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演员思文&袁袁:我心理这么健康,是因为背后一直有人托着呀
思文,播客《思文,败类》主播之一,知名脱口秀演员、编剧。
袁袁,播客《思文,败类》主播之一,随机出现在上海线下开放麦或脱口秀商演中。
袁袁:「这是一个逐渐打开的过程,也是逐渐了解自己的过程。很多次在咨询室里落泪,也很多次觉得今天没啥好讲的,感觉自己在那个房间里重新又长大了一遍。」
01
Q1:第一次接触心理咨询是在什么时候?
思文:我第一次做心理咨询,是在高中的时候。当时得了抑郁症,但也不知道自己是抑郁症,就是觉得整个人很痛苦,睡不着觉,多疑,情绪跌宕起伏,容易发脾气。然后每天就是哭,很莫名的感觉,你觉得这个世界很黑暗,你浑身充满着黑暗的能量。而且你会不想动,自己每天应该缩在角落里面,不管什么人来了,你都不想起来去跟 ta 有交流,就这种感觉。
我后来其实得过各种病,我发现跟身体的病相比,抑郁症依然是最难受的一种体验。当时我在家老哭,我妈就说带我去医院看一看,后来去医院挂了精神科,医生就让我填了一些调查问卷,具体什么题我都忘记了,填完之后那个医生就拿着说:「你应该是得了中度抑郁症。」结果下了一个诊断书。
然后我当时在想:天呐,我觉得有救了!
你知道,如果这个东西是你自己的体验,就是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存在这种体验的话,你会觉得这个是没救的。一旦这个病被命名,你就会觉得它能被命名就一定有治疗的方法,它不会无缘无故地被命名。
当时的我好像反而得到了一丝生机。
袁袁:我第一次找咨询师的经历和强迫有关。我小时候就有一些强迫,但那时不知道这叫强迫症,我只是知道自己害怕的东西很多,会做一些比较重复的行为。我最大的困扰是会有一些很恐怖的意向,我是后来才知道那叫强迫意向。比如我在高的地方,我很害怕自己想要跳下去,我看见水的地方很害怕自己想要扎进水里面淹死自己,就是这种强迫意向很恐怖。我这样说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我有这样的想法没什么,但是那个想法真的来到你脑子里面的时候是非常恐惧的。
后来我来到上海开始工作挣钱,就觉得我要面对这件事情,我现在一切顺利,我应该面对我人生最大的困难,然后去找心理咨询。当时我对于如何找靠谱的咨询师也不是很了解,看到网上的一个小广告就打过去了,咨询师是一个中年,非常瘦弱,我感觉他自己就有点强迫,他的手和脚一直在抖,很焦虑的那种。我就觉得天呐,这个人肯定是自己有强迫症,然后通过自学什么的,后来体验并不太好。
思文:我觉得找咨询师的「第一面感觉」是很重要的,就跟你相亲一样,第一眼你就知道。
袁袁:对,如果你要建立长期的咨询关系,你就要信任 ta,其实也像是一段亲密关系。后来我就找到了真正的适合我的咨询师。
02
Q2:遇到好的咨询师是种什么体验?
思文:后来我遇到了一位心理咨询师,是朋友推荐的,这位咨询师跟简单心理一样,需要在正式咨询之前做一次初步评估,跟你聊完之后,Ta 才能决定要不要接你这个 case。
有点像面试,也像相亲,我们要不要开展一段正式关系前需要先评估。我觉得心理咨询比治疗其它病症更加需要深度的暴露,因为它很微妙。如果你只是去治个痔疮,医生每天都在看一样的病症,对付你的情况可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心理咨询就是要你完全把自己交出来,把内心最隐秘的东西掏出来给 ta 看。所以这个咨询师首先一定要让你觉得特别信任,然后能力又非常强,有足够的能量抱持你的情绪。
很多人觉得心理咨询就是来发泄负能量,咨询师只是在旁边倾听,我觉得远远不是这回事,咨询师要做的不仅是倾听。在咨询室里,咨询师需要有很大的能量把你承托住,即使你哭到整个人就像一片残叶一样破碎在地板上,ta 也要有能力温柔地把你托举起来。这需要强大的能力,绝不仅仅是考取一个咨询师证书就能轻松搞定的。
说回来,找到前面说的那个咨询师,我进去的那一刻,就觉得那里的环境很温馨,像自己的家一样,墙上挂着壁画,桌上有小摆件,有个很舒服的沙发,还有地毯、靠垫。灯光也很温馨,那种泛黄的暖光,还有很多长得很好的绿植,空气中一种檀香的味道。
▷ 《扪心问诊》
我坐下来之后,咨询师就很认真地问我,你从家过来要多久,我说坐车半小时吧,他说还行那不是很远。
然后他就问:「你想喝茶还是想喝咖啡?」非常认真地问我。就那一刻,那种关注,你知道吗?对你的那种关注,那种慈悲,我瞬间就失控,我当时就很想哭,我可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有人这么关注你,并且真诚地问你「想喝茶还是想喝咖啡」这句话。
我说喝茶,他就去倒茶了。这一刻我已经快要哭了你知道吗?我当时觉得这个事情很神奇:我怎么会听这么一句话就想哭呢?他也并没有问我的原生家庭什么的。然后我当时觉得:哇,我很信任他,他的内在很厚重,很温柔慈悲,让人感觉对你是真正的关怀,并且他有能力去真正地关注你。
他回来之后给我倒了杯茶,说你以前有找过别的咨询吗?我说找过,大概说了一下。其实我说到第一分钟和两分钟的时候,我已经受不了了,就一直憋着一股眼泪快要涌出来的感觉,他越是认真地在聆听我说的话,我越是控制不住。我突然跟 ta 讲,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想哭。ta 说没关系,你可以哭,很多人第一次来到这里都会哭,哭很久,是非常正常的,然后说这里有纸巾。我就在那里疯狂地哭了大概五六分钟。
▷ 《普通人》
我当时还有点忐忑,因为我怕 ta 不收我。后来咨询师说,「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你能来到这里做咨询,说明有自己基本的判断能力,有能力去做出自己的选择,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有了这个基础,我们可以开始进行真正的咨询了。」我当时觉得:哎还蛮好的。
袁袁:我是从去年夏天开始特别不舒服,我在青岛海边的时候特别难受,原本度过了非常美好的一天,阳光很好,海也很好,但是我就坐在那个地方,想到了一本小说里面的结尾:男主人公在海边度过了非常美好的一天,回去拿起自己的左轮手枪自杀了。我当时就非常恐惧,我想:难道就是今天?然后开始浑身发抖,整个人状态超级差。我就赶紧回上海了,那时候我觉得不行了,得赶紧关心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
然后就找了一家心理咨询,那个时候疫情还是蛮严重的,我做了线上的。然后第一次咨询我就在那地方哭,视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很微妙地注意到了,说:「哦,我刚才发现你的眼圈红了。」她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女性,声音也很温柔,整个人的气场让人感觉很明亮。她说你眼圈红了,我想知道为什么,然后她一这样说,我就在那爆哭。然后说先带着我解决最近的焦虑,几次咨询之后,我就真的好了大半。
在咨询的过程中也学会对咨询师祛魅。你可能一开始半信半疑,到中间你们建立了关系,你就完全地信任 ta,但这个信任也建立在你的理性上面,不是说 ta 说任何一句话都是对的,因为有时你自己的表达不一定清晰,ta 的理解也不一定清晰,ta 不知道你全部的人生。咨询师有时候只是做猜测是不是这样,但你要想清楚你真实的感受是不是这样,还是你觉得因为 ta 是你的咨询师,所以说的一定对,这个分辨还是很重要的。
▷ 《扪心问诊》
03
Q3:心理咨询给你带来了什么?
思文:后来从 2017 年开始到 2022 年大概五年的时间,我都在持续进行心理咨询。
我记得最艰难的一次就是我姥姥做手术的时候,那次我真的不行了,整个人快倒下那种感觉,当我见了咨询师之后,大概好了 80%,就是能够正常地去工作跟生活了。我当时觉得:哇塞心理咨询是真的厉害。平时我们很多时候都是找朋友去倾诉,比如说失恋,或者失去亲人,失去工作等等。但我觉得在这种都市生活中,朋友反而是一项非常珍贵的资源。如果向朋友去输送这种负能量,我会于心不忍。
而且每个朋友有自己的观点,ta 说的东西也不一定真的能够用上。就比如我的一个医生朋友,我说我最近有点 emo,ta 问你怎么啦,你为什么 emo?我说有时候有些事情想不通,对方说:「有什么好想不通的,你看你的身体有我来保障,你的心理有你的咨询师来保障,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这让我觉得,朋友很多时候的建议受到 ta 们自己本身人生价值观的局限。
▷ 《梅尔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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