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长篇家庭伦理小说《嫁接》第二十三章 爱断情殇(1)
转眼间,蔚然在“四季春”打工已几个月。这家酒楼在当地为数不多的中餐馆里算属于高档的了,因它的菜做得地道加上环境优雅,节假日时,客人们经常需要预约才能有座位,蔚然因为干得多,加上人勤快,这几个月来的工资加上小费的收入自是不菲。
这日下午,她照旧来到“四季春”打工。
餐馆里依然是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客人,蔚然的手头边还是那些总也干不完的活,唯一有点变化的是她自己,她的妊娠反应越来越重,其实,她已经很不适合继续在餐馆里打工了,可一想到要自己赚学费,况且,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兴许还得靠自己独力养着,尽管十分勉强,她还是想尽量趁着身子还不沉、孕吐还能受的时候多攒下点钱以防万一。
蔚然用手机械地反复抹着桌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桌面儿看,脑子在昏沉沉地发胀,她想起了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心头不禁酸涩难受,喉头象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让她有种窒息感。
夏禾依然是每天夜里很晚才回来,要么不理睬她,要么逼她离婚,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苦苦哀求他、殷勤巴结他,想用真情来打动他,她不知道她这么做值不值、有没有用,她也不清楚,对于深爱的丈夫,她这是不死心,还是心不死,况且,这两样于她有区别吗?
可是,一双渐行渐远的灵魂让两副曾经合二为一的躯壳也失去了凝聚力,她的眼泪跟温柔体贴并没有换来他的回心转意,反而令他离婚的决心更坚定了,他对她更加鄙夷和不屑,仿佛,从前的夫妻恩情早已如过眼烟云一般,随风消逝得干干净净。
他,就象是满天飞舞着的雪花,片片下在了蔚然的心上,她试图用自己微弱的体温来温暖他,那雪,也曾经微微地被捂化了一点,然而却在她体力快要耗尽的时候又变成了冰,这让她的心也在跟着那冷渐渐地在封冻、在死去。
蔚然还是没有告诉他怀孕的事儿,因她觉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用孩子来拴住他的,况且,那样即使留住了他的躯壳,也实难留住他的心,在她看来,孩子应该是爱的结晶、爱的升华,而不该是大人可以利用的工具。
可是,要下决心拿掉或者留着这个孩子,于她都是一个同样困难的决定,她还要再好好考虑考虑。若留住这孩子,像这样的家庭必定对孩子是一个伤害,贫穷、得不到父爱,也许这会让她下半辈子在对孩子的歉疚感中度过。然而,若拿掉这个孩子,尽管痛苦是暂时的,可那是造孽啊,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在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便被父母强行夺去了生命,这种负罪感也会折磨她的余生的,让她的内心同样不得安宁。
头天晚上,蔚然像往常一样,呆呆地躺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着丈夫回家,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她担心他回来晚了会饿,怕他干起活来不要命,身体吃不消,更害怕他夜里开车不安全,万一遇上了车祸怎么办?总之,她一定要见到他才能放心,才能睡得着。
良久,当那熟悉的、攀登楼梯的脚步声终于“吱嘎吱嘎”地传过来时,她的心立刻也被揪了起来。蔚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双眼瞧着门口处,不知该如何跟他开口,她想好好跟他谈谈,再这样下去,她感觉总有一天她会发狂的。
“吱呀”一声,门开了。夏禾进门后,见到了蔚然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惊奇,他只是走过来,跟她淡淡地讲了一句话,“帮我收拾收拾,我已经找好了地方,明天晚上就搬出去住”,便转身进屋洗漱去了,留下她一个痴痴地发呆,满腹的话语只能说给自己听了。
夏禾依然睡在客厅的沙发。蔚然躺在床上,几乎一夜都无法入睡,她原指望着,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回心转意的,毕竟,两个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这个家不是个空中楼阁,是有感情做基础的,更何况,他们还有个好儿子和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子,这些,他不能熟视无睹,他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夏禾发出均匀的气喘声和鼾声,那声音高低起伏、规律有节奏,从客厅传过来,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令蔚然难以入睡。她想起了刚结婚那会儿,一张单人床两个人搂着睡还恨不得能再窄点儿,而如今,屋子越来越大,可两个人的间距却越来越远了。
唉!婚姻没有了激情,生活变成了习惯,这日子虽说有些平淡了,可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蔚然顾影自怜,忆起了前尘往事她心中倍感伤感,而身边的这个人于她好像突然变得陌生了,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体味,还有他的情感、他的表情、他的言论、他的思想,好象都一同在变得陌生、变得遥远,这让她感到很害怕,她不知道是他真的变了还是自己的感觉变得不真实了。
早上,她照旧天不亮就爬起来伺候那俩男人,大的吃完早饭拍屁股走了人,一句话都没有,小的那个叽叽喳喳一早晨不住嘴,由她送去上学。
他二人走后,家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在默默地帮他收拾两个大包,里面都是他的换洗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她把它们分类放好,又在包的外面写了个字条,提醒他,哪些衣服只能干洗、哪些洗后要熨,当她的目光触到那件口袋处绣着“禾”字的衬衣时,她再也无法忍住,任凭泪水恣意地流淌。
唉,人依旧,而誓言却如水上浮萍,被风吹雨打了去啊。
“四季春”里,蔚然还在机械地抹着桌子,心里乱蓬蓬地在想着心事,突然,一阵炒菜的气味扑鼻而来,她的喉头猛然一酸,她突然感到肚子里好象是在翻江倒海般地翻涌,便慌忙扔下手里的抹布,捂着嘴,一头就冲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在她倒空了胃里的所有食物后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餐馆里有点异常,待她匆忙瞥了一眼餐厅时,她顿时明白了,不禁吓得心头一颤,赶紧转头又溜回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