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一边倒的“较量”后，TikTok可能难逃出售

2023-03-27 13:03

“禁用TikTok就像是在一个小伤疤上贴一个创可贴，无法解决整个社交媒体领域存在的问题。”

在上周对TikTok首席执行官周受资进行了五个多小时的“拷问”后，美国国会议员再次呼吁禁用TikTok。

当地时间3月26日，民主党参议员马克·沃纳(Mark Warner)在CBS的Face the Nation节目上表示，一项有关赋予拜登政府审查和禁止与外国政府有关的技术的权力的立法获得了白宫的支持。他说：“我认为白宫非常支持这项法案，我们将给予商务部禁止、强制出售的工具，还包括其他一些工具。”

这项法案由沃纳和共和党参议员约翰·图恩(John Thune)共同发起，将赋予行政部门更多权力来监管外资拥有的技术。沃纳说，该法案已获得来自两党近24名参议员的支持。白宫已要求母公司字节跳动出售TikTok，否则TikTok将在美国面临禁令。

在上周四众议院能源和商业委员会举行的听证会上，议员们花了五个多小时抨击TickTok首席执行官周受资，质疑该公司与中国政府之间的关系，周受资反驳了国会议员有关中国政府会随时要求TikTok上交美国用户数据的说法。《巴伦周刊》对听证会的要点总结如下：

较量还没开始，周受资就已经输了。《巴伦周刊》指出，对于TikTok和该公司首席执行官来说，不幸的是，这次的数据隐私问题几乎是为了赢得国会的一致支持而精心设计的。美国国会一直在努力遏制社交媒体的力量，但收效甚微，正如能源和商业委员会一名委员所说，关于这一主题的听证会已经举行了32次，但均未取得太大成效。美国认为中国在技术安全问题上对美国构成风险，在这个问题上，TikTok已被视为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公司，就和网络基础设施供应商华为一样。打击TikTok为议员们提供了一个既能在社交媒体数据隐私问题上表现出强硬立场、也能对中国表现出强劲立场的方式，他们认为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问题。

周受资在听证会召开前一天的书面证词中表示，他认为将TikTok从字节跳动剥离出去并不能解决议员们所说的对隐私和安全的担忧，TikTok正在通过Project Texas等渠道解决这一问题，Project Texas将所有美国用户数据转移到甲骨文的云服务器上。《巴伦周刊》认为，不管周受资说了什么，或者本来应该说什么，国会唯一想听到的是字节跳动将把TikTok卖给一家美国公司，周受资没有这么说。中国已经表示反对强制出售。

禁用TikTok可能利好Meta、Snap和YouTube。如果美国实施禁令，数十亿美元的广告收入将从TikTok流向其他平台，包括Facebook和Instagram的母公司Meta Platforms、YouTube的母公司Alphabet和Snap。不过，今年迄今为止社交媒体类股票的上涨可能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消化了潜在禁令的影响。Alphabet今年迄今上涨了18%，Snap上涨了28%，在经过两轮大规模裁员后，Meta Platforms上涨了70%。

美国社交媒体行业面临新的监管风险。能源和商业委员会中不少委员借这次听证会提出要对社交媒体行业进行改革，一些人希望出台一项全面的隐私法案，以规范Meta Platforms和Snap等公司收集和使用用户信息的方式，还有一些人敦促修改“第230条”，这是一项保护社交媒体公司（包括TikTok）免受用户生成内容诉讼的条款。禁用TikTok可能会引发一系列针对科技公司的新监管规定，社交媒体网站可能会连带受到伤害。

如何剥离TikTok还不清楚。由于TikTok业务规模庞大，找到一个买家是一件充满挑战的事。在特朗普执政期间，围绕TikTok所有权的问题引发了一场竞购战，最终甲骨文战胜了微软，但这笔交易没有完成，TikTok和美国政府达成了一项协议，将美国用户数据存储在甲骨文的云服务器上，Project Texas就是这么来的。

Wedbush分析师丹·艾夫斯(Dan Ives)在听证会结束后评论说：“我们认为字节跳动和TikToK有三到六个月的时间研究把TikTok出售给某家美国科技公司的问题，剥离的可能性较小，而且操作起来非常复杂。如果字节跳动反对强制出售，TikToK可能会在2023年底之前在美国被禁用。”

也有议员表示，禁用TikTok是没有抓住问题关键的做法。民主党众议员贾马尔·鲍曼(Jamal Bowman)周日对MSNBC表示，出台一部全国性的数据隐私法才是重点，他说：“这是我们应该关注的，而不是把TikTok当作替罪羊。”

鲍曼说：“禁用TikTok就像是在一个小伤疤上贴一个创可贴，无法解决整个社交媒体领域存在的问题。我们需要后退一步，如果认真对社交媒体进行剖析的话，我可以说Facebook、Twitter、YouTube、谷歌、微软、亚马逊存在的数据隐私问题比TikTok严重得多。”

鲍曼敦促议员们制定一个更广泛的安全方案，以保护所有社交媒体平台上的数据和隐私。他指责共和党人“通过制造恐慌来显示自己是强大的立法者”，比如通过TikTok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他还表示，“一些民主党议员默许了这种言论，这让人感到失望。”

MarketWatch专栏作者特蕾泽·波莱蒂(Therese Poletti)评论指出，多年来，美国国会一直在抨击社交媒体公司，但迟迟没有制定出这些公司应该如何使用数据的标准和立法。

在缺乏联邦数据隐私法的情况下，美国一些州制定了自己的措施，其中许多是仿照拟议中的联邦法案制定的。贸易协会和游说组织TechNet警告说，联邦数据隐私法的缺失导致的这些拼凑起来的隐私法律让消费者感到困惑，而且会带来“寒蝉效应”。

TechNet在其网站上指出，自2018年以来，美国有44个州出台了170项不同的、往往相互冲突的隐私法，5个州颁布了自己的隐私法。

哈佛法学院讲师亚历桑德拉·卡拉巴洛(Alejandra Caraballo)在Twitter上写道：“Meta Platforms可以收集同样的数据，并将数据卖给政府和外国公司，出于隐私原因禁止TikTok是荒谬的，根本问题在于美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数据隐私法。”

波莱蒂认为，国会应该做的是通过一项人们已经等待了十年的全面的数据隐私法案，这比通过抨击科技公司高管来哗众取宠、或禁止一款给许多美国人带来快乐的应用程序更有意义。

文 |《巴伦周刊》中文版撰稿人郭力群

编辑 | 彭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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