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该为青少年抑郁症负责，手机or补课？

2023-07-06 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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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晚，歌手李玟的姐姐通过个人微博发文称，李玟于7月2日因抑郁症在家中轻生，送往医院后一直昏迷不醒，于7月5日与世长辞。抑郁症正在成为全球公共卫生的一个突出问题，而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是，青少年抑郁症的检出率不断攀升，由于临床干预和治疗的比例非常低，抑郁症往往会伴随患者的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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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抑郁症检出率攀升

中国青少年抑郁症的检出率近年来持续升高，根据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科研团队发布的2020版“心理健康蓝皮书”《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2019～2020）》，其中的数据表明，2020年我国青少年的抑郁检出率高达24.6%，其中重度抑郁是7.4%。随着学生年级升高，抑郁和重度抑郁也呈上升趋势。小学阶段，重度抑郁的检出率在1.9%～3.3%。初中阶段，重度抑郁的检出率在7.6%～8.6%。高中阶段，重度抑郁的检出率在10.9%～12.5%。

相当于每4个孩子中，就有1个有抑郁倾向。每十个高中生里，就有一人已经到了重度抑郁。同时，女生抑郁程度略高于男生。

根据美国密歇根大学长期对青少年群体进行研究的项目“监测未来”给出的数据，美国12年级（相当于高三）学生中，抑郁症检出的比例近年来快速攀升，从2012年的10—15%升高到了2020年的18—28%，同样，女生心理健康问题的比例更高，自述曾经认真考虑过自杀的比例增加了近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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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专家表示，成年人的抑郁症问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实际上从青少年时期就开始了，而由于这个问题的隐秘性和复杂性，真正得到干预和治疗的比例很低，很多人的抑郁倾向可能会伴随终生。本该“无忧无虑”的青少年何以如此呢？除去个人先天禀赋和家庭因素外，那些带有普遍性质的社会和时代因素无疑更加值得重视。

在美国专家看来，智能手机开启的电子社交时代可能需要负上很大的责任。圣地亚哥州立大学的心理学教授Jean Twenge 在新书《世代：Z世代、千禧一代、X世代、婴儿潮一代和沉默者之间的真正差异》中认为，现在的美国青少年面对面社交的时间大大少于前辈。

根据“监测未来”项目的数据，1996年美国10年级（相当于高一）学生平均每周与朋友外出2.5次。十年后，随着即时通讯工具的普及，这个数字略有下降到每周2.3次。到 2020 年，在新冠大流行之前，这一比率已降至每周 1.5 次。对于出生于 1995 年至 2012 年间的 Z 世代来说，Facebook、Instagram 和 TikTok 等社交媒体应用程序在很大程度上取代了空间上的相聚和互动，网络信号才是维系友谊的主要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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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抑郁症增加的因素

Jean Twenge认为，这种数字友谊问题多多:文本对话和视频聊天在广度、背景、语调和重要的肢体语言暗示方面通常不太丰富，这样的社交带来的情感互动和心理支持比面对面聊天差的很远。此外，社交媒体和智能手机永远在线的特性导致睡眠不足7小时的青少年比例从2012年的34%上升到2020年的49%。这两种趋势勾兑成了一杯有害的鸡尾酒。“睡眠不足、与他人面对面交流时间少的人更容易感到沮丧从而导致抑郁，这种情况在青少年中普遍存在，” Twenge说。

如果Jean Twenge 教授总结的睡眠不足、面对面交流太少是一种带有普遍性质的、容易导致抑郁的因素，而智能手机是罪魁祸首。那么在大洋彼岸，手机虽然也得背点锅，不过最大的元凶可能是补课。

2019年12月3日，世界经合组织（OECD）宣布了第七轮国际学生评估（简称PISA）的结果。PISA(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是OECD举办的大型国际性教育成果比较，以纸笔测验的形式测量处于中学阶段学生的阅读能力、数学能力和科学能力，从而了解学生是否具备未来生活所需的知识和技能，与此同时，该调查也会关注教育整体环境以及教育公平等方面。

这次共有来自79个国家和地区约60万学生参与的测试，由北京、上海、江苏、浙江组成的中国部分地区联合体，以阅读555分、数学591分和科学590分，包揽了三项第一。

中国学生会学习会考试那早已是世界闻名，不过经合组织的这种测试毕竟不同于单纯的学习竞赛，而是会对学生们的整体状态和所处的教育环境进行考察。

PISA的测试报告中显示，中国学生是学习时间最长的，远远高于平均水平。他们每周的学习时长达到57小时，而OECD平均时长仅为44小时，中国学生的学习时长高出了29.5%，紧随其后的新加坡每周学习时长也在50小时以上。而虽然排名下滑，而总体成绩依然在前十之列的芬兰学生，每周学习时长仅为36个小时，与芬兰学生相比，中国学生的学习时长要高出5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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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意外，中国学生的成绩是“卷”出来的，达到同样等级的学习成绩，花掉了太多的时间，效率偏低。而根据2012年的统计，上海学生每周的校外学习时间是17小时左右，十多年过去了，这个数字估计只多不少。从直观的生活经验来看，中小学生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甚至没有寒暑假已经是常态。

图源：知乎

但是大自然的铁律不容更改，每天就是24小时。除了维持生命的必要活动，剩下的全部拿去学习了，Jean Twenge 教授总结的睡眠不足、面对面社交不足那是妥妥的中枪，再加上时代特色的手机问题，抑郁症检出率暴增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青少年是无从掌握自己的命运的，他们都“属于”监护人。而能够决定他们生活方式的成年人，又在无时无刻将自身的焦虑传递给他们，告诉他们“不卷不行”。机会成本每分每秒都在变成沉没成本，那些本来可以睡觉、运动、思考、相聚的时间统统被用来押注可能更高的分数，赢得的是“XX概率增加5%”，付出的代价则是身体健康、心理健康损害概率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