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在哪封狼居胥?
来源:地图帝
漠北之战,汉军兵分两路,西路卫青率五万骑兵,七万战马,两万步兵,出定襄郡,目标匈奴本部龙城。东路骠骑将军霍去病,率五万骑兵,七万战马,两万步兵,出代郡,目标匈奴左地单于庭。
此前霍去病出征河西走廊,都只带一万骑,帐下几乎都是匈奴降卒。这次漠北之战,东路霍去病有五万骑兵,汉匈各有一半,却再无一名将军。武帝特意叮嘱,以李广之子校尉李敢为大校,行裨将之事,掌控霍去病军中的汉军。
霍去病所部,包括从骠侯赵破奴(在匈奴长大)、宜冠侯高不识(匈奴人)、煇渠候仆多(匈奴人)、昌武侯赵安稽(匈奴人)、因淳王复陆支(匈奴人)、楼专王伊即轩(匈奴人)、右北平太守路博德,渔阳太守解、北地都尉邢山,校尉徐自为、校尉李敢等。如果说卫青率领的是全华班,霍去病率领的就是以归化球员为主的兵团。两支军队的战斗方式和作战能力,还是有很大差异的。霍去病用兵特点就八个字:夷胡相攻,无损汉兵。
赵破奴、高不识、仆多、邢山、徐自为一直追随霍去病,麾下几乎都是匈奴人。赵安稽是匈奴降将,他跟随军臣单于之子左贤於单投降,后来收容了一些来投的匈奴人,有骑兵上千。因淳王复陆支(匈奴人)、楼专王伊即轩都是浑邪王麾下部落王,这次率河西走廊骑兵相随。路博德是袭侯陆强(原为匈奴部落王)的族人,改路氏,在卫青帐下任校尉,霍去病举荐为太守。李敢是李广之子,帐下几乎都是汉人,在霍去病军中反而显得不太合群。
二十一岁的霍去病率骑兵从代郡北上,两万步兵全部留在长城附近。霍去病的战法,与卫青全然不同。霍去病在河西走廊两战,都是用轻骑突袭的方式,到了大漠他也不打算改变战术。
霍去病军行至檮[chóu]余山,右北平太守路博德、渔阳太守解各率一支骑兵会合,霍去病军正式集结完成,五万骑兵,战马有七万匹。
进入锡林郭勒草原后,霍去病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李敢率两万汉骑(三万匹战马)守住草场,霍去病亲自率三万匈奴铁骑(四万战马)向东攻入乌桓山。
自冒顿单于称霸大漠以来,匈奴每年向鲜卑、乌桓征收牛羊骏马、虎豹狼貂等皮革,若逾时不交,便夺走其妻子为奴婢。冒顿单于在世时,鲜卑和乌桓心存畏惧,不敢不从。冒顿单于死后,鲜卑和乌桓的反抗越发激烈,不但不再为匈奴牧马,而且常年与匈奴左部争夺牧场。
鲜卑和乌桓负多胜少,却斗志不减,输了就逃入鲜卑山和乌桓山。鲜卑在北边,汉朝对其了解甚少,乌桓在南边,与汉朝仅隔着燕山山脉,汉朝边塞常有乌桓人来做生意。
此前的右北平太守李广,心情舒畅便狩猎于乌桓山,闷闷不乐还是狩猎于乌桓山,乌桓人对李将军是又恨又怕。乌桓在匈奴和汉朝的夹击下,生存空间越来越小。路博德就任右北平太守后,立即改变了战略,派人与乌桓言和。
乌桓和匈奴有什么区别呢?
匈奴是游牧民族,乌桓则是游牧和渔猎并举。每逢凛冬,大漠牛羊冻死无数,来年匈奴就必须南下劫掠,否则部族连生存都是问题。乌桓则可以入山捕鱼狩猎,生存空间比匈奴大。
匈奴单于和各部首领都是父死子继或兄终弟及,乌桓的首领却并非世袭。乌桓分为五部,每部的首领称大人,部以下是落、邑,首领称为小帅。无论大人还是小帅,都是各部、落、邑推举英雄产生,不能传给儿子或兄弟。
乌桓有母系社会特征,乌桓人怒则杀父兄,而终不害其母。乌桓男女结合后,男方送马、牛、羊到女方家,并且在女方家为仆一两年之久。乌桓人没有姓氏,各部以大人的名字为姓。
匈奴的语言文字与中原相似,毕竟匈奴是夏朝后裔。乌桓和鲜卑都是东胡系语言,没有文字,刻木为信。
匈奴男人蓄长发,与中原无异。乌桓男人髡头(剃发为光头),常留个小辫子。
匈奴左部对于霍去病的北上,早有准备,左贤王乌维率五万骑南下,弓卢水上还有两万余骑,赶着数十万头牛羊,作为乌维大军的后盾。
匈奴有兵力优势,但汉军披坚执锐,乌维并未发起强攻,而是用小股骑兵不断骚扰,试图将汉军引走。
五六天后,乌桓山方向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霍去病军三万骑入山,出来后只剩约一万五千人,战马还有一万匹。除数百伤兵用绳子固定在战马上,其他人都是轮流骑马,可以说人困马乏,士气低落,可见乌桓山中血战一场,汉军吃了败仗。
此前匈奴也多次攻入乌桓山,几乎也是有去无回,匈奴驰骋草原,在山地密林中却施展不开,连骑哨进入乌桓山都很难全身而退。李广多次北上狩猎,也只在草原与森林交界地带活动,山中有很多乌桓人布置的陷阱。
大校李敢立即变阵,向霍去病军靠拢,接应败兵。两天后双方会合,有三万五千人,四万匹战马。
乌维的大军也不似之前那样远远分散扎营,而是结阵向霍去病军压了过来。霍去病把步兵放在长城一线,又自不量力兵败乌桓山,乌维获得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不敢与霍去病军决战,他这个左贤王的位置恐怕也坐不稳。
两军对峙,霍去病令汉军结阵南走,保持战斗力。看起来是保存实力,以便下次再战。乌维单于怎会放过良机,他和李广李敢交过手,也总结出了一套经验,只要对汉军包围并用小股游骑不间断骚扰,消耗其箭矢,射杀其战马,最终汉军在大漠将插翅难飞。
两天过后,汉军箭矢消耗过半,战马也倒下数百匹,距边塞却还不知道有多远。四周尘头大起,扬起十余丈高,宛似地处龙卷风的中心,从内而外偶尔闻马嘶蹄声,竟听不到一句人声。匈奴在外围制造尘土,一是让汉军无法精确还击,二是延缓汉军撤兵的速度。
一群大雁列队从南往北飞过天空,乌维昂首笑道:“除非霍去病化身为雁,否则是插翅难飞。”
李敢数次请战突围,都被霍去病拒绝。两年前李敢跟随父亲从右北平北上,同样遭遇左贤王乌维,李敢在对方万军中来去自如,他自诩是汉军中仅次于父亲的战将。
忽然北边喊声震动天地,透过黄雾穿透而来,莫非乌维使诈,想引汉军入瓮。不一会黄尘中出现一队数十人马,挺矛而来,打的汉军旗号。
有骑哨认出来,是北地都尉邢山,很多人都以为他战死在乌桓山,如今忽然出现在战场,真是喜从天降。
霍去病这才下令全面突击,李敢有些不可置信,却毫不犹豫跨上战马。
原来霍去病攻击乌桓是演一场戏,右北平太守路博德与乌桓五位大人密谋,汉军假装杀进乌桓山然后惨败而逃,好让匈奴紧追残余汉军。不过汉军自前将军赵信投降匈奴,双方各有卧底,几乎打的是明牌。霍去病事先没有告诉李敢,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几个校尉知道此事。
隐藏在乌桓山的汉军约一万五千,主力是河西走廊因淳王复陆支、楼专王伊即轩的部众,这些人虽然也是匈奴,却与漠北匈奴瓜葛不大。
十余万人大鏖战,羽箭长矛在空中飞舞,一时杀声震天,血肉横飞。乌维制造的黄尘救了自己,他咬牙退出战场,麾下各部落王就没这么幸运了。
此战匈奴兰氏王章渠被俘,兰氏是匈奴四大部之一,此战后便逐渐消亡。比车耆部更惨,比车耆王战死,部族再不见史册。
李敢遇到匈奴左大将,获旗鼓。
锡林郭勒草原之战,汉军折损两千余人,战马损失一万两千余匹,斩首和掳获两万三千余人。霍去病没有见好就收,以乌桓向导为前驱,向弓卢水(克鲁伦河)进军。
此前的千百年,中原军队从未踏足弓卢水,匈奴上下都未料到霍去病如此胆大妄为。
左贤王乌维在弓卢水南岸重新集结兵力,匈奴仍有六万余战骑,账面实力在汉军之上。
这日清晨,兵器甲盔相撞之声此起彼伏,白雾罩下,汉军骑兵不见尽头。汉军四万八千骑(战马六万四千匹),乌桓一万五千骑,总数六万三千骑,战马七万九千匹,军容鼎盛。
乌桓五位大人,各派出三千精兵,跟随汉军出战。霍去病给乌桓人开出条件,汉朝边塞五郡长城外,以后都可任由乌桓游牧。而乌桓人只需在战争中为前驱,开战后策应,主攻的重任还是在汉军。如此优厚条件,乌桓这些大人和小帅,怎能不心动?
乌维没有退路,他的骑兵可以跑,但数十万牛羊如果丢失,那可是灭顶之灾。乌维派人进入乌桓大人帐中,一番游说,作用还是有的。乌桓人的想法非常简单,如果乌维逃了,数十万牛羊就没了,乌桓当然要跟随汉军追击掳获匈奴人,进一步壮大自己。而且乌桓不怕匈奴报复,因为东边鲜卑山上的鲜卑人,时刻都惦记自己的故土,弓卢水流域可是鲜卑人的祖地,肯定要趁机收复,将来匈奴很难再占据此地。
反过来乌维战胜霍去病,乌桓骑兵当然不会无动于衷,肯定也会对汉军痛下杀手,抢夺战马、兵器等资源,以壮大部落。
霍去病还是用第一次河西之战时的套路,将箭矢藏在羊皮包裹中,迷惑匈奴骑哨,等对方列阵冲击时,强弩源源不断射出箭矢。匈奴人平日在草原上,狩猎最主要是对方狼,因此匈奴人擅于隐藏,长于伏击,却不大会玩这类虚实游戏。
严风吹霜水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天兵照雪弓卢水,虏箭如沙射匈奴。
乌维见势头不对,大声喝令约束,但阵势已乱,士无斗志,不到半个时辰,大军已被冲得土崩瓦解,大股歼灭,小股逃散。
乌维落荒而走,这次真的是大败亏输,从此匈奴在弓卢水的势力范围急速萎缩,陷入与鲜卑人争夺牧场的绝境,而且鲜卑势头越来越强。
弓卢水之战,汉军折损三千多人,战马损失却达三万匹,掳获屯头王、韩王,斩首和掳获匈奴三万一千余人。汉军现有骑兵四万四千人,战马却只剩两万八千匹,再难西进突袭余吾水上的左贤王领地。
霍去病在弓卢水上犒赏大军,杀羊宰牛,下令各营,准备南返。这夜各营将士杀羊,右北平太守路博德仗剑起舞,渔阳太守解击鼓助兴。
次日一早,霍去病重新整军,令右北平太守(官职三品)路博德为主将,渔阳太守解(官职三品)为副将,校尉(军职四品)李敢为大校,领兵两万四千,战马两千匹,屯在弓卢水上。这个安排看似是按官职来的,实际上违背了武帝的想法,他想让李敢成为霍去病一人之下的将领。
霍去病则率从骠侯赵破奴、宜冠侯高不识、煇渠侯仆多、昌武侯赵安稽、因淳王复陆支、楼专王伊即轩、北地都尉邢山、校尉徐自为等匈奴系的将领,领兵两万,战马两万六千匹,突袭余吾水。
漠北草原之上,春风化雨,夏草青青,秋风萧瑟,冬雪皑皑,千百年来,首次有中原的军队抵达余吾水河畔。
乌维本打算趁汉军班师,尾随寻找机会再战,却没料到霍去病如此兵行险着。霍去病所率军队匈奴人居多,汉匈两军都有间谍互通消息,在摊牌打的情况下,霍去病下达命令往往连自己人都骗,以至汉匈两军都以为汉军要撤兵。
霍去病军一路蹈锋饮血,斩关夺隘。乌维只得败兵北渡余吾水,来到苍茫的狼居胥山下。夜间乌维站在山崖之旁,向南眺望,只见汉军营火有如繁星,密布于河南岸。乌维心下黯然,一阵冷风吹来,乌维大叫:“不好,快撤。”
左贤王乌维能力并不弱,见汉军在河北岸毫无灯火,便猜到汉军悄然渡河,正赶来擒拿自己,于是逃之夭夭。
图-乌兰巴托(匈奴单于庭附近)
午时与未时之交,太阳升上中天,光耀大地,霍去病在狼居胥山的余脉姑衍山上,寻到一块平地,设祭台,史称“封狼居胥”。
古代封禅是祭天地的大典,一般由帝王主持,告太平于天,告祥瑞于地。分为“封”和“禅”,“封”是在山顶筑坛祭天,“禅”是在山下平土祭地。霍去病在狼居胥山的余脉姑衍山上设祭台,因此称“封狼居胥”。
二万汉骑,广布余吾水北岸平原上,旌旗如海,军容鼎盛。
霍去病点燃火堆,将缴获的匈奴战旗投入火种。霍去病率众校尉及部落首领,先祭天地,次及日月星辰、风云雨雷、五岳四泽、名山大川。
台下鼓号齐奏,台上烈火熊熊。
最后向天敬酒,天地寂然无声,鼓号齐敛,霍去病率众将杯内的酒一饮而尽。
远处的山崖上,左贤王乌维看到此情此景,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封禅一般上山之时,将马蹄和车轮包裹起来,恐伤山中土石草木,触怒山神。霍去病军却开山劈林,未把漠北山灵放在眼里。
大风忽起,飞沙走石,霎时天色昏黑,大雨如注。霍去病草草结束封禅之礼,寻找大树躲雨,相当狼狈,军中患风寒者众。
雨过天晴,霍去病登到狼居胥山高处,极目而视,只见山原舞动,林海无限。从匈奴降卒口中得知,沿余吾水可绕过狼居胥山,马行五六日可至天地之尽头北海(贝加尔湖)。
霍去病再率军沿余吾水而上,一路遇到匈奴便杀,不论男女老幼,以充军功。几日后霍去病来到北海,旧伤发作,便奏凯而回。
长距离行军,加之汉军一身盔甲,战马消耗极大,很多骑兵失去战马,只能用骡、驴代步。
霍去病的漠北之战,折损约万人,但战马损失六万余匹,仅剩不足万匹。此战斩比车耆王,掳获兰氏王章渠、屯头王、韩王,掳获匈奴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高级将领83人,斩首和掳获70443人。
战后冠军侯霍去病益封5800户,总食邑17600户(算上五次封赏的零头,实际为17700户)。
楼专王伊即轩封为众利侯,食邑1800户。
右北平太守路博德为符离侯,食邑1600户。
因淳王复陆支封为杜侯,食邑1300户。
北地都尉邢山封为义阳侯,食邑1200户。
从骠侯赵破奴益封300户,总食邑1800户。
昌武侯赵安稽加封300户,总食邑不祥。
渔阳太守解赐爵关内侯,食邑300户。
校尉李敢赐爵关内侯,食邑200户。
校尉徐自为赐爵大庶长。
此战乌桓协助汉军战胜匈奴左部,霍去病兑现承诺,允许乌桓在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牧马。朝廷置护乌桓校尉(军职四品),管理监督乌桓五部,使之疏远匈奴,为汉朝侦察匈奴动静。
此外被匈奴挤压到大兴安岭西麓的鲜卑,逐步占据大草原(呼伦贝尔大草原),并填补弓卢水(克鲁伦河)一带的空缺,几百年后将取代匈奴称霸大漠的就是鲜卑。
匈奴的势力范围整体西移,汉朝在燕山一带的压力顿减,匈奴很难越过鲜卑和乌桓攻击汉朝,造成 “漠南无王庭”的现象。
唐朝的李白看到这段历史,写下六个字:“胡无人,汉道昌。”
汉朝防御重点同样西移动到阴山一带,后来出朔方郡高阙塞以北数百里,修筑城邑、烽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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