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刺客”几十块一个,普通人吃不起面包了?
文|邢海洋
自从置办了空气炸锅,可以方便地烤红薯,炸油条,做蛋挞,炸薯条以后,面包买得少了。前两天去商场买水果,结账的时候遇到了满69元减10元的优惠,自助收银台离烘焙区最近,就去顺便买个面包凑一下钱,过去一看,三个甜甜圈十元,法包一个就十块,牛角面包一袋20元。好吧,那我就买一个法棍吧,蒜香的9.9元,普通的6.5元。顿时有点惊异,想起了过去在欧尚经常买法棍的日子,那可是一尺多长的法棍,现在这个也就一半的尺寸,又细又小,价格还贵了不少。
当然,在法国,作为四季三餐价格雷打不动的法棍也涨价了,俄乌冲突前法棍是一欧元一根,如今涨到了1.3欧元一根。疫情与俄乌冲突接踵而至,欧洲遭逢严重的通货膨胀,意大利意面涨价,法国法棍涨价,英国薯条涨价,所有的民生食品都在涨。问题是,中国物价是相对稳定的,甚至因为收入下降预期不稳,很多人消费在降级。餐馆里虽然热闹,但吃团餐的多,点大餐的少,所谓旺丁不旺财,连代表着消费升级的各类肉制品、奶制品、海鲜都维持着原有的价格水平,甚或在多年的低价位徘徊,为什么面包,这种本应作为生活必需品的主食却大涨价了呢?
经常买切片的人一定都记得,过去的超市柜台,虽然切片白面包一袋也得六七元、七八元,可总有各种活动,四五元也就买得下来,一片面包六七角钱,早晨面包机烤上两片,配上鸡蛋牛奶就是营养的早餐了。如今十元一袋,价格涨了一倍,早餐已经不是过去的成本了。有人说,面包涨价总比焦圈豆汁炒肝包子涨得少,问题那些中式早餐都是在外面吃,现在人工成本贵,包含在每样食品里的费用也就高了。面包却不然,面包是在超市买,家里吃的,除非面粉贵了,自动化的车间里生产的面包是不应该涨价的。
可偏偏超市里卖的面包就涨价了,老北京面包界的压舱石,有百年烘焙传统的义利,超市里经常7.9元两个的蜡纸包装果子面包,现在再也见不到那个价钱了,维生素面包过去1.90元,现在得2.9元了。过去面包涨价都是要官宣的,义利还曾经因为原材料涨价了,自己却不能涨不得不停产。如今,随行就市的市场行为不需要解释了,面包涨价不知不觉地发生着。想当年,几十年前的义利,为了保鲜都是夜间烘焙,白日里配送,那时的包装上就印上了出厂日期。不过相当长的时间内面包都是中国人餐桌上的稀罕物,直到上世纪80年代,美国小麦协会赠送义利一套生产白面包的设备,义利又引进了切片机,中国的面包业才走上规模化生产的道路。
既然有了规模,走上了工业化流水线,那么,为什么面包突然之间就买不起了呢?
关键还在于面包太好吃了。人类对面食的喜爱是刻在基因里的,面食,碳水化合物之一种,和糖一样吃进去马上血糖升高。人体中的血糖(葡萄糖)作用于脑和肝脏中的葡糖糖感受器,激发下丘脑的兴奋而多巴胺分泌飙升。多巴胺是使人快乐的神经递质,多巴胺高了,人会感到快乐。吃肉能饱享口腹之欲,但能使人感到幸福的,唯有碳水了。这是人类进化过程中饥寒交迫的印记,可到了工业社会,食物供应丰盈以后,也就成了饮食上的一个负面因素了。
馒头便宜,烙饼也可以敞开了吃,却会使人发胖。此时,既能满足口腹之欲,又不让人发胖的,也只有限量供应的碳水了。市场经济,有需求就会有供给,限量不会是凭票证供应,于是,能够调节供需的也就只有价格这个变量了。自然,烘焙商也有竞争,价高了就会丢失市场份额,所以不可能只是价高,而是要提供合理的附加值,至少这种附加值是让消费者心悦诚服的,于是,面包业的高档化应运而生。
《金太郎的幸福生活》剧照
和工业化流水线相对应的是手工面包店,面包店里琳琅满目,硬面包,软面包,脆面包,烘焙方法各异,法棍、欧包、可颂和贝果等等。那些雨后春笋般开在大商场显要位置的面包店咖啡店,以后厨的烘焙为特色,提供暖食+咖啡。俨然是一个集休闲与个性化办公的场所,简单而温暖的饮食是这种场合最佳搭配了,尤其是低糖、无麸质面包,迎合了追求健康饮食的需求。
我还看到有面包师给孩子们普及面包知识,现场的面包品尝课在青少年的认知里灌输着我那个时代所陌生的面包的各种高大上的名词和烤制秘笈。
面包虽简单,面粉产地却不同,配料和烤制方法千变万化,这就使面包带上了异国情调,被冠以遥远国度的名字。而面包店也在追求创新,一个带馅料的欧包,芝士、糖浆、肉松、巧克力和水果等各种馅料花色琳琅。在商场闲逛,爆浆可颂、抹茶芝士可颂,带松露的杏仁黄油可颂,爆浆吐司,色香味吸引着游人在门店驻足,让人欲罢不能,如果再冠以减脂减肥的名目,那真是世上最适合简餐的食品了。
在这个电商把实体商业打得落花流水的时代,面包的经营,既要现做,又要鲜吃,这就给面包店建起了一道高耸的防火墙,恰逢此时高端面包走向了大众化,而任何一件食品的大众化过程,起初会以刺客的面目出现。
唯愿面包这种兼具大众品质与小众需求的食品,能够平衡好供给体系,不要被一部分高端需求带动的人心浮躁,连带着消费者连普通的早餐切片都吃不起。
《我的女孩》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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