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64年的老朋友,再见
每一辆即将远去的“辫子车”
都是一部流动的上海史
这周,25路“辫子车”退役了。见证了一个时代的上海老式无轨电车,又少了一趟。
记得小时候,每周末坐25路去外婆家,一路上都能听到“车辫子”在架空线上滑动的吱吱声。
到了上周五,这路公交几乎全换成了白色新能源车,车顶上已经没了“黑辫子”。
陈师傅开了30多年的公交。
说起换车,他有些唏嘘:“我从开始工作起就开辫子车。看着它就像自己的小孩一样,肯定会舍不得。”
上海曾有超过1000辆“辫子车”,组成了全亚洲最大的地面无轨电车运输系统。它们是老一辈上海人出行必不可少的公共交通工具。其出现和发展,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变迁。
如今伴随“大辫子”而消失的,还有好几代人的回忆。
“翘辫子”、“推屁股”等俚语,以后要和孩子们解释起来,也不再那么容易了。
01
25路“辫子车”,再见
64年来,25路公交的起点站一直未变,在杨浦区的平凉路军工路。
最早的终点站曾设在广东路外滩。上世纪末搬到虹口区南崇明路后,就固定下来。
从早上5点的首班车,到晚上11点的末班车,它见证了这座城市黎明前的曙光,和深夜里的霓虹光影。
“辫子车”的称呼,叫着亲切,听起来也非常形象。
见过电车的人都知道,因为车子顶部有两根细长的受电杆,远看像小姑娘头上绑的麻花辫。“小辫子”的叫法也由此而来。
“我们以前就叫它小辫子车,很少会说25路公交车。”刚刚退休的刘爱红得知车子也要“退休”的消息,特地跑来终点站看看。
“经常遇到翘辫子的。司机要下车处理,很费时间。所以早上上班我是不坐的。”
“翘辫子”是属于一代老上海人的回忆。也是对“辫子车”头顶受电杆滑落的生动比喻。
一旦“小辫子”从架空线上脱落,车子就开不动。有时车里的乘客会下车帮忙,合力推车。司机再把杆子搭上电网。
随着公交车辆逐步更新换代,这一幕现在很难见到了。
纪师傅是25路的驻站机工,熟悉车辆运作的每一个细节。”辫子车“还在用的时候,换“煤精”是他日常工作的主要内容之一。
作为连接受电杆与架空线之间的零件,“煤精”如同机车的润滑油,可以让“小辫子”在电网间更顺畅地游走。但要是遇上雷暴雨天,瞬间的高压会击穿“煤精”。
“遇到下雨天,就必须每天换。一般是每隔2到3天换一次。”对他来说,更换“煤精”的动作已成为一种肌肉记忆。
“就算保养得再好,一般辫子车开个8到10年,就算老旧报废了,会换上一批新车。”司机于师傅趁着两轮车次运行的间隙,和我们聊了几句。
上一批投入使用的还是2014年的青年牌无轨电车。距离现在也过去8年多了。他这样的一线司机,对老式车的更新换代心情很复杂。
“有点失落,但人要向前看。现在新车开着感觉更好,不像之前开辫子车,很容易出故障。这是时代的发展。“
02
移动公交博物馆
存放“小辫子”回忆
上海第一辆”辫子车“是现在的20路。
其前身是始于1908年的有轨电车1路,它也是上海第一条运行的公交线路。
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现如今,20路公交行经的路线都很经典。
一路穿越南京东路、人民广场、南京西路、静安寺、中山公园等闹市区,所见皆是福州大楼、大光明电影院、圣三一教堂等历史建筑。
因此有不少“观光客”前来乘坐20路公交。2元的票价,让人穿梭回百年历史的时空里。
2019年,20路公交升级成为移动的“公交博物馆”。
当时还有粉丝团到位于外滩附近的起点站为它庆生,手举的横幅上写着“时间不会停滞,但还好你是永远进行时。”
中国第一条无轨电车,是始于1914年的14路。
14路刚通车时,上海《时报》迅速发出报道,说现场“人们感到好奇,道傍伫立而观者,殊为拥挤。”
此后,一直到上世纪70、80年代,都可以说是“辫子车”的客流巅峰时代。
到90年代初,上海地铁建成,速度更快的交通工具分流了公交车的载客量。
加上新的公交车型投入使用,出门乘坐“辫子车”的人越来越少。
“辫子车”的过去和现在,承载着这座城市交通发展的历史,也记录下了我们生活中的碎片记忆。
很多发生在老上海的故事,都有它的出现。《1921》里就有一幕,是毛润之先生在上海街头狂奔,与一辆“辫子车”擦肩而过。
每一辆即将远去的“辫子车”,都是一部流动的上海史。而它的陆续退场,也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方向。
“小辫子”的摩擦声渐行渐远。在一送一迎的公交站牌前,我们驻足不舍,回望过去,怀念的是每个回不去的曾经,那是属于老上海的一方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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