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0亿！三大航史上最大订单为何花落空客

2022-07-18 04:07

近日，中国三大航史上最大订单，花落欧洲飞机制造巨头空中客车，引发业界广泛关注。

本月初，中国三大航空集团分别宣布当天与空客公司签订协议，合计向空客公司购买292架A320NEO系列飞机，总价折合人民币逾2400亿元。此次交易是三大航有史以来飞机购买订单中，数量最大和订单金额最高的单笔订单，也是近三年来中国民航业首次宣布如此大规模的客机订单。截至2020年末，中国现役空客飞机数占国内民航市场51%，中国已超过美国成为空客单一国别最大市场。

公告显示，中国国航及控股子公司深圳航空共计购买96架，基本价格合计约为122.13亿美元；中国东航购买100架，基本价格合计约为127.96亿美元；南方航空购买96架，基本价格约为122.48亿美元。三大航空公司此次订购的飞机将于2023年至2027年交付。

百年老店VS后起之秀

如此大的订单花落空客，波音才是心里最苦的那个。波音公司发言人7月1日发布声明表示：“作为与中国航空业有50年关系的美国最大出口商，地缘政治差异继续限制美国飞机出口，这令人失望”。该公司会继续敦促中美两国政府进行“富有成效的对话”，以帮助订单和交付能够迅速恢复，因为“波音对华飞机销售历来支持数以万计的美国人就业”。

在美国人看来，中国航空公司过去都是在国际航空业“双寡头”之间谨慎平衡交易，以保持最大的影响力。这笔订单“是中国发出的信号，对波音公司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而波音与空客作为行业两强，自有一番别样的恩怨情仇。

在螺旋桨小飞机时代，美国与欧洲主要国家水平相当，双方在航空工业领域长期并驾齐驱互有长短。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随着航空工业进入喷气式大飞机时代，美欧竞争的天平发生了重大变化：美国的波音、麦道和洛克希德等航空巨头势如破竹，在全球商用飞机市场上取得了压倒性地位。

波音作为全球知名的老牌飞机制造商，其成立于1916年，早期主要制造军用机和邮政飞机。军机方面，包括向广岛和长崎投掷原子弹的B-29轰炸机以及现在仍在美国空军服役的B-52轰炸机。二战前后，波音先后设计了一系列客机，但受战争影响其产品仍以军用飞机为主。

直到1958年，波音推出了自己的首款喷气式客机波音707。由于其综合性能优异，甚至成为美国总统的“空军一号”。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在1972年对中国历史性的访问中，乘坐的就是这款机型。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是波音先进航空产品井喷的年代，诞生了两款波音历史上最耀眼的明星。1967年，波音推出了中短途干线客机波音737 ，1968年波音推出了远程干线客机波音747，拥有超过400个座位。这两款飞机至今仍是国际民机市场的常青树，且波音747现在仍是美国总统座机。

从1960年代开始，由波音开头，民航干线飞机一般被分为单通道和双通道客机，即窄体客机和宽体客机。1997年波音并购另一家研制民航飞机的麦克唐纳—道格拉斯，成为美国唯一的大型民航客机生产商，也是全球产品线最齐全的大型民航客机生产商。

就在波音大杀四方，在全球跑马圈地之时，空中客车在欧洲悄然崛起。因为大型民航客机研制周期长，耗资大且风险高，无奈之下以法德为主的几家飞机制造商只能联合起来。首作空客A300，虽然销量一般，但为空客积攒了足够的商业运作和制造经验。直到1987年推出A320系列，使其在单通道短途干线飞机上终于赢得了一席之地，具备了挑战波音的实力。

上世纪90年代，双通道宽机波音767与空客A330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市场竞争。空客A330因为后发优势而在技术性能上领先对手波音767，首次将波音挑落马下。不过，波音在这一时期的推出的双发波音777，在经济性上又打败了四发的A340，维持了波音在中远程客机市场的相对优势。单从销售数量上来看，波音略占优势，但作为后起之秀，空客已经成为波音不能忽视的对手。

进入新世纪之后，波音靠波音787和波音777两款双通道飞机碾压了空客的宽体客机产品，A380在2021年停产意味着这场竞争以空客落败而告终。但在中短途干线飞机上，空客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因为波音737 Max 8近年发生多起重大事故，导致国际民航市场对其丧失信心，加长版“737”的波音757又已经退役，无奈之下，中短途干线市场只能拱手让给空客。

为何选在此时抛出大单

从市场份额看，南航、国航、东航是我国三大航空央企，业务量占据国内半壁江山。2021年，三大航及其子公司运输总周转量占比各航司总运输周转量超六成，达66.3%。三大航营业收入共计2433.03亿元，占国内航司总营收57.31%。

根据三大航2021年报披露的22-24年飞机引进计划，此次订单为2019年3月中法350亿美元大订单（300架空客飞机）的落地，三大航均在公告中表示部分用于替换老旧飞机。

中国东航预估，在本次引进飞机交付期间将有约68架A320系列飞机因租赁到期退出，部分公司自有飞机也将因机龄等因素陆续退出，因此公司本次购买的100架飞机将部分起到对存量机型的置换更新作用。

新旧机型的更替可以促进行业的新陈代谢，未来航空市场巨大，国内需要不断增加新运力，保持航空公司机队年轻化。作为人口大国，我们的人均乘机指标远低于国际上很多国家，民航市场的需求潜力巨大，想要充份满足这些潜在客户，需要提前储备很多运力。

受疫情冲击影响，这两年三大航的飞机引进速度都大为放缓。以中国国航为例，截至2021年底，机队规模746架，比2019年底净增52架。年均引进速度在1%~3%之间，与之前6%~8%的速度差距很大。

中国东航年报显示，本次引进飞机主要投放至国内干线网络市场，用于加密高收益航线，发展潜力市场，后续部分飞机还将用于执飞日韩、东南亚等周边国际航线。南方航空公告显示，本次购入飞机使公司运力增长约13.0%，中国国航称本次交易将使公司运力增长约10.4%。

此外，根据一般商业及行业惯例，空客将会给予三大航较大幅度的价格优惠。根据空客2020年1月目录价格，A320NEO系列飞机目录价约1.05-1.36亿美元/架。此次三大航司央企一起买飞机，更像是一种“团购”活动。再加上当前航空市场尚未完全恢复，飞机的实际价格会显著低于目录价，且相比公司以往向空客购买空客飞机的价格更低，其他一些商务条款等方面也会得到比过往更优的条件。

不过，也有网友对此次订单的资金来源提出质疑，认为此举会使得航空公司负债规模增加。受疫情反复及国际原油价格高企等因素影响，三大航业绩在2022年一季度总营收470.54亿元，亏损总额211.56亿元，去年净亏损总额达409.59亿元，占全航司总亏损超六成。

针对交易资金来源及支付方式的质疑，三大航称，本次交易所涉金额将以美元结算，具体支付方式为在协议生效后，公司先分期支付部分预付款，然后公司于每架飞机交付日再付清余款，对整体现金流状况与营运成本并无重大影响。三大航普遍通过自有资金、商业银行贷款、发行债券及其他融资工具所得资金为本次交易提供资金。

另外，作为高价值产品，飞机不是现货交易且制造周期都比较长，因此一般签订订单都会提前3—5年。鉴于空客的产能局限，上述采购飞机均是分批次交付，其中，国航和其子公司深航的交付时间分别为2023年至2027年、2024年至2026年，南航、东航订购的飞机交付时间均为2024年至2027年。

为什么是A320NEO

三大航司公告显示，此次下单采购的均是空客窄体机A320NEO系列。为何都看好窄体机，而非其他机型？

这是因为窄体机市场是全球需求量最大的细分市场，有一万多架的订单规模。单通道窄体机是国内航线和中短程国际航线的主要客机。截至2021年底，民航全行业运输飞机期末在册架数4054架，其中，窄体飞机数量为3178架，在运输机队中占比近八成。

主要竞争者有空客的A320NEO系列和波音的737MAX系列，也是空客与美国老牌飞机制造商波音竞争最为激烈的市场之一。

空客A320neo的主要特点是以最小的改变实现最大的收益。以800海里（1500公里）航段为例，A320neo实现了发动机核心机的提升、涵道比显著增大及动力装置一体化效率的进一步改进并结合气动性能改进，最终实现油耗比现有单通道飞机降低15%，比其它竞争机型低7%，同时降低了发动机的噪声，而且还能使航程增加500海里（950公里），或者在航程不变的情况下载重增加两吨。

与此同时，较小的机体改动也保证了机身结构95%与现有机型保持一致。因此，相同型别等级的飞行员只需在计算机上进行两个小时的自学即可执飞空客 A320neo，航空公司无需投入额外的培训成本，这对于运营商的机队发展和运营效益至关重要。

2021年，空客共交付611架客机，同年波音只交付了340架，因此在交付能力上两家差距明显，更重要的是波音737MAX近两年事故频发。

2018年10月，印尼狮航一架波音737 MAX飞机从雅加达飞往邦加槟港，起飞不久后失联，最终在印度尼西亚附近水域坠毁，造成189人死亡。

2019年3月，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 MAX客机从埃塞俄比亚首都斯亚贝巴起飞6分钟后坠毁，造成157人死亡。

此次空难与2018年印尼狮航空难的相似之处在于两架发生坠机事故的飞机制造时间都不到4个月，都是在波音公司位于西雅图的工厂生产的，且737 MAX的飞行控制软件系统MCAS都出现了故障。这个MACS软件有一个漏洞：飞机迎角传感器如果出现问题，MACS则自动判定飞机迎角过高进行纠偏，结果把本来正常的飞行姿态，变成了俯冲飞行，连续造成了两起事故的发生。

另据澳大利亚广播公司6月27日报道，波音公司737 MAX客机在一年内至少经历了6次空中紧急事故，并多次停飞。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宣称，将对波音公司的生产进行审查，其中包括对737 MAX飞机的审查。目前，中国民航局仍未完全批准波音737 MAX复飞。

对C919有何影响

C919是我国自行研制、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大型喷气式客机，目前C919试飞取证和交付准备工作仍在有序推进。2022年上海两会期间，中国商用飞机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总会计师吴永良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透露：“预计将于2022年完成交付，具体的交付将等到取证完成后才具备条件。”

民用飞机大致会经历立项、设计、样机制造、试飞、适航审定、小批量交付和批量生产这几个阶段。C919目前正处于适航审定阶段，通过试飞试验对C919的设计质量、制造工艺、飞行品质进行全面考核。

作为后起之秀，国产大飞机C919单价仅为0.99亿美元，折合人民币6.53亿元。因采用了新型发动机，其排放的尾气和噪声，比现有飞机要低50%以上。视野设计也比同类型的更宽，更能保证行驶安全。航电系统自动化程度高，宽大的机身将提供更多乘坐空间，座舱舒适性更佳。由于大量采用新技术、新材料，完全按照国际适航标准设计，所以确保气动阻力比同类飞机小的同时还能保证安全性达标。

民航专家林智杰指出，此次大手笔订购将分4~5年交付，从数量上还不能满足未来几年航司的运力需求，未来中国航空公司也还需要购买更多的飞机。其次，C919的产能释放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机队有其客观的使用寿命，因此空客飞机的入役并不会影响C919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