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到底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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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古原
对于什么是权利，权利从哪里来，到底是天赋权利还是人赋权利，总是有很多争论。我们可以做一个思想试验，来探究一下权利从何而来？
假设，世界突然毁灭，世界上只有二十个人了，，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农场，然后我们来看权利会怎么产生？
这时，如果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种点粮食，摘点野果吃，那么他们是不需要权利的。反正自己种，自己吃，不与外界来往。
如果有一条野猪冲进来，它一家伙把人怼死了，这时，野猪侵犯了这个人的人权吗？不存在。
这叫意外。权利被侵犯，是人与人之间的事。野猪有没有撞人，都可以杀死他，他们叫捕猎。宠物狗咬人了，我们会起诉狗的主人，认为狗的主人侵权了，在野外被野狗咬了一口则认为倒霉。
所以，只要人与人之间没有来往，权利就是不存在的。
权利，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规则 ，而不是人与动物之间的规则。
人与动物之间能形成权利规则吗？不能。因为人与动物之间无法沟通，他们语言不通，心智不能，你不能对着一头野猪说，你去抓一个兔子回来，我给你粮食，他听不懂。
紧接着，末世下的人们开始有更多的需求，因为没有足够的肉食，没有足够多的农具，他们的产出很低，只是勉强活着。
A农场里有蔬菜，B农场里有大米，两个农场主都想获得对方的产品。
这就说明权利产生的重要原因是，他们面临无限的欲望和有限的生产的矛盾，也就是稀缺。
你给一头狮子一日三餐肉，他就没有欲望了。见到人他也不攻击，因为吃饱 了。
但人不一样，人是一种欲望无限大的动物，他时刻面临着物资不够与欲望无限大的痛苦。
所以，哪怕有大米吃能吃饱，他们依然想着是不是能吃点菜？
他们当然可以象动物一样，二话不说，直接开抢。但，他们是人，他们能认知到以下风险。
第一，我如果去抢他，那么，他会反抗吗?肯定会。不但会，还会拼死反抗，因为抢光了，他就活不下去了。那么我面临着抢不到，还被对方打死的风险
第二，如果我抢到了，那么，以后，我能天天吃到蔬菜或大米吗？可能对方能种，你不一定会种，也就是说，即使我冒着巨大的风险抢，也只能有短期利益。
那这时，与对方合作，就成为另一个选项了。
双方就开始到两个农场的中间地带来谈合作。这时，这个中间地带，就叫社会，就叫市场。
社会，不是兽群，而是一个合作环境。
因为认知到合作更有利，抢劫有风险又只有短期利益，于是二人开始形成社会。
即然要合作，双方就得讨论合作的方式和规则。这时，权利就出现了。权利就是合作的规则。人从独立的个人，走向社会，就必然需要合作。
而要合作，必然先承认对方不可侵犯。
A和B必然要商量出一个规则 ，在这一规则基础上，他们才能合作。
第一，任何一方不得杀人，
第二，每一个人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也即财产的边界，我的农场的边界在哪里？
第三，我农场里的产品是我的，你不能抢，只能换。
不要小看这三条规则，这三条规则是决定着是否能合作的关键因素。
如果三条规则不出现，他们无法形成合作。
第一条，宣布了身体为人体最重要的财产权，不能侵犯，否则没有任何合作基础。
第二条其实有点复杂，当时，他们只有两个人，如何来确定农场的范围呢？假设二人在上海，他们能说他的农场范围到了北京吗？
两个人并没有在农场中间划过界，这个界线到底要怎么划呢？
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的农场边界画得非常大，意味着另一人的空间被限制。二人必须需要商量出一个结果出来。
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呢？讨论后他们发现，每一个人劳作过的地方，即可以认定为自己的农场。这个规则最合适。
如果谁开的荒，那这块土地就是谁的，农场边界的扩大必须以他付出劳动进行耕种为标准。
这时，这个世界上的土地财产，就出现了两块以劳作边界的私有农场以及这之外的无主土地。
私有农场的规则是，是我的土地，你要进入，必须经过我同意，否则视为侵犯。这块土地上的产出，是我的。
在这一规则下，二人才能进行合作。因为不是你的，如何交易？双方必定承认对方的私有财产，他们才能维持社会的存在。
否则二人沦为动物，相互抢劫，最后也无法走出自给自足的原始生活。
而无主土地的规则是先到先得。二人讨论了半天，除了这一规则外，不可能找到任何一条比这更能够维持合作的规则了。
如果是拳头大先得，长得高先得，长得美先得，那都麻烦，因为这都有可能是后到后得，来一个其他人，这个土地就是别人的啦。
所以，私有财产不可侵犯，先到先得，就成为规则。
但还有一个问题，A认为B农场有一块地更能生产大米，他想要，这怎么办呢？这一规则也只有一种最优解，那就是你来买啊，你拿东西来换啊。
我同意就可以换，不同意，那你也没办法。这就叫交易规则 。
自此，二人讨论出来了三条所有的私有产权规则，那就是先到先得，私有产权不可侵犯，获得他人产权唯一合理的方式是交易。
在这一基础 上，二人才能展开合作。
当然这时的社会是脆弱的，这两个人随时可以动物化，相互抢劫。但当有一人开始抢劫时，就意味着他放弃了用合作来改善生活，而是选择了侵犯他人。
这个行动，就叫作反社会行动。
抢劫、盗窃，欺诈这些行动，都是典型的反社会行动。
他们之间形成的规则是脆弱的，但也必须有相应的法律来维护规则，他们只能形成一些简单的法律规则，比如：我挖地时，如果不小心挖到你家农场里的作物了，那要赔偿。如果不赔怎么办呢？中止贸易，中止合作，让你有更大的损失。
也就是说，权利规则与法律出现是一体两面的，是如影随行的。
但合作一开始，两人就意识到，财富马上增加。
我生产大米效率更高，他生产蔬菜效率更高，二人分工生产再通过交易来获取对方的产出，二人都可以同时吃大米和蔬菜了。
更大的合作于是开始了，二十个人全部加入这个社会，也认同以上规则。
因为上述规则，是唯一保证合作的规则。当人数越多时，产生破坏规则的概率就更多，于是，他们需要成立规则裁决，更为明确的法律出现了。
法律是将上述规则记录下，并按此规则执行。
不管是何种组织形式，这些基本准则必定在法律其中，因为这是社会的基础。失去以上规则，社会将解构。人不再成为社会意义上的人，而是一个高等动物。
如果有人杀人了，法律必须处理。否则这二十个人就人人自危，他们需要盯着每一个人，万一他也杀人怎么办？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
只有明确的法律，才能解决人们这个担心。虽然反社会的人依然会出现，但这只是小概率事件，是那些被短期利益冲昏了头脑、性格缺陷、情绪暴躁的少数人的行为，他们无法让社会解构。
也就是说，权利产生于人们合作的需求，然后人们建立法律来保护他。
那这时，你说权利是人赋还是天赋的呢？
权利人赋，是在说，你的权利由他人决定。在很长的社会历史上，精英们总是制造法律 的人，那么一个平民，他的权利是否来源于精英们的恩赐呢？
当然不是，权利来源于人的本质，人有理性，人有语言，人能认知到合作的好处，即使是抢劫犯，他们大多数时候也是拿 钱去换产品，而不是见谁抢谁。所以，人可以组成社会。
精英们构建法律也必然包含一些基本权利，否则马上就会出现社会动荡和大规模的人口灭绝，比如苏联时期造成的大饥荒。
这种大饥荒是权利消失的结果，人也就象动物一样，面临了食物的匮乏大量死亡。
不能认知到这一点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所以，权利天赋是在说，人类社会的合作规则是由人类的本性决定，人类的本性来源于哪里？上天！因为不知道，所以叫上天。世界上那么多动物，怎么就出现了人这种有理性的动物呢？这个不可解释，也许是永远的未知之谜。
这种未知，人们往往喜欢把他叫作上天，老天。
确定权利的唯一目的不是为了正义这些比较虚幻的词汇，而是为了满足自己更多的欲望和需求。
一个人如果没有增长的欲望，那他可以生活在深山中，茹毛饮血，永远无人侵犯他的权利。人们永不满足，想要更多，才是权利唯一的来源。
人们的财富不是货币数量，而是为实现个人目的选择手段的多寡。
假定两个人要自杀，A只有一个选择，跳到水里溺死，B却可以选择用刀，用枪，用煤气。那么B也比A要富得多，因为选择手段增加了，总有一种手段被他认定为会死得更舒适，更符合他的意愿。
而权利是被发现的，是人们在追求财富增长时发现的。他本来就存在，存在于人的本质当中。人们发现搞人民公社不能吃得多，还会吃更少，甚至活不了，于是就抛弃了这一规则。
搞改革开放，开放私产，保护产权，人们可以吃更多，甚至还能开上车。
这一结果让人们发现了保护权利的好处。当然，人的认知能力受到社会舆论、环境，意见领袖的左右，过不了多久，又发现某一权利没有必要保护了，认为他不能增加财富增长了。
或者是认为，某些伪权利要加入保护，结果导致出现经济灾难。
发现，并认知到权利，并不容易。因为这是寻找人类社会最合适的合作规则的过程，这个过程可能历经十万年，依然在争论。
权利保护的状态也会不停地变化，甚至让人以为权利是随时变化的。人的本质没有变，人的最佳规则就不会变。
但人类不完美 ，哪怕经历了无数灾难，今天依然有百万大军因相互屠杀，也依然有人对私有产权嗤之以鼻。
题图：Levit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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