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白人的晚年
(摄于深圳某餐厅)
翻出一篇旧作,参与投坦讨论。
我平时基本不和邻居来往,每天忙的好像没时间闲聊(网上除外),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总之懒于应酬,
几年前我住在一个西人和香港人多的小区,环境很安静,交通也便利。傍晚,我会到小区里溜达一下。有一天,一个西人老头在他家门口热情地迎上来和我说话,我只好停下来和他闲扯起来。他兴高采烈地像个老小孩,说起了自己的事情,不管我想不想听。
他说他68岁,退休前是一个安装玻璃的contractor,每天六点钟起来赶工,城中心的很多地标高层建筑的玻璃都是他安装的,他说了几个建筑物的名字,问我听说过没有,我点头认可。然后他说他太太去世了,他有四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女孩。 他的最喜爱的小儿子因为糖尿病最后死在他的怀中,说到这他很伤心。其他三个孩子都独立了,这个大地大房就住了他一个人,他等着和太太小儿子相聚。女儿是警察住郊区,一个儿子住在一个小岛上,另一个儿子开一家大的餐馆,也住郊区。我说他们应该有个人陪你住,而且他们住郊区的小房子也不方便,他骄傲的说,他们很独立!我说你需要他们啊。
老头然后问我家住哪里?我指了指我的房子。聊着,他很神秘地告诉我,他对面住了一个富裕的香港商人,他有两个老婆,两个老婆不吵架还一起散步,amazing! 他还被邀请过和他一家到餐馆吃大餐....
我渐渐发现他因为孤独已经有一半老年痴呆的症状了,这些事被他来回说了好几遍 ,包括问我住哪里。他看上去善良单纯,也是个爱家负责任的家庭主男。
我很同情他,建议他参加社区活动,他说有,然后我说你可以卖了这个房,搬到公寓,里面人多有健身的会所。他说他要把房子留给孩子们。
他反复说,amazing,以前这个房住了六个人,现在只住了一个人。他说偶尔孩子们会带食物来看他,我感觉不会太频繁。我认真告诉他,你要让你的女儿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后来可能还短暂地说过一次话,有时远远地看他等在路边像等人说话。
他的故事让我很沮丧。首先,我认识到白人和华人一样爱自己的孩子,无条件的爱。但是看到老爸这个样子 ,孩子怎么忍心丢下他一个人过?他还身强力壮,不算老人。我仿佛看到他几十年如一日六点钟出门干活努力养家的样子。这么尽力的父亲,多么需要亲情啊, 常年在外劳作,生活自理能力也不会太好,感觉原来全靠太太打理。。
朋友告诉过我,老年痴呆后活不了几年,她盆友的爸爸得病两年后就去世了。真替他担心。我想联系他女儿,后来一想,我谈一次话就感觉到他有症状,他女儿岂能不知?
一年后,我注意到那个大地大老屋以比较低的价格卖掉了,剩余的事我也没打听,也能猜得到,老头已不能生活自理了。
真替他伤心,那么勤劳负责那么单纯的好人就这么被实际上遗弃了。
我觉得孩子成人后,父母应该好好关注自己,重心及时转移。孩子们有自己的生活,父母过不好,孩子们日后还受良心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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