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们家狂养月季结果长出斑鸠这件事
4月1日是国际爱鸟日,我们在月捐群搞了一个不太正式的观鸟故事征集。
征集没有限制形式,我们希望大家尽可能地分享出自己的观鸟趣事。内容嘛,用AI的话说:怎么也得跟鸟有关吧!
我们已经选出了一堆优秀的作品在月捐群进行投票,名列前茅者将会得到豹星球出品的精美奖品。
这些故事也会在公众号陆续分享给大家。
今天由月捐人中的文豪青峰来打头阵,讲一讲关于他们家狂养月季结果长出斑鸠这件事儿。
当漂亮太太还是学生的时候她就喜欢种花,我们在南京那个采光不咋地的出租房里送走了一盆又一盆曾经鲜嫩水灵的植物。
唯独活下来的是一盆芦荟,但是由于涨势太好以至于植株过于巨大最终不得不在搬家的时候忍痛送给了一楼大嗓门的大爷。
安家之后,家里的绿植们依旧半死不活,不过应该是受到月捐群里种花达人的刺激,我们雄心勃勃买了不少植物,主要是月季和草莓。
这很难忍住不心动啊!
有一种行为模式叫做看着别人行于是觉得自己就行了,但现实肯定不会那么简单,这些植物分别遭遇了红蜘蛛、白粉病和烂根……
于是漂亮太太痛定思痛磕了一堆园艺的书关注了好些up主,剪断截说,我们家成了花的海洋。
啊,我们家成了花的海洋!
直到漫长的冬天的到来。冬季月季进入休眠期,都被剪得光秃秃的,当初她鉴于自己辣手摧花的不堪过往,在买花的时候超量计入了耗损率,但没想到一夜之间仿佛打通任督二脉把每一盆都养活了。
于是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家里放不下。这最终导致了最大的一棵叫做粉龙的月季被迫挂到了北阳台的外面。
一转眼春天来了,漂亮太太有一天布置任务让我把大粉龙搬到南阳台晒晒太阳,我答应得很快,遗忘得更快。
一转眼5天过去了,大概是基因里的求生欲让我想起了这件事,所以我赶紧想去搬花,结果看见花盆里趴着一只鸽子……
花盆里长出了鸽子!
这货学名珠颈斑鸠,鸽形目鸠鸽科的留鸟,出了名的不挑地方随地大小蛋,由于过于常见属于观鸟人眼中菜鸟中的菜鸟。
我家小区鸟类不多,最常见的就是珠颈斑鸠、乌鸫和白头鹎,由于种满了香樟树,每年早春车子都会糊满刮不下来的黑色的鸟屎。
考虑到食性,肇事者不是斑鸠就是白头鹎,所以我对这群家伙一向是爱恨交织的。
我知道它肯定不是来花盆里歇脚的,于是就默默地等,结果它一上午一动不动,这更加坐实了它在孵蛋。
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看见一对翅膀从窗边掠过,赶忙过去一看……
朋友,换班就换班,踩我花做啥……
终于蹲到换班的间隙往花盆一看:
一颗蛋躺在花盆里,几根敷衍的树枝证明这确实是它们的巢
这一天是3月23号。
25号下了一场雨,夜里狂风大作,这让我担心起来。
因为这盆月季放在北阳台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它的花盆直径太大,所以只能半悬空地卡在吊盆里。
同时植株太高,眼见着春天叶子蹭蹭往外冒,而有斑鸠在趴窝我又没法浇水,这必然会导致头重脚轻,再加上大风,我实在担心会整盆翻到楼下去……
于是我赶紧下单了特大号的吊盆,但是,那会正值我们这儿的静默时期(发明这个词语的人收下我的膝盖吧),快递不知道多久能到。
不过好在后面都是晴和的好天,两只鸽子每天换班,昼夜不眠,寸步不离自己的蛋,一直到3月30号,我才逮着它们换班的间隙。
多了一枚蛋!
有了两枚蛋之后,我能明显感觉它们换班的衔接更加无缝也更加频繁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只站在对面的银杏树上啼鸣,盆里的就飞走,树上的再过来,而是一只来到阳台横梁上另一只再起身,它们应该对蛋的温度十分敏感。
所以我得想法子看出来它们有没有换过班,这涉及到一项名为个体识别的专业性非常强的技能,我十分骄傲地发现我恰好是拥有这项技能的,难道你们的珠颈还能比华北豹的斑点难认?
试了三天,我放弃了……最后还是漂亮太太眼尖,她发现一只的尾羽有一根卷曲了,另一只的最下面一根尾羽则有一条白边。
而我也逐渐发现规律,孵蛋的那只想要换班的时候会发出“咕咕~~咕”两头短促中间撑长的叫声,而另一只如果回到附近则会发出“咕咕咕”连续三声的叫声。
后面它们就是天天安静不动的孵孵孵,比被疫情困在家里的人类还要宅。
非常专注地照看自己的娃
到了4月5号,我发现斑鸠身下似乎有个破碎的蛋壳:
有宝宝破壳了吗?
正好我网购的吊盆到了,天气也不错,我决定在下午气温最高的时候开展安全建设工程。
在我的手伸向花盆的时候亲鸟开始炸毛,膨胀得有两倍大,一直到我整个端起花盆它才迫不得已地飞走,并且没有远离。
我快速地更换了吊盆,在下面加了垫盆这样我能够依靠虹吸作用给月季补水,紧张地做完这一切,我才定下心来观察了一眼盆里的画面:
果然破壳了,而且没有试图把另一颗蛋推出去,排除了是杜鹃的可能性~
4月7号,碰巧遇上两只亲鸟都不在的时候:
另一只宝宝也出世了
两颗蛋出现的时间间隔了7天,而孵化只差了两天,大概是因为第一只出生的时候气温还较低,胚胎发育速度较慢。而第二颗蛋出生之后气温开始升高,而且亲鸟孵蛋的时间也更长,所以逐渐追了上来,看似不讲究的斑鸠对于环境的感知其实精妙到毫厘。
两只小毛团
在这之后,亲鸟在盆里的姿势变成了半蹲,继续用胸腹的绒羽给幼鸟保温,继续寸步不离,观察不到喂食行为,也观察不到幼鸟。
我已经无法惊走亲鸟了,当然我也没打算这么做,但是浇水的时候挥翅膀扇我就有点过分了啊,我供吃供住你还恩将仇报……
有一次换班我正在拍小鸟,就发现另一只在边上瞪我:
赶紧回家:
继续瞪我:
我感觉它们两口子也没拿我当个正经威胁,多少有点看不起我……这会儿小鸟长这样:
较先出壳的那一只的背部已经能够明显看到羽根了
4月11号早上8点,我观察到了喂食:
两只幼鸟一左一右把喙部伸进亲鸟的嘴里,看那动作似乎在戳亲鸟的嗓子眼,来刺激亲鸟吐出糊状的食糜。
珠颈斑鸠是肌胃,可以消化谷物,不过小区里谷物似乎也不多,我高度怀疑它们偷吃了不少猫粮。
在喂食中后出壳的那只总是处于弱势,但它很拼,大的吃饱了它也继续缠着亲鸟。
老二继续缠着亲鸟
接受命运是全盘承受上天赐予你的一切并奋力拼搏的意思,大自然会把强韧刻到每一个物种的基因里。
依然能看出来两只发育的差距,但目前两只都活力满满的
13号下了大雨,亲鸟化身为雨棚。背上鳞片状的背羽,防水性出奇的好。
图注 ©
14号,第一只鸟已经长出了背羽,15号,第二只也开始长了。
都长毛了~
亲鸟离家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频繁,花盆也彻底成了屎盆,由于不能换土施肥,估计今年这盆的花期是要错过了。
现在一开窗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鸡屎味儿,越堆越高的屎引来了苍蝇,导致我已经彻底不敢开窗户了,我毫不怀疑苍蝇会在花盆里繁殖,很快我就能收获一大堆蠕动的胖蛆和蛹什么的(往好处想没准能引来乌鸫?)。
而且我真的没见过比珠颈斑鸠幼鸟更丑的生物,黑漆漆,还秃头……
不太美丽的亚子......
这张看起来没那么丑
斑鸠继续飞快成长着,按照翅膀—背部—尾部—头部的顺序,羽毛逐渐替代了绒毛。
有趣的是它们和父母一样,长出的尾羽一只白尾边,一只全黑。
它们现在吃饭是这样的……
饿鬼投胎一样的彪悍吃相也预示着某种程度的野性——现在我去浇花这两个玩意会试图啄我!
亲鸟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直到4月19号,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看见亲鸟回巢。
21号早上,我发现花盆里只剩下一只雏鸟了。
这只傻鸟儿独自留在花盆里
漂亮太太得知之后很心疼地说要不给剩下这只喂点吃的吧,你上次买的一麻袋鸟食说要创办小鸟食堂的,结果一只鸟都引不来现在正好消耗一点。
我说当然不行,人家有自己的规律咱们千万别瞎干预,亲鸟就是用饥饿这种方式逼雏鸟独立呢。
说完我俩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
“那等我长大了爸爸妈妈就要离开家了吗?”
“你想得美哦!要走你走这房子是我们老两口的……”
21号到22号一整天,它反复跳上花盆边缘,似乎在下某种决心,似乎还缺乏纵身一跃的勇气。
鸠结......
做晚饭的时候,我发现它悄悄地离开了,义无反顾地冲进那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去了。
距离我发现亲鸟抱窝,刚好一个月。
作为一个包邮区人民表示,这个春天有点难熬。花红柳绿草长莺飞的那个世界如平行宇宙一般触不可及,生命在无意义的重复中虚掷着,每天都无比漫长,回忆起来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生活轻飘飘的,像一片凋零的落叶飘浮在混沌虚无的风中,没有方向,没有着落,只有无奈。
幸好有大自然给关心她的人留下的那扇救赎窗口,她送来的这窝斑鸠用每天的成长变化让时间重新流动起来了,如今它们离开了,把春天也一并带走了。
月季花开了
在被硬雪覆盖的华北平原上,北京博物书店的四楼,巧巧问大好:“明年你还希望大鸨们回来吗?”
“我希望它们还回来。”
望着空落落的花盆,我总是想起这一幕。
上下滑动沉浸式感受珠颈斑鸠育雏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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