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跑9次,终于凭它拿下金像奖最佳女主公众号新闻2023-09-25 10:09(本文经《南方周末》授权转载)折戟九次的资深金像奖影后陪跑人终于走上领奖台。第4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礼,拿到最佳女主角奖的郑秀文难掩激动:“我要感谢上帝,没有让我一路顺风,就是这些没有一路顺风,更让我懂得谦卑柔和……(此刻)我柔和不了,今晚真是很开心,终于不用在赛道上默默陪跑,终于可以昂首冲线。”2023年9月15日,得奖近半年后,郑秀文的封后之作《流水落花》终于在内地公映。但在电影里,颁奖台上的荣誉与雄心一齐消失了。人们看到郑秀文素面出镜,几乎贡献了职业生涯最“淡”的表演。郑秀文(左)在电影《流水落花》中。(资料图/图)《流水落花》的故事并不复杂,郑秀文饰演的天美原本是校车上的随车照管人员,因一次校车路线的改换,她辞掉工作,回家做起“寄养家庭”里的临时母亲,和为老板开车的丈夫彬一起,阶段性抚养来自社会福利机构的孩子。孩子们的家庭背景各具苦辛:有的父亲在坐牢,有的因为自身疾病等待领养。生活重新围绕孩子们打转,属于这个家庭的隐痛也慢慢浮现:数年前,天美和彬年幼的孩子夭折了。做寄养父母,也是在填补“父母”身份空落的遗憾。某些层面上讲,天美、彬以及这个家庭的过客们,都是社会的“失语者”。当这个家庭决定成为寄养家庭,他们开始遭遇所谓健康的运转系统的检视,每当社工提出半小时后要上门,天美如临大敌。按规定,抚养期间,夫妻二人中必须有一个人要在家陪伴小孩。床铺桌子要尽可能整洁,香烟是绝对的禁忌,连烟味也要勉力散去,那被视为“不健康”的标志。但是对这样一对长期默默承受丧子阴影、艰难过活的夫妻来说,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比这更健康的排解途径了——那些泄气的、被日常磨损的、零落而需要收拾的瞬间,需要靠一支无语的烟来消解掉。聚焦社会底层或边缘人的电影很容易走向过度凸显其社会性的一面,仿佛人的境遇也变成展示社会问题的道具;另一个极端则是温情过剩,胀满人和人之间过于热络的相处细节。《流水落花》尽力立身在中间地带。它不放弃对温情瞬间的捕捉。一位寄养男孩独自在家时受伤送医,社工随之责问“天美姨姨”和“彬叔叔”,他聪明地为他们开脱——天美姨姨不在家,是为自己买药去了。他们一同度过春节,看烟花在城市上空绽放,情感亲密圆融。但几乎是下一秒,这段关系在影像上的生命戛然而止。新的寄养孩子来了。中间没有虚张声势的告别或过度苦情的不舍。电影《流水落花》剧照。(资料图/图)《流水落花》隐约可见日式电影的风味,在需要凝神的时刻,常常陷入感伤、物哀的氛围。譬如天美坐在阳台上吃蛋糕,放任雨水挟风溅入自己的领地,在裤子上洇湿出水迹。她常常一个人站在桥上,等着阳光从狭长的水渠上一寸寸地移过,将黑暗从自己身边带走。“我不是很喜欢大开大合地表情达意,而是喜欢用一种抽离的、冷淡的视角去观察事物,所以可能拍出来的电影也是这样。”导演贾胜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电影中见不到什么叙事的雄心,一些激越的片段,看上去也不过是在弥补生活本身的过度静态。当一位寄养男孩的母亲,情绪失控地找上门来,社工抱歉地对天美说,会立马帮忙找到新的寄养家庭。天美因此表达不满:他不是货,随时可以搬来搬去。类似情形显然已不是第一次。男孩刚刚与他们建立信任,马上又要分别。寄养过的孩子中间,天美曾经对一位唇腭裂的女孩起了领养的心思。但社工告诉她:领养家庭没有挑选孩子的权利,按照某种考核标准,唇腭裂女孩的最佳养父母是一对美国夫妻,暗示天美和彬在经济上的弱势。天美罕见地表达愤怒:你问过孩子的意见了吗?如何判断最佳?那时,唇腭裂女孩已经叫天美“妈妈”。有时,澎湃汹涌的往事在诸如睡前夜话或者亲密行为邀约时,突兀而短暂地冒出来。丈夫多次提出再要一个孩子,天美反驳他:这次如果再有遗传病该怎么办?对话止步于此,没有更递进的情绪。他们默契地接纳儿子的去世,并没有要反复咀嚼、不断梳理、重复悲痛的意图。他们的生活就像一张不断被命运揉搓的旧报纸,活着的目的不过就是一点一点将它展平。电影《流水落花》剧照。(资料图/图)诚如片名《流水落花》所暗示的,寄养孩子们像暂落下的花,生活将他们临时带到天美的家庭里。有网友评价:在影片的前半段,孩子是落花,寄养家庭是流水。到了后半段,寄养家庭变成了落花,孩子才是流水。的确如此。放眼望去,失去孩子后,天美和彬的生活几乎陷入停滞,他们年复一年操演的生活本身,看不到太多的变动。当孩子来临,这个家庭方才恢复一点生机,富有动感——孩子们童年的顽皮以涂鸦的形式留在墙上,铅笔标下一道道逐步攀升的身高线,贴在镜子上教导孩子开朗一些的微笑花贴纸贴上又揭下,一对爱逃课的姐弟在墙上写:家希家朗到此一游。这些连成一线的涂鸦,展示了时间在这个家庭内部的流动。《流水落花》中,有一个镜头点明了导演捕捉时间真身的意图——在天美的想象与回忆中,在这个家庭里待过的孩子们,按照个头站成行,如手机信号般排列。第一个来到寄养家庭的小男孩最为矮小,处在会惊恐到尿裤子的阶段;而在这个家庭停留的最后一个男孩,17岁,已能帮天美扛米、穿针。7个寄养孩子流水般在这个家庭停驻过。年龄段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流水落花》展现了一对夫妻可能遭遇的一切养育子女的问题。在这样的设计里,影片抹除了创痛为这个家庭带来的特殊性,还原了一个更具普遍性的家庭境遇。在小学的家长同乐日,他们像所有正常的父母那样,帮助孩子参加体育比赛,鼓励孩子恢复自信;在17岁的少年表达想要永远留在家里时,又坦然接受孩子最终将要走向更大的世界的现实。从这个意义上讲,导演在冷淡疏离的影片风格下,填埋了一个温馨的底座。毕竟,对于天美和彬来说,这或许已是现实中最好的结局。作者 | 潘 轩编辑 | 刘悠翔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