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村庄:前世和今生
在开拓者村庄里
木愉
也许有五年都没有到位于印第安纳Mitchell的Spring mill州立公园了。乘着独立节这个长周末，驱车40英里，重访这个州立公园。印第安纳在全美以州立公园数量居于前列，州立公园有33个，按建园先后顺序算，Spring mill公园排行老六。
今天是国庆节，以为公园里会人山人海，但进入公园，发现人烟稀少。早餐没有吃，计划连同中餐一起，在公园酒店的餐厅里好好痛快吃一顿。餐厅里没有几个食客，自助餐包括的食品看去倒是还算丰富，但实在不可口，猪排和鸡脯都硬邦邦的，用刀费劲切割半天，得了一小块，送入口中，难以下咽。浓汤太咸，有几样菜又太淡。勉强吃了一盘沙拉、一盘各类熟食，小半盅浓汤、一小盘樱桃派和一小盘水果。
进食完毕，在酒店里的礼品店里逛了逛，买了一小包彩石。
然后，就去全公园的核心地带开拓者村庄。开拓者村庄里，倒是有很多游客，都各自围在草坪上的大桌子边聚会，空气里有烧烤的气味。历经两个世纪的木屋一如既往，磐石一样分布在村庄各处。在各个木屋里逛了逛，有以前的居民家、有药房、有学校、有铁匠铺、有毛皮店、有会议室，有杂货铺，还有巨大的用水力驱动的碾房和木材加工厂。
村庄里有装扮成开拓者的各色人物在劳作。
进了一间小屋，一字排开三间，左边这间里有三个人围坐桌子做针线活，居中一个是男人，两旁是妇人。打了招呼，然后聊了起来。三人手里都有活计，正在做的都是饰品，这些饰品可以镶嵌在被子床单等大的物件上。男的五大三粗，正穿针引线，如绣娘般在绣花。没错，他在绣花！看到这一幕，我倒并不惊讶。我小儿子读小学的时候，就修了学校开设的针线活课。镇里有个衣物编织爱好者俱乐部，就是不分性别的，里面的大老爷占了一多半。其实，这种穿针引线的活计，面对的不仅只是衣物，也会是其它事物。缝合伤口就是其中之一，皮肉因为摔跤及其它伤害破损、手术后伤口需要缝合，穿针引线就是医生必须具备的操作技能。可见，中国文化里，穿针引线叫女红，其定义和外延都显然太狭隘了。不过，一旦女红传到海外，就失去了性别特征，成为一种中性的神奇的东方技巧。那位男人绣花工告诉我们，他手上干的活计最初是从古老中国传出的，先到了英国，然后又通过移民，来到了美国。
在小溪边遇到一个开拓者，跟她打了招呼，问她在作甚，她说：在洗器物。跟她聊了几句，她强调她是义工，退休了，跟夫君一道到这里做义工。说罢，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小蓝屋，说她夫君就在药房里当医生。聊了几句，她又再强调，她只是干义工的。那意思是说，她退休了，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闲暇时候，到这里干些有意义的事而已，而不是谋生糊口。
到了铁匠铺，铁匠正在火炉旁取出一件火红的铁器锻打。寒冬里，在火炉边工作，倒也舒服，但今天35摄氏度，在火炉边，就太煎熬了。看他没有赤膊，而是穿着一层厚厚的帆布工作服，我的身上不禁一热，冒出汗来。
走出铁匠铺，往药房走去。药房里没有人，柜台边倒挂了一些植物，如同端午节中国人挂艾蒿一样。正看着，医生进门来了。我打了个招呼：“嗨，大夫。”他笑了一笑。我接着说，刚才见着你太太，你太太说她丈夫在药房里做医生，于是，我们就过来了。
他自我介绍道，他是中学化学教师，退休了，就到这里来做义工。说罢，拿起柜台上一幅照片，说这是史密斯医生，当初他高中毕业了，就在这里行医。又拿起一个个装了东西的瓶子介绍起来，有药酒，有特殊的植物油。都有神奇的功用，当初缺医少药，村民们有了毛病，就都指望这些奇奇怪怪的药祛除病魔，起死回生。
这处村落的形成因了山洞里流出的山泉，山泉在春夏秋冬，昼夜流淌不息。开拓者们便在这里安顿下来，如同人类古文明依水而形成的历史一样。山泉既满足了人们的饮水需要，也为人们提供了开办碾房甚至木材加工的动力。
公园就因水碾房而得了Spring mill的大名。从洞里流出的山泉兵分两路，一路顺势而下，刚一流出山洞，就在人们建成的小水坝上形成了一个小瀑布，然后就变成小溪，流过村庄，蜿蜒曲折，流向远方，为公园带来清凉，也带来无数景观。而另一路则通过开拓者们用木板建成的引水渠，直抵碾房和一旁的木材加工点。巨大的水轮今天安静伫立着，不发出一点声响。一个开拓者走上木材加工平台，为众人们讲述工艺流程。水流推动机械，竖立的大锯上下运动，把送入虎口的圆木锯开，一块一块的木板就神奇般分解出来。我以为今天的展示只是用电力操控的模拟而已，就走到另一侧去追究，果然看到一个机械被水流推动着，身不由己地运动，身边水花翻飞激荡。想不到貌似温柔的水流竟然会产生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走出开拓者村庄，沿着小溪边的栈道向前走去，周遭树木葱茏，溪水欢快地奔流。一对情侣坐在安放在浅水处的椅子上，双脚浸在水里，如水草一样任由清水摩挲。一对野鸭在水里悠然向前游着。林子里传来各种鸟的啁啾。一时不知今夕何夕，美景如此，夫复何求！
村庄在18世纪初建成，过了只不过半个世纪，因为铁路的出现，开拓者村庄里的居民们后来终于一家一家远走高飞，村庄也连同附近的山水被州政府收买，成了今天的州立公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