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厉以宁：厉以宁的另一面

来源：正和岛（ID：zhenghedao）

作者：何志毅 清华大学全球产业研究院首席专家、北京大学教授、新瑞学院院长

日本公司伊藤洋华堂有个理念，领导者需具备三种观察世界的视角：鸟的视角，虫的视角，鱼的视角。

看待一个人物，其实也该从三个角度看才完整、丰富：正面，背面，侧面。正面之外，身边人有机会看到侧面，智者有眼光看到背面。

11月22日是厉以宁先生往生后首个诞辰纪念日，今天，北大光华召开追思会，悼念这位备受社会各界尊敬的前辈学人。清华大学教授何志毅作为厉老师的入室弟子，对其所知甚深，所念甚切，通过几个文字片段展示厉以宁经世济民之外的诗词人生与夫妻温情，别有意义。

前几年，我曾随厉老师另一位弟子去过他家里探望。主人四壁书墙，人很和蔼。本来计划做个采访，老人家当时言语已较吃力，遂作罢。闲谈了几句，问厉老师对他的一位高足、时任国家总理的评价，他也不回避，“他干得很好啊”。

这一辈的不少学人真实、温存、忧国忧民，颇有古风。记得多年前去另一位“90后”前辈茅于轼先生家里采访，他细心地嘱咐怎么坐车，还主动写了另一个采访对象的电话给我，让人印象深刻。

哲人其萎，让人怀想。今人看到这些先人背影，也该自问，我们会给后来者留下什么样的身影？

—— 正和岛总编辑 陈为

往年，弟子们都是在厉以宁老师生日的那一个周末聚会，为老师和师母共同过生日，疫情前年年如此。

今年的11月26日，是老师离开我们以后的第一个生日纪念日，我们深沉悼念、深切怀念、深情思念敬爱的导师厉以宁先生。在此我借用三位光华同事的说法，谈三点感受，填一首词。

姚长辉教授说，当时留校任教是正确的选择，因为社会比较复杂，学校是绿水青山，选择了留校，就是选择了生活在绿水青山之中。

我是在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工作了十年后再读博士、博士后，然后留在光华管理学院任教的，对此可能体会更深。

如果说学校是绿水青山，北京大学就是绿水青山的平方，光华管理学院更是绿水青山的立方，至少在厉以宁老师“主政”时如此。

我的第一张工作证编号是光华管理学院第33号，我特别怀念那个光华初创的年代，也是那个年代为现在打下了很好的硬件和软件基础。

厉以宁老师领导创建的光华管理学院不仅为社会做了很大贡献，也为我们提供了优质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作为受益者，让我们再一次感谢厉以宁老师!

武亚军教授说，吴宓认为人文学者应该写一本自传，自传是浓缩的人生；应该写一本诗集，诗集是浓缩的自传。亚军补充说，还要写一副对联，对联是浓缩的诗词。

我非常高兴地得知，老师的自传已经进入了编辑阶段，作为弟子，我们也非常期待老师的自传面世，让更多的人能够略老师的思想，老师的人生，老师的时代背景，老师的精神风采。老师好像没有写对联，但是他的诗词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在2017年出版《厉以宁诗词全集》时，老师收入了1416首诗词。从书中收入的1947年老师17岁的第一首词算起，在一个甲子的60年间，平均每年24首、每月两首，而且分布比较均衡，估计后面几年还有100多首，所以老师一生的诗词会有1500多首。

他在全集的后记中说：“（2017年）以后，我也许还会写诗填词，同时还有遗漏未收入的那只有等待我的弟子们去收集整理了。”

我们明显感觉到老师的词作比诗作多，但到底是一个什么比例？最近我初步查证了一下，在全集1416首诗词中，共有473首诗，正好是总量的1/3，其中大部分是七绝。

我不断的研读老师的诗词，感觉到老师真是把诗词热爱到骨子里，融化在血液内，贯穿在时空集，浸润在教学中。可以说，老师的诗词就是一部优美典雅的人生自传、思想自传。

尽管他在诗词全集交稿后的最后一首“唐多令”词中谦虚地说，“可叹仍留平常作，难舍弃，供人嘲。”其实此“平常作”绝非平常，甚至绝无仅有。

王咏梅教授说，师母何玉春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有厉老师一辈子给她写诗。

2000年，我在参与编辑《厉以宁诗词解读》时，分了十个章节来解读老师的诗词。

因为我是主要的编辑之一，故我等其他人挑完选题，来负责余下的一章，结果这一章是“厉以宁先生的夫妻之情”。在文章的开篇里，我用了咏梅的这一句话。当时在那一章里，我解读了老师的20首诗词。

这一次我计算了一下，老师直接在诗词题目或注释中写给师母的诗词，共有63首，不少写的是代何玉春作。

我也统计了一下，老师写给其他亲人、更多是写给子女和孙辈的诗词，共有42首，有不少也直接注明是代何玉春作，或者题何玉春摄影。二者加在一起共有105首。

其实自结婚以后，尤其是师母到达江西鲤鱼洲，他们夫妻结束分居后，师母都是厉老师诗词的第一读者、共同感受者、或者灵感提供者。

算一算，自从1957年《浣溪沙·为何玉春题照》和“寄给女友何玉春的一封信”里的《十六字令·无题》到2017年的《诉衷情·为钻石婚即将来到而作》，老师平均每年给师母或者代师母作的都有两首诗词。

此情此景，何处何人还有？写到此处，我对老师与师母的夫妻感情之深感慨万分、仰慕万分。我当时解读老师的夫妻之情时，老师的诗词没有全部发表，现在看看，应该重写。

厉老师填的词谱范围很广，但是有几个词牌是他喜欢常用的，例如《长相思》，他从1950年开始总共填过16首《长相思》。

在此追思会之际，让我也填一首《长相思》来表达我们对他的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