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大熊猫外交”会不会重新链接中美关系

2023-11-23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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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坚妮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

坚妮：广东人，一直以来从事双语文学写作和翻译，在中英文杂志报刊以坚妮笔名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杂文，出版有翻译著作，短篇小说集和杂文专著，多篇短篇小说被国内出版社收入海外作家文丛和留学生文学选著，并长期在香港《明报月刊》和《财新》等报刊杂志发表杂文随笔。

50、60后恐怕一听到乒乓外交，就会摩拳擦掌要挥两板。谁不知道是一只小小乒乓球，把尼克松带到了中国，接着这乒乓球被打回去的，可是活生生的两只大圆球。下面是我几年前写的一篇回顾熊猫外交的文章，借着前幾天天中美两国元首在三藩市会晤，这两只大圆球又要谱写新篇章，我也稍作修改以为续篇。

大熊猫的岁月

尼克松1972年访华，周总理设宴招待，席间尼克松夫人提及她到动物园参观看到了可爱至极的大熊猫，总理说会送她几只。总理不食言。没有多久，玲玲和新新就被送到了美国首都华盛顿的国家动物园，掀起一股再也没有降过温的中国熊猫热。其实这不是中国第一次用熊猫与美国人亲善，二战期间，中国就给纽约动物园送过两只熊猫，感谢美国人对中国抗日战争的支持，从此埋下美国人对熊猫喜爱的种子。

新新和玲玲在华盛顿国家动物园里安居乐业，给美国人民带来无限幸福快乐，加深了对中国人民的友好感情。熊猫第一夫人玲玲还生产过几胎，可惜都没有抚养成熊，两位亲善大使也于九十年代先后去世，让无数美国人流了很多哀伤的眼泪。

于是中国又给华盛顿国家动物园送来了一对大熊猫。两只大熊猫正式出场接见民众那天，我和刚会走路的儿子一早便来到动物园的熊猫山的栏杆边等候，比公布出镜时间早到两个小时，确保在栏杆前站好一个小孩子可以不被遮挡视线的位置。

很快我们后面的人群就重叠起来，我很庆幸自己有此远见。儿子把着栏杆，不断地朝熊猫山后面的玻璃房用中文呼唤，“美香，天天，快出来！”他的童音清纯悠扬，不疲不塌，穿过熊猫山，撞上熊猫馆的玻璃墙，在圆形的熊猫院上空回荡，招来周围美国人亲昵的微笑。

新新和玲玲

美香和天天在美国动物园里合作生产过四个宝宝，第一个2005年出生，动物园公开征求命名，报纸上每天报道各种提名，美国这个种族大熔炉，什么文化背景的人都有，提名自然古灵精怪，让我看了啼笑皆非，最后第一国宝被命名为“泰山”，更让我哭笑不得，那浑球一个的圆蛋蛋，哪有一点泰山压顶之势？泰山后来有了妹妹宝宝和弟弟贝贝。来美国的熊猫除了第一对是赠送，以后的都是“借贷”，一只要付熊猫祖国上百万美元，还有规定还期。

借贷熊猫父母在美国生下的孩子，更不能像在美国出生的人自然归化美国国籍，而是属中国国籍（美国的移民政策若向中国熊猫政策学习，就不会有这么多南部边境偷渡移民的问题），中国籍美国裔熊猫在父母身边养到四岁要回国认祖归宗和接受教育，有说法是熊猫没有天生交配的本领，要靠观察学习旁边的熊猫如何交配才能传宗接代，所以动物园里长大的熊猫，要回到群中放养才会知道什么叫性生活。

美香滑雪

弹指一挥间，我儿子即将大学毕业，美香和天天亲善大使任期已满（一再延期的）归国的日期也将到来，他们的女儿宝宝已经回国，刚过四岁生日的小儿子贝贝也马上要回国学习成婚生子，这真是让本来就与美香天天难舍难分的美国人雪上加霜，准备对着华盛顿动物园完全空巢的熊猫馆哭啼。我不是夸张描述美国人对熊猫的特别感情，别说远在太平洋那边的中国人很难理解这种感情，连我都常常被雷倒。

多年前有个中国留学生到我家寄宿，每当她向美国人介绍自己的名字叫甜甜的时候，不辩四声的美国人的反应便是，“啊，熊猫天天，熊猫天天”，让我们苗条美丽的甜甜小姐有气出没气进，“怎么我就成大熊猫了？”

熊貓天天

47年前的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打开了中美两国自1950年关闭二十二年的国门，对外发表了《上海公告》，而两国关系正常化的《联合公报》要到1978年才发生，随后就有了一系列的外交、教育、贸易协议的签订。

美国人对中国始终有种熊猫情怀，不像对北极熊抱有天然的不信任，北极熊和熊猫就是最好的象征比喻：北极熊性情冷酷，攻击性强，要远而避之；熊猫萌愍可掬，友善随和，不具侵略性，还需要人关照保护。

熊貓樂樂

尽管美中两国政府关系百年来起起落落，美国人对中国人民的情怀始终一如既往，有如中国大熊猫自1940年代到纽约之后，从来没有被冷落误解过。偶尔出现一些政客出于政治利益或者意识形态立场需要较量，纯然是任性的不负责，就有如我那不懂事的儿子，在栏杆前等候了两个小时，当大熊猫就要出现时，突然转头大喊，“我要去看斑马！我要去看斑马！”我只好放弃栏杆前最佳观赏位置，挤出人群，带着他去看斑马。

对了，今天的报纸报道说，美香又有了怀孕迹象，美国人高兴地等待着进一步的好消息，希望这下美香和天天又走不成了。可不是？美国佬就是这么乐天，管你们政客闹得天翻地覆，我依然钟情于我的熊猫岁月。

上面是我2019年夏天写的文章，在明报月刊发表后，美香生下了“小奇迹”，于是为了小奇迹，美香天天夫妻俩又在美国首都的动物圆生活了四年，到八天前才一家三口回了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