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问五答｜听导演诺兰讲述《奥本海默》的幕后故事

克里斯托弗·诺兰:我认为奥本海默这个人物主要的特质就在于不确定性，而他的传记里最吸引我的，实际上是其极具戏剧性的人生。我当然赞同，他是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人物这一观点。毕竟他开创了原子时代，第一次赋予了人类自我毁灭的能力，而且这是一种永远不会消失的能力。

所以不管我们喜不喜欢，我们都活在他开创的世界里。正是这么一种戏剧性，令我沉迷于这个故事之中。当你通过《奥本海默传》透视他时，就会发现他的性格中蕴藏着极大的不确定性，表现在他前后矛盾的观点。种种内在的矛盾、他做事的动机，以及他的行为等等，这些有点像是虚拟小说中的人物特性，我总是被虚构小说中人物特性所吸引。小说中的主人公往往态度暧昧、自欺欺人，而奥本海默也是如此。

Q:如何去选择演员？其中是否有遇到困难？

克里斯托弗·诺兰:我倒不确定哪个角色的演员是最难选择的，但我确实花了很长时间来寻找合适的演员人选。好在包括中心人物的基里安在内，很多演员都对这部电影很感兴趣，所以我接触了很多，我一直以来都想合作的演员。

当然，不同的角色需要不同程度的想象力的跃升。其中，路易斯·施特劳斯（美国原子能委员会的创始委员之一）始终是影片中最重要的角色之一。说服小罗伯特·唐尼出演这个角色，是选角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他已经很久没有以这种方式表演了，与其说他是电影明星，不如说他更容易和角色合二为一。但我的意思不是说很难请他来演，因为他似乎对这个挑战很兴奋，而他也确实做到了迎难而上。

Q:跟拍虚构题材的剧情长片相比，这次遇到哪些新的挑战？

克里斯托弗·诺兰:我认为一旦你投身制作一部电影，一切都是一样的。我认为挑战是在剧本阶段，挑战在于电影的构思。因为我不是在拍一部纪录片，而是在对一个故事进行戏剧性的诠释。

所以我必须去观察真实生活的历史与电影类型、程式、叙事公式和虚构手法之间的相互作用。所以你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基调，找到可以自由改动的范畴。你必须做出某些选择，比如我就决定不创造整合型的角色，而是让更多的演员来出演不同的角色。

一旦你做出了这些决定，就必须掌控好整个故事，就像它是你编造的一样。于是在你的脑海中先有一个有趣的过程，一旦剧本完成并定稿，你开始拍摄电影，它就会以一种强烈的方式成为属于你的故事。你开始忘记哪些部分是准确的史实，哪些部分是基于你的创造。

Q:核爆的画面是否是整个拍摄过程中最困难的部分？

克里斯托弗·诺兰:这当然是主要挑战之一。我和我的视觉效果总监谈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告诉他，我不想用电脑生成的图像来呈现核爆。尽管电脑生成图像是现在非常通用的工具，也的确能够非常准确地呈现出效果，但我不觉得它能够将那个画面极度的威慑力表现得淋漓尽致。

那种好像动画一般美轮美奂的，电脑生成图像的确是更安全的选择，但我们还是想用模拟的方法来实际拍摄能表现核爆的画面。我们还因此想到要将这种实际拍摄的手法，应用到影片中所有表现量子世界的画面中，以一个统一的基调贯穿影片主线。

我们做了很多实验，有的画面采用小型数码相机进行近微距拍摄，继而再放大。大型爆炸场景中用到的爆炸源也不一而足，从镁粉到汽油，应有尽有。所有可利用的东西，都进行了大量的组合。

Q:你作为创作者看来，观众在电影院里体验《奥本海默》的意义在哪里？

克里斯托弗·诺兰:有一个词用来形容一个故事或系列作品，可能听上去非常奇怪，这个词就是“娱乐”。然而，电影的特点就是通过观众的参与来实现娱乐，就像喜剧片、恐怖片可以娱乐大众，一部严肃的剧情片同样可以具有娱乐性。这就需要在3个小时的时间里牢牢吸引住观众，让他们迷失在一个与他们日常身处的环境有所不同，又有某些相似之处的世界里。

在我看来，《奥本海默》具有梦魇般的特质，这一点到了影片结束时，随着演职员表的滚动和灯光的出现，会格外显现出来。因为很多观众都会意识到，在刚刚过去的3个小时里他们经历的那个世界，与我们的现实并不是毫无关联的。

本期节目来源：澎湃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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