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司机敲诈老板 星昊医药两员工以举报公司行贿为由涉敲诈获刑
继旷视科技有限公司原司机胡子健,以要将敏感录音出售给竞争对手为由,向该公司董事局主席印奇索要人民币300万元后(详见报道:旷视科技司机以将出售公司敏感录音敲诈董事长300万元未遂 被判4年),北京又一家知名企业爆出类似丑闻。
2022年7月12日,北京市大兴区法院披露:2020年至2021年,北京星昊医药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星昊医药)两位司机钱松、郭徽,以举报该公司行贿为由,要求涨薪和回购股票。
2020年11月,星昊医药公司实际控制人之一、总经理于继忠给了钱松3.6万元、郭徽3万元;次年3月,钱松、郭徽“故技重施”,于继忠转而报案。日前,北京市大兴区法院一审判决,钱松、郭徽犯敲诈勒索罪,分别处以有期徒刑3年。
2022年7月15日,钱松的代理律师告诉经济观察网记者,一审之后钱松没有上诉;郭徽的律师则称,郭徽的家人在宣判后表示不再上诉了,郭徽自己的态度如何,她后来因为无法会见到郭徽本人,所以不得而知。
大兴区法院披露的信息亦显示:北京市公安局大兴区分局已经将办理此案中获取的“违规违纪线索”,移交给了北京市纪委和北京市监察委。此案中,钱松称他掌握了星昊医药“贿赂政府官员的证据”。
北京市纪委和北京市监察委是否已就此对星昊医药公司进行了立案调查?如果已立案,目前案件调查进展如何?
从2022年7月15日开始,经济观察网记者数次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方式,联系星昊医药公司及其保荐机构——申万宏源集团股份有限公司(000166.SZ/06806.HK)全资子公司申万宏源证券承销保荐有限责任公司(下称统称:申万宏源),寻求置评。
不过截至2022年7月21日24时,均未获得回复。
星昊医药成立于2000年10月,注册在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2007年8月,在中关村三板挂牌,证券代码“430017”。
2022年6月,北京证券交易所又正式受理了该公司向不特定合格投资者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即IPO)的申请。
星昊医药公司官网网站介绍其“专注于新药和仿制药的验证批、注册批生产以及全球申报和商业化生产,致力于为全球医药行业提供从临床早期研究直至药品上市全生命周期所需的药物制剂定制研发和生产服务”。
该公司2021年年报显示,其第一大股东是北京康瑞华泰医药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康瑞华泰),持有星昊医药46.41%的股权。
星昊医药董事长殷岚与总经理于继忠为夫妻关系,殷岚和于继忠分别持有康瑞华泰公司60%、34.29%的股权,因此两人为星昊医药的实际控制人。
星昊医药的第二大股东是A股上市公司北京双鹭药业股份有限公司(002038.SZ),持股比例为8.60%;前十大股东里还包括持股比例为3.05%的北京嘉宇康明医药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嘉宇康明)等等。
生于1967年的郭徽,北京人,2012年入职星昊医药,在行政部担任司机;1981年出生的钱松,亦为北京人,2018年入职星昊医药,也是担任司机。
星昊医药董事、董秘、副总经理温茜的证词显示:2020年11月5日17时许,正在开会的她接到钱松电话,说让她去一趟郭徽的办公室。她去了之后,钱、郭二人都在,“钱松说他要涨工资,工资太低了,我说通过正常途径反映情况,他说你就给我带个话,我要涨到每个月3万。”
当时,钱松的工资是每个月6000元。
温茜问郭徽,是否也是同样的诉求,“郭徽说他干烦了,不想干了,要求公司回购他的股票,公司或老板回购都可以,我问他多少钱回购,他说一股300元人民币。”
郭徽在嘉宇康明公司里的持股比例为2%,从而间接持有56091.96股星昊医药的股票。
2020年11月初,星昊医药的股价在每股15元人民币左右。
温茜的证词称,当时她问钱松、郭徽为什么不直接找老板。两人回答,不想撕破脸,如果不答应条件,他们掌握了公司一些秘密,“到时候谁也跑不了,连你(指‘温茜’)也脱不了干系”。
于继忠的陈述称,他在钱松、郭徽找温茜的第二天,即2020年11月6日,分别约见了此二人。
“郭徽说公司到处都是蛀虫、漏洞,说公司干不长了,他也不打算干了”,郭徽的诉求与前一天一样,即“让公司把他的6万股票回购,每股300元人民币,把钱松的工资涨到3万元。(郭徽)说有个中纪委的大姐,如果不答应就去举报和公司有往来的公职人员,把他们都抓进去。并说你求安宁,我求财,怎么办是你的事情,我就要钱。”
至于钱松,于继忠说,“钱松说自己进过三次监狱,混过社会,有能力毁掉公司。”
于继忠决定自掏腰包,给了钱松3.6万元,给郭徽3万元,理由是“因为当时公司正在做IPO,我不想因为他们给政府相关部门添麻烦造成不好影响,不想有负面消息,就想稳住他们。”
但是,4个多月后,2021年3月19日,“郭徽给我打电话说没给钱松那么多钱,我说给不了那么多,公司没有这个岗位”。
判决书显示,就在这一天里,钱松联系了一位姓孙的人士和姓李的人士,说自己的车里有录音录像设备,从而掌握了星昊医药行贿官员的证据,到时候把相关证据交给相关部门,(孙、李)都得坐牢。如果将来采取一些行动,不要怪他云云……孙为某国家部委的工作人员,而李是一家研究所的所长。孙、李二人很快将情况反馈给了星昊医药公司。
钱松、郭徽双双获刑背后
3天之后,也即2020年3月22日,星昊医药向警方报案。同年3月24日,钱松、郭徽被警方抓获。
此案后来进入检察院及法院阶段。
在大兴区检察院的审查起诉阶段,钱松认罪认罚,并签署了具结书。郭徽则称自己无罪,说于继忠给的那3万元是对他的补偿。
此案开庭之后,钱松又否认了此前检察院的指控,称自己没有恐吓于继忠,3.6万元是于自愿给的钱。
这使得大兴区检察院取消了钱松认罪认罚从宽的情节。
最终,大兴区法院判决钱松、郭徽犯敲诈勒索罪,各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分别罚金3万元。
2022年7月15日,钱松的代理律师告诉经济观察网记者,一审之后钱松没有上诉;郭徽的律师则称,郭徽的家人在宣判后表示不再上诉了,郭徽自己的态度如何,她后来因为无法会见到郭徽本人,所以不得而知。
大兴法院披露的信息亦显示:北京市公安局大兴区分局已经将办理此案中获取的“违规违纪线索”,移交给了北京市纪委和北京市监察委。
这些“违规违纪线索”是否即是“星昊医药行贿官员的证据”,法院未有具体说明。
根据星昊医药历年披露的财报,该公司毛利率颇高,2017年至2021年,每年都在70%以上,2019年甚至超过了81%。营业收入也从2017年的3.04亿元,一度上升到2019年的6.37亿元,2021年则为5.82亿元。但是净利润始终在千万元水平,2019年最高时为0.78亿元,2021年则为0.69亿元。
其中影响净利润水平的很重要一方面,就是销售费用,尤其是销售费用中的“业务推广费”,所占比例颇高。2017年至2021年,星昊药业的业务推广费占营业收入的比重,最低时为31.58%,最高时达到了53.06%。
与之相对照,还有对于医药公司而言非常重要,并能真正体现技术水平和科研实力的“研发费用”。2017年至2021年,星昊医药每年的研发费用支出,低至0.28亿,最高也只有0.46亿;所占营业收入的比重最高时为13.35%,最低时仅仅为4.36%。
“我们在辅导一家医药公司上市时,往往并不关注其利润水平——医药公司几乎从来不缺利润。我们更关心的是如何使得其‘成本合理化体现’,说得更直白点,就是那些不明不白的费用、支出,如何更好地隐藏,或者叫什么样的更隐晦的名目”,一家券商的资深保荐人,如此对经济观察网记者称。
钱松、郭徽所掌握的证据,以及北京大兴警方移交的“违规违纪线索”,是否就是星昊医药行贿官员的证据材料?
北京市纪委和北京市监察委是否已就此对星昊医药公司进行了立案调查,如果已立案,目前案件调查进展如何?
星昊医药为何有如此高比例的业务推广费的存在?
钱松、郭徽案,对于星昊医药在北交所的正式挂牌,是否又会产生重大不利影响?
从2022年7月15日开始,经济观察网记者数次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方式,联系星昊医药公司,及其保荐机构申万宏源公司,寻求置评。不过截至2022年7月21日24时,均未获得回复。
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