惊天地泣鬼神,连窗户都能砸烂。
好在从小学到初中,因为我学习好,老师整天表扬我,同学们也都很尊重我。所以,我在家庭之外,是有学校这个情感支柱的。直到高中,之前那些能支撑我的东西突然没有了,我心里那根长久以来紧绷的弦就断了。
高中时,我原本在潍坊最好的一个学校读书,到高二时,成绩已经从刚进学校的班里40多名考到了前两三名。等到高三,为了降低高考竞争,我妈将我和妹妹的学籍转到了天津的一所学校,那所学校实行封闭式集中管理,学生每天早上5:00左右就要起床,晚上12:30睡觉,一天只能睡4个小时,至少要做四五十张卷子,根本写不完。再加上当时我妈在校外租了个房子陪读, 即使每天的相处时间只有1个小时,我们依旧不停地爆发冲突。到高三下学期,各种问题交织下,我彻底崩溃了,不愿再上学。
从小,我就受父母那套唯学习论的道理影响,比如,我爸有一帮兄弟,都是当年成绩很好、现在在我们市里混的不错的人。每年,他们会专门聚会聊孩子的学习。在这种氛围下长大的我,潜意识里也觉得如果不去上学,人生就毁了,但另一方面,我又无法面对高压的学习环境,所以就变成了我既不接纳自己去上学,又不接纳自己不去上学。在两难的境地里,我只能不断地进行自我攻击。
我的情绪问题不断加重,我妈带我在潍坊的医院看心理医生,对方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专家,但一上来就说,“你给我几个月时间,我可以帮你孩子复学。”这让我觉得他是和我爸妈站在一边的。当时,我妈对我的要求还是复学,她在潍坊又给我找了个高中,但我又没能读完,后来,她又让我去北京上国际学校,最终入读澳洲的悉尼大学,但因为语言不通和没有被解决的情绪问题,我无法融入当地社会,大三那年,我再次退学回国。
我生病之后,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我妈。因为我们家的几个孩子都比较优秀,包括我曾经也算是优秀,所以我妈对她那套教育理念是很认可甚至骄傲的。所以,当我因为抑郁症不去上学之后,她一下子崩塌了。
庆幸的是,我妈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2015年刚退学那会儿,我妈每天晚上八九点钟出门,一直在街上走到凌晨两三点,一边走一边在网上查如何治疗抑郁症孩子,然后挨个打网页上的电话。2019年我从澳洲回来时,她已经自学了不少心理学知识,还加入各种心理社群,花钱去各个地方听专家讲课。或许是学习的结果,我发现我妈变得更愿意站在孩子的角度而非一个焦虑母亲的角度去共情我了。
我妈开始有意识地带领全家去营造一个好的家庭关系。我们以前的家庭关系之所以畸形,原因就在于我爸既不给我妈提供情感支持,也不接受情感反馈,所以我妈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途径去宣泄。在认识到问题后,妈妈开始尝试寻找向家庭外部宣泄负能量。有时候她会去找朋友喝茶;在我向她抱怨,她受不了时,也会找心理老师引导倾诉,或者在心理互助社群里和其余妈妈们互相安慰。她还开始往家里输送积极能量,这种良性方式感染了我和我爸,他变得越来越愿意参与家庭事务,我的情绪也开始向好发展。
与此同时,我也找到了自己的事业。2019年,我刚从澳洲回来时,已经23岁,没有学历,如果再去念大学,等到27岁毕业,比别人晚了太多。想到这些,我就情绪低落。因为不愿意回家,我妈在外面帮我租了个房子,为了让我有个陪伴,她在路边花90块钱给我买了一只小猫。刚买回来时,猫咪很瘦小,身上还有一股味,但它特别粘我,整天躺在我胸膛上,我在胸口上放个碗,它在上面吃东西。小猫给了当时的我很多温暖。
有了第一只猫后,我又养了第二只、第三只,然后萌生了开一个猫舍的想法。我开始一个人跑上海、杭州、深圳、北京,了解各地的猫舍是怎么做的,我还在一家江苏的猫舍打了几个月工,学习如何给猫绝育、接生,如何给新生猫喂奶等等。2020年,我在潍坊的猫舍开张,一共300平,专卖布偶猫。
猫舍起步时,我妈陪我去装修城买家具,因为想省钱,每一块砖每一盏灯,都是我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在这个过程中,我接触了一些人,比如给别人扛东西的搬运工,白手起家的瓷砖店老板等等。我发现,原来只要你愿意付出,可以通过很多方式赚钱,并不只有学习这一条路。
养猫的过程也让我真正体会到对一个生命负责的感觉。比如,有些小猫因为刚生下来就进气少,基本上已经不行了,我就用嘴把它鼻子里的脏东西吸出来,挂上氧气机,24小时守着,每两小时去喂一次奶,直到把它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也有些小猫没有救活,去世了,我会找人给它们超度。
但最有成就感的事情,还是我发现我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了。好的时候,一年能赚个十几、二十万。第一次赚钱之后,我给爸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共买了两万块钱的礼物。去年行情不太好,只能做到不亏不赚,虽然这时我也有怀疑,是不是又要回到原点了,但我也慢慢理解了人生就是一个不断探索自我的过程。
我现在还在做猫舍,未来,如果我的猫都能找到好的归宿,我也可能去尝试其他行业,反正我才26岁,也不算晚。
句句:“群友们说
我的社会支持系统简直无懈可击”
我是大一确诊的抑郁症,那年19岁,现在我25岁。但在我很小的时候,抑郁的种子就已经埋下。
我三岁时,因为爸妈要外出工作,我在亲戚家里寄养了半年,性情因此大变,有一个事很能反映我当时的处境,亲戚的家里有一儿一女,和我差不多大。有一次,我在幼儿园因为上课认真,被老师奖励了一个很漂亮的笔筒。结果当我高兴地把笔筒带回去后,就被亲戚的女儿直接拿走,放到她的桌子上了。我当时很伤心,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因为我觉得爸爸妈妈不在,没有人为我撑腰。
这段寄人篱下的生活,让我从一个活泼的小孩变得安静内向、不爱讲话。我还养成了讨好型性格,比如,在学校,同学说句我喜欢天蓝色,我会说我也喜欢天蓝色,因为我很害怕跟他们不一样。
但整体来说,小学、初中、高中还算顺利。直到大一,因为一个导火索,彻底爆了。当时,我和班里的一个男生恋爱、分手,招来了一些风言风语。有一次,我一回到宿舍,几个舍友故意当着我的面念我和那个男生的聊天记录,一边念一边笑,我才知道,在此之前,男生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我交流,就把我们的聊天记录发给其他人看,想让他们支招,其实是个很正常的操作,但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我的舍友手里。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所有心思和隐私被暴露在众人面前。
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变得不正常。比如,比如,走在路上时,我老是觉得,别人在笑话我。我的思维变得很迟钝,别人说一句你吃饭了吗?我都要想好久才能反应过来。我读的是会计专业,上课时,我发现脑子好像挂了铅一样难以运转。我也有躯体化症状,比如背会很僵硬、很痛。大一暑假,我确诊为重度抑郁。
当年的11月底,我休学了。这时候就要感谢医生给我的建议,他让我尽量继续留在学校,否则,一旦脱离,我会很难再融入那样的环境。所以,休学的那一年,我仍泡在学校,这对我后来的康复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虽然不上学,但学校很包容我,除了进不去图书馆,一切资源仍对我开放。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继续每天去学校通勤。没有了学业压力和人际困扰,我的生活反而开始丰富起来,大一时,我参加了学校的国学社,听说我休学后,他们也不问我原因,只问我是否可以一起参加十佳社团的比赛。
这个社团比较核心的成员有差不多十几个,从大一到大四的都有。我们一周有一次聚在一起的时间,隔两周还会举办文化集市,摆摊儿展示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些小玩意,比如泥塑、纸鸢、等等。其他时间里,我们就一起吃吃喝喝、开party,唱歌,郊游,正常大学生的一切业余活动,他们都带着我。
我又在学校的表白墙莫名其妙认识了一些人,比如,有一个女生在学校的告白墙发通告,想搞一个民乐团,当时我正好在学古筝,就去加她,手机上一聊才发现,她正坐在我前面,是我的学妹。当时她刚遇到宿舍矛盾,也是状态最糟糕的时候,我们俩就坐在小花园里聊了很久,缘分很奇妙,后来,我打算复学,她要换宿舍,我们俩又变成了舍友。
这些新认识的朋友就扮演了倾听者的角色。那段时间,我几乎跟认识的每个人都讲过我和那位男同学的情爱瓜葛,大学生是很爱听这种故事的,当然生病的部分被我隐藏了。我发现,讲着讲着,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当大家对我的病情多少有点了解后,变得更关心我,有时看我把头像换成黑色,就会有一堆人来问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发展到后面,每天都会有人问我,今天要不要出来喝个茶,吃个饭,我们把厦门玩了个遍,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基本上也被我们吃过一遍。他们点亮了我的生活。
可能因为我们都是95后一代,对抑郁症的认识比较充分,更没有羞耻感。最离谱的是,当我跟他们讲我的病情,他们也会把自己之前经历的创伤告诉我,还有朋友直接问我,“我这样子算抑郁情绪还是算抑郁症?要不要去医院?”最后变成了互相疗愈。
后来我想,我能康复,是多个因素叠加在一起的效果,一是朋友的陪伴,二是我坚持吃药,看医生,我也愿意相信医学,三是父母的支持,四是学校对我挺包容。我在学校有一个心理咨询师,他陪伴了我两三年。后来我加入心理疾病患者互助康复社区渡过,群友们也很羡慕,说我的社会支持系统简直无懈可击。
2021年,渡过创立了一个专门针对青少年患者的青春号,我毛遂自荐,当了青少年群的群主,一直玩到现在,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很多小孩还是想学习的,如果有人陪伴,效果可能更好。去年10月,我就在群里开了线上的自习室。自习在每周一三五下午,大家自由进群。可以开摄像头,也可以不开。学习内容由自己安排,可以做卷子,做手工,读书等等。甚至可以开着摄像头睡觉。每学习45分钟,唠嗑15分钟。整个教室,多的时候可能有八九个孩子,少的时候就两三个。
你会发现他们其实也是一群挺活泼的孩子,但也很需要陪伴。有个孩子,每次一到自习时间就下线,但一到中间的15分钟休息时间就上线跟我们聊天。这个孩子会在自习室给我们讲很多有趣的事情,常常把大家逗笑。两三个月之后的一天,这个孩子突然在自习室说,我们的笑声也疗愈了当时处于低潮状态的他,陪他度过了最痛苦的时候,现在他已经成功转学,准备开启新生活了,特意过来跟我们说一下。
这个孩子的反馈让我想起,一开始我会变好,也是因为我去为别人付出。那时候朋友们要过圣诞节,我被拉去做手工礼物。他们拿到礼物后的灿烂笑容让我感受到原来我也是有价值的,而非一无是处。当我改变了看问题的视角,我发现这个世界还挺美好。这让我开始真正踏上疗愈之路。
另一个人生的大转折,是我终于放下了对那张大学毕业证的执念,复学后,读到大四,我又退学了。但我也不后悔,因为除了没拿到毕业证,该去尝试的所有事情我都尝试过了。比如虽然没谈正式的恋爱,但失败的经历已经有了。我交到了很多朋友,参加了各种各样的社团,打破了自己的社交障碍。以前我是个乖乖女,我妈说学习比较重要,我就觉得确实比较重要,但生病之后,我发现活着和体验比较重要。
没有学历后,找工作可能会更难。但现在,我在渡过当陪伴者,每月有工资,虽然还不能完全养活自己,但我向父母要的钱在逐渐变少。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我也比较喜欢心理学,未来,我可能会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小达为化名)
排版:小映/ 审核: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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