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的中国男足，问题到底出在哪？

4月30号，亚冠联赛举行了在东亚区的最后一轮小组赛。代表中超出战的两支球队在这一天，面对的都是日本球队。

最终，广州队以0：1输给了川崎前锋。山东泰山则以0：5不敌浦和红钻。

在各自6轮小组赛中，这两支中国球队总共只拿下1场平局，剩下的11场比赛，则全部以失利告终。整个赛程只打进2球，却足足丢掉了48球。

▲广州队门将在第一轮，甚至出现了这种超级低级失误

而在俱乐部球队表现糟糕的另一边，中国男足国家队在近些年，也同样经历了一系列的惨痛失利。

国足曾在2013年，1比5输给泰国队；2018年，大比分0比6惨败给欧洲劲旅威尔士；而到了2022年春节期间，国足又以1比3负于越南。

▲那些年国足伤透了多少球迷的心

输给有贝尔领衔的威尔士，尚且情有可原。毕竟欧洲无弱旅，威尔士的世界足联排名一度高居第20位，而中国队只排在第75名。

但是相比之下，越南队的世界排名只有98名，而泰国队更是排在了第112名。大比分输给这些排名靠后的球队，或许说明国足正在经历一场低谷。

▲21年前，我们曾经成功闯入世界杯

那么作为曾经能够两次闯进亚洲杯决赛，一次入围世界杯正赛的中国男足，为什么在这些年来的表现如此糟糕？

影响一支球队成绩的因素有很多，其中包括技战术水平、球队凝聚力，有时候甚至是运气。

▲2018年欧冠决赛本泽马“偷袭”卡里乌斯

但最终，决定性的因素仍然是球员的水平。

在本届亚洲区的世预赛中，日本队与中国队同属一个小组。在双方的球队名单中，日本队中有19名球员的身价都超过了100万欧元。

▲数据来源：德国转会市场

但是在中国队的本土球员中，只有武磊和韦世豪能够达到这个数字。

所以不出意外，球员身价更高、也更加优秀的日本队，在小组内排名第一，早早锁定了卡塔尔世界杯的参赛名额。

而中国队只排在了倒数第二位，无缘出线。

不过在历史上，中国队并不是没有拥有过一批优秀的球员。也正是这批球员，为国足带来了短暂的辉煌。

▲国足2002年世界杯对阵哥斯达黎加赛前合影

2001年，当时的国足成功闯入韩日世界杯。虽然在世界杯上，这届中国队没能取得进球。但即使是面对巴西队，国足也同样奉献了精彩的进攻。

▲肇俊哲距离攻破巴西球门只差几公分

如果浏览那支国足的球队名单，你会发现其中不少球员，都曾在代表着高水平的欧洲主要联赛效力。

杨晨、邵佳一曾经加盟德甲。而队内在此前后拥有英超或者次级别联赛经历的，更是有5人之多。

当时效力水晶宫队的范志毅，被视为球队绝对主力，并被赋予了队长袖标。

效力于曼城队的孙继海则在英超生涯出场130次，一度成为亚洲球员的记录。

在英超赛场上，那时甚至可以上演中国德比。

但是这样的美好画面，并没有延续下来。在接下来的20年时间里，中国球员出现在欧洲高级别联赛的频率不断减少。

最终在最新一届代表队中，只有武磊1名本土球员仍然留在西甲效力。

那么，为什么在这20年时间里，中国男足的水平球员下滑了如此之多？

很多声音认为，中国男足球员水平下降，乃至国家队水平下降，是因为中国的青训体系出现了问题。不过这个解释并不准确。

在一个国家足球人才的金字塔结构中，国家队占据了塔的顶端。

而支撑起国家队的，是各级职业联赛，和配套的青训体系。这些都属于专业化体系范畴。

但在青训的下方还有一层，那就是足球的普及人口——通常由参与足球运动的非专业青少年组成。

一个国家参与足球运动的青少年人数越多，那么在专业系统中能够培育的青训人才也就越多，最终出现在职业联赛和国家队的优秀球员数量，也就越大。

所以，足球普及才是问题的关键。

身为教育部校园足球专家委员会委员，同时也是知名足球评论员的张路，就曾提到过足球普及的重要性：

「无论是足球运动还是其他运动想要发展好，首先就是要将普及覆盖到尽量大的人群。那么分散在人群中最有天赋的人，才能表现出他的天赋。」

回溯历史，其实中国足球曾经拥有过良好的普及基础。

在1995年之前，中国全年龄段的足球人口，甚至一度超过60万。但一些人为因素的介入，让这一切戛然而止。

从上世纪末开始，部分组织在较低的年龄段，就提前引入了精英化和成人化的训练。筛选身体天赋更好的青少年，接受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目的是早日向职业队乃至国家队输送人才。

而率先实施这个策略的球队，很快就在同年龄的比赛竞争中占据了优势。于是其他球队开始纷纷效仿。

▲典型案例是八一队从80年代开始的1316计划

虽然怀揣着良好的出发点，但是这样的拔苗助长，最终导向了两个结果。

一方面，因为较早表现出身体天赋的孩子，更有机会获得资源；所以大部分青少年还没有接触足球，就已经失去了参与这项运动的机会。

这大大缩小了中国足球的选材面。

另一方面，过重的成人化训练，使得青少年几乎无法兼顾学业。

而足球极低的成材率，注定大部分小球员在足球和学习上，都没能取得成功。几年工夫下来，青少年参与足球运动，几乎遭到了所有人反对，包括学校、老师和家长。

毕竟，面对足球和学业的二选一困境，很少会有家长愿意让孩子拿前程去赌那个成为球星的渺茫概率。

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足球的青少年参与人数不断萎缩。

从2000年到2014年，中国常年参与足球运动的青少年已经不足1万人。

作为对比，越南有10万青少年常年参与足球运动，泰国是20万，而日本更是达到了惊人的60万。

▲火爆的日本高中足球氛围

这样的劣势在积累了15年之后，中国足球的未来人才，从未像今天这样匮乏过。

曾经培养出武磊、颜骏凌等一众国脚的“中国足球教父”徐根宝，就曾在采访中说到：

「20年前刚刚成立根宝足球基地的时候，报名的小球员有上千名，最终我们从中精心挑选出九十几名学员，但如今招生都已经很困难了。」

回过头看，如今中国男足糟糕的成绩，不过是数十年来违背足球规律的自然结果。

当系统以培育精英、服务大赛为己任，而不是做青少年普及时；当孩子们选择走足球道路，就意味着放弃正常学习生活时......

青少年们从绿茵场上的逐渐退去，就成为了自然而然的结果。而紧随其后的，就是职业联赛和青训体系的青黄不接，乃至国家队表现的日益挣扎。

针对这样的问题，国务院在2015年印发了《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并将青少年足球人口大幅增加，设为了中期目标之一。

与此同时方案还提出，要将校园足球作为促进青少年健康成长的基础性工程，让更多青少年学生热爱足球和享受足球。

或许，相比起追逐国足的成绩，让更多孩子亲身参与足球，并从中获得健康的体魄、运动的快乐以及团队的精神，才是这项运动本身更希望带给人们的意义。

所以当我们拘泥于对国足的批判时，不妨思考一个更纯粹更简单的问题——我们发展足球，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中国足球的答案，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个问题当中。

【参考资料】

[1] 光明日报｜解读《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

[2] 张路专栏｜我们怎样用三年时间搞垮了中国足球？

[3] 黑板洞察｜校园，不能沦为中国足球的又一“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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